Saturday, December 25, 2010

All Done :)

Now off to the party we go!

Friday, December 24, 2010

祝我圣诞快乐!

忙了一天。:) 早上爬起来就啃翻译,中间勉强连上VPN查了E,给两个俄国人发了E,也回了Chris的E。转发全组,谁该忙啥忙啥去,然后我就一个click,断掉VPN。买菜都懒得去,在家里1)。吃东西 2)。洗衣 3)中间接家人朋友祝福电话若干 4)上网胡说 5)。然后一天就是翻译啦!正文都搞完了,只剩下一个结语,明后天Party之余,有空就可以弄完,万一喝多了弄不成,星期一肯定可以完工。

翻译完毕才发现这本书其实不咋地。学术水平一般,政治立场可疑,经济主张无能。不过事情做完了,总还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成就感不敢说,起码这段时间有抑制大脑过分亢奋的作用,嘿嘿。

平安夜了,祝我圣诞快乐!

Monday, December 06, 2010

The Mantle Strategy :)


Too busy to update this, but would like to write something to push down the turkey pictures. :)

The best way to combat a hectic schedule? Find something else to work on, to take your mind off the most urgent matter.

I call it the Mantle Strategy. :) If your mind keeps focusing on the core, it's very exhausting; if you do something that's too easy, such as the crust, your mind will still keep going back to the hard core, and you'd still be exhausted.

So the best way to rest is to do something in between: hard enough to focus on, but easy enough not to tire you. Hence the Mantle Strategy. :)

For me, the Mantle is translating. Half intellectual, half mechanical. Calms me down, relieves some of the stress, makes me feel that I'm doing something yet without causing extra stress.

Just received the contract from the publisher and I'm already half way through the entire thing. It was meant for the snow season and snow hasn't even arrived yet. (Don't want to jinx it though! No snow! Long live global warming!!!!) :)

Thursday, November 25, 2010

烤火鸡



今年的火鸡烤得真好,不是王婆自夸啊,因为吃完后基本上只剩下骨架了。:)

Wednesday, November 10, 2010

坂本龙一

这样温柔,纤细,绵软,安慰着心里那些最脆弱的角落。所有的创伤都细细地痊愈……那些本来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着的创伤…… :)









Sunday, November 07, 2010

Emily Dickinson 独角戏

今天Patriots和Cleveland Browns对阵,一点钟开打,打到半场17:7落后。看看希望不大,就出去看艾米莉·狄金森独角戏了。还不错。观众照样是花白头发居多;年轻一代都是从Youtube、Facebook、Twitter上得到他们的信息和娱乐,就算喜欢艾米莉·狄金森的,大约也是从网上去读她的诗了。

不过现场表演还是有它的魅力的。戏开幕前主持人就请大家把手机关上或改成震动,但偏偏有些人就是老眼昏花,手机都响起来了还是来不及关。结果里面打电话的人的声音都出来了:Hello,Hello,正好是个女的,倒让人觉得好像是艾米莉从坟墓里和大家说话。:) Tom Daley听到了,揶揄了两次。倒也无伤大雅。

穿插着朗诵了很多艾米莉·狄金森的诗,和她的一些信件。也略微穿插了一些八卦。最引人注目的新信息就是,艾米莉·狄金森和她家的爱尔兰仆人相当亲近,她的一个女仆Maggie Maher 把她的一些诗篇藏在柜子里,另一位男仆将它们抄下来诵读。这些诗在当时都很石破天惊,若是传出去,会损害她的名声。

艾米莉·狄金森临死前,吩咐爱尔兰总管汤姆·凯里(Tom Kelley)为自己的Pallbearer,就是送葬时的抬棺人,并且吩咐他另找五位爱尔兰人一起抬棺。艾米莉·狄金森死后,这几位仆人从后门中将她抬出。艾米莉家是加尔文新教徒,爱尔兰天主教徒是受歧视的,艾米莉这样的安排,是相当离经叛道的。

和她的一些诗篇相吻合,羞涩、隔世的艾米莉也是相当顽皮活泼的。某老乡绅要搬家,拿不定主意在哪里安家乐业。艾米莉说:他应当直接搬到西墓地去,省得他不久又要搬一回。:)

Every Broom & Bridget: Tom Daley's one-man play about Emily Dickinson & her servants
Today, Sunday, Nov 7 3:00p
at Emerson Umbrella Center for the Arts, Concord, MA

The poet Emily Dickinson's complex relationship with her Irish servants comes alive in this play. In a one-man performance, the playwright, Tom Daley, channels Dickinson and other characters through the voice of Tom Kelley, her Irish-born groundskeeper, whom Dickinson appointed her chief pallbearer, shocking the Yankee upper crust of Amherst. read more
Price: $10 suggested
Phone: (978) 897-0054
Age Suitability: Teens and up
Tags: theater, concord, emily dickinson, concord poetry center, tom daley

The poet Emily Dickinson's complex relationship with her Irish servants comes alive in this play. In a one-man performance, the playwright, Tom Daley, channels Dickinson and other characters through the voice of Tom Kelley, her Irish-born groundskeeper, whom Dickinson appointed her chief pallbearer, shocking the Yankee upper crust of Amherst. The play weaves excerpts from Dickinson's poems & letters with recollections of her servants & friends. The performance benefits the Concord Poetry Center.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好久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电影了。

相近的电影想起两部,一部是波兰斯基的杰作 The Pianist. The Pianist胜出同类题材的 Schindler's List。Schindler's List是表扬片,善恶分明,看起来却显得生硬、虚假。都是大手笔,相比之下,斯皮尔伯格天真、明朗,而波兰斯基则优雅、长袖善舞。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和 The Pianist一样,也是在最黑暗的背景上让人性闪光。故事是根据一个英国战俘的回忆录编成的,时间是二战后期,地点是亚太战场的日本在爪哇的战俘营。

另外一部是 Paul Newman 的 Cool Hand Luke. 没看过?大力推荐。要知道我们喜欢的可不光是 Chick Flick. 硬汉子的群组像,在极端的环境里,各自闪光。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里的第一男主角是英国音乐名人 David Bowie. 刚到英国就看过他演的外星人电影,金发令人难忘,怪怪的眼神更令人难忘。英国牙医不像美国人这么敬业,所以他还有一颗虎牙呲出来。The Pianist式的优雅是靠他演出来的;和钢琴家一样,他一出场,你就感觉到,这样的人,本来就和战争是格格不入的。

第二男主角叫坂本龍一 Ryuichi Sakamoto,帅!演得也好,很有层次、分寸,subtlety,比 Ralph Feinnes 演的纳粹狱卒强N倍!原来也不知道他,看完电影才知道原来他的主业是音乐,作曲,《末代皇帝》是他作曲,还得了奥斯卡。

这部电影里的插曲叫 Forbidden Colours, 以前肯定听过的嘛,只是不知道它的出处。演唱者是 David Sylvian. Sarah Brightman 也唱过,但她嗓门扯得太高。还是原唱更好。



年轻时的坂本龙一,“美丽不可方物”!

Friday, November 05, 2010

变!

小时候看《大闹天宫》,孙大圣拔出一根毫毛,叫:“变!”那毫毛就能变出他所要的东西来。

我也变了。星期三老公司里的比尔请和我组里的人吃饭,今天现公司工程部门一起出去为我践行。我还好,真正纠结的日子已经过了,再说这样的时候也不兴感情冲动,挺酷,挺平静地,就过来了。

决定一俟作出,人也许是为了自救,自然也就会为自己的决定辩护,于是一切便渐渐明朗起来,倒觉得当初自己有些小题大作。大公司,新技术,资金雄厚,前途光明。唯一的短处是离家稍远一些。跟人家抱怨,原来周围的人大部分人一直是这样生活,有的比我更长。我是惯坏了。

和比尔他们分手正好一年,回头再看,他们依旧是在原地踏步,相形之下,我这一年可是又学到了不少新东西。看看他们的头发又灰白了不少,心里有些悲凉。当然比尔是不用我同情的,他有的是钱,九十年代的泡沫钱。

R.在挽留的时候一片热诚,甚至逐字逐句地教给我如何拒绝新公司而不得罪他们。等我正式告诉他我还是不愿意留下时,他就有些失去酷了,我说感谢他的挽留,他竟有些恼羞成怒地说,这是我的工作。于是我反而释然。有些像情人分手:既然恩断义绝,分起手来,反而能够公事公办,不再藕断丝连。

和新老板一拍即合,头一次打电话里就已经能感觉到他拿定了主意,面谈那天他都没觉得非见我不可,后来是因为另一位面谈人有冲突他才来谈了谈。希望这样的好化学是好兆头。

过完了生日,夏令时结束,周末调好时间,下周开赴新战场,本民工作好了“变”的准备。

chug chug choo choo

一天,大毛从幼儿园回来,刺溜一下从车座上溜下来,就揪着我的衣襟,念念叨叨地跟我要一样东西。什么? chug chug choo choo.什么? chug chug choo choo.

要得我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他却锲而不舍,嘟嘟囔囔地一直要,要得我开始冒汗。拿出他爱吃的东西,no.拿出他爱看的小人儿书,no.小人书翻了一会儿,以为他忘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朝我伸出小胖手:chug chug choo choo.

人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不养儿,还不知自己英语臭呢。

大毛说话迟,急得我们到处看专家。专家说,你就知足吧,享受两天清静,等他一会说话,你又该回来找我,怎么能让他闭嘴呢。果然,小家伙一会说话,就小机关枪放个不停,而且马上就成了我的英语老师。

玩具垃圾堆里总算浮出一本火车说明书,大毛兴奋地指着上面的火车叫:chug chug choo choo! chug chug choo choo train!搞了半天,chug chug choo choo 原来就是火车!中文的火车嘟嘟嘟,英文的火车嘛,口音自然不同啦!

找到了说明书,难受的还在后头。小家伙指着说明书,非要我给他读。他毕竟说话迟,“你”“我”一时还分不清,一手拿着说明书,一手扯我的衣襟:“妈妈给你读,妈妈给你读。”

我跟他说,那是说明书啊,有什么好读的。他才不理,一径:“妈妈给你读,妈妈给你读。”读就读吧,照着说明书,一半照本宣科,一半胡编乱造,给他“读”一段,听得他心满意足,满脸陶醉。趁他陶醉时,我赶紧逃开,心里祈祷他注意力转移。一会儿小手又揪过来了:“妈妈给你读,妈妈给你读。”

我是在女孩子堆里长大的,对于机械等等毫无感觉,加上天生晕车晕船,对于汽车火车各类交通工具总是敬而远之。有了男娃娃后,才从男娃娃的眼里,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美妙的、轮子上滚动着的世界。

自然而然,大毛介绍我们认识了火车头托马斯。He is the one, he is the one, he is the little tiny engine that we adore! Thomas the Tank Engine!

小娃娃懵里懵懂的时候好说,我们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心里还得意,可以抵制商业主义的诱惑。小东西一会说话就完了。圣诞节前夕,灵机一动去旁边新开的商店,给了买了一小套托马斯。接他回家的路上,教他唱 t's the season to be jolly, lalalalala lalala.唱了没几遍,就被人家唱成了:t's the season playing train, lalalalalala lalala ...

火车歌算是大毛的第一首歌吧,他的第一本书也是火车:Stop, Train Stop! 这本书我读了不止千次万次,还能够脱口而出:Gordon is big, Gordon is fast. I'll race you, go go go!

翻来覆去读多了,小家伙拿起来自己也能读,摇头晃脑一口气读到尾。老辈人稀罕,觉得两岁多的孩子就能读书,这不比他那聪明的爹妈还强,将来还不知道能有什么样的出息。我心里明白,却也不忍心打破他们的幻想。

说实在的,我到现在也不喜欢托马斯火车头。托马斯的故事毕竟是一个英国教士编的,情节大都生硬勉强,里面的主要人物帽顶先生古板乏味,实在搞不清为什么小朋友这么喜欢。

托马斯火车头里,每只火车头都有名字,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大小、不同的功能,小家伙都记得清清楚楚,像国内的小男孩记水浒一百零八将。我偶尔张冠李戴,大毛都替我觉得很没面子:“不对!小飞机叫哈罗德!”

没有办法,人家喜欢我就跟着买跟着读吧。大约因为是英国制造,托马斯火车头系列很贵,一只小火车头就要十几美元。现在想起来还内疚:有一次去商店,有一套火车玩具正好摆在地上,大毛说要,我一看价钱,没有同意。拉着他的小手转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正在看货架的当儿,小家伙居然一寸一寸地推着那一只箱子往前挪,累得吭哧吭哧、满脸通红。而我居然就狠心拉着他的手走开了。

我的头脑告诉我,金钱并不能买来幸福,小孩子的物质需求用不着样样满足。我的心却告诉我,那一天,我让一个真心热爱火车的男孩子失望伤心了,那一套火车玩具虽然很贵,我却完全能够买得起。

转眼之间,大毛有了小弟弟。到儿童游乐园的时候,哥哥带着弟弟,坐在火车头里,小哥哥一脸的得意,小弟弟新奇而略带一些惶恐的表情,灌满了我的相机……

托马斯火车头的故乡是 Island of Sodor,本是乌有之乡,托马斯却确有其车,每年还定期开到波士顿的附近 Edaville 来和小朋友见面。去Edaville和托马斯见面,成了我们每年的保留节目。

镇里通火车,为了满足小火车迷们的要求,我还专门带着他们坐火车进城。列车员从前也曾经是热爱小火车的小男孩,见到同类惺惺相惜,给了他们一摞没用了的废票。很长一段时间,那一摞废票成了兄弟俩最珍贵的收藏。

带小朋友去中国,弟弟只有三岁,什么都不记得。给他看照片,他才想起来:他在火车上去过餐车,在餐车里用过筷子,吃的是蚂蚁上树。

小火车转而转,小朋友们就这样一天一天长大了。忽然有一天,到了商场的小火车圈前,本来已经排上了队,二毛却宣布:我不能去坐小火车了。哥哥不坐,我也不坐。I want to be a big boy.

小朋友热爱火车的时候,我颇有些不以为然;等他们慢慢长大、不再玩儿小火车玩具的时候,我却又对火车恋恋不舍起来。

Monday, November 01, 2010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我这几天一直内心不安。

是这样的,很久以前自己犯傻,宽得一望无际的停车场,我还楞有本事给倒到人家车上去。人家的车一点儿没事,留个条,人家就没有来过电话。倒是我的车碰出一个大坑。开到 Body Shop估价,$$$$,店家还嘻皮笑脸:不舍得?那就等什么人撞你一下你再来修。一忙,就没顾得上修,车PG上拖着一坑乐颠颠地开来开去。除了灰头土脸一点,倒也不碍正经事。

又有一次,从儿童馆出来时发现一个人靠近我的车,见我出来就笑,笑得人心里发毛。陌生人,黑人。一张口,人家很礼貌地道歉,说是刚才他小女儿开车门时不小心,车门撞到我车子上了,碰出了一只坑。一看见小姑娘满头小辫儿、满脸笑容,咱就温柔成一团,很大方地说:没关系,反正我车后面已经有大坑了,多这个小坑无所谓。姓名电话都没要就让人走了。——咱就再进一步种族歧视一回,估计她爹就没保险,不然就不会站在那里等。真要人家赔钱,小姑娘还不得挨骂。

于是破车更破,一样神气活现地到处开。直到一个月前,买完东西出来,发现车尾擦痕狼藉,正好是在原来的大坑之上。不过,车门上贴了一张条子,留下了司机的姓名、电话号码和保险信息。

去车行一估价,$$$$ Take it, or not to take it, that is the question ...最后还是财迷心窍,拿了保险公司的支票,车被整修一新。我心里不安,总觉得是占了人家便宜。

不过,因为有前伤,我们也要自付$$$,顺便把小坑也修好了……幸亏有小女孩砸出的小坑,总算让我有一点良心上的平衡。

Sunday, October 31, 2010

人生是一只包子

Forrest Gump 他妈说:Life is a box of chocolate, you never know whatcha gonna get.

中文没法翻译啦,因为中国人并不是人人都从盒子里挑巧克力吃,翻译不到妇孺皆知、通俗易懂的程度。

昨天给老爹做寿,老头儿红光满面地吹蜡烛、吃蛋糕,小的们也兴奋地跑前跑后忙着点蜡烛、唱歌,大毛还专门跑到琴房去弹《祝你生日快乐》。看着老一代,又看着小一代,突然感慨,幼儿懵懂,对未来一无所知,老一代历尽人生甘苦,却又垂垂老矣。

于是想起北京人讽刺食堂包子没内涵的笑话,就豁然开朗了。人生其实就和一只包子一样,头一口咬下去还没够着肉馅儿,再一口咬下去,包子就没有了。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生的意义就是那一团肉馅儿。大多数人吃来吃去,吃到的无非是包子皮而已。

还发现自己的生日又被老爹抢了风头。一直是在发牢骚,美国的母亲节叫大毛抢了,中国的三八节叫二毛抢了,中国美国的生日一直就被老爹抢了。堤内损失堤外补,搞半天还是只有老公一个人忠心耿耿。情人节把老公的生日抢了,平衡一下心中的委屈。:)

Concord Festival of Authors

下午跑去听了这个:Community Reading Series
The Concord Poetry Center (http://www.concordpoetry.org) hosts a poetry reading.
WHO: Ellen Dore Watson, Jim Schley
WHEN: Sunday, October 31 at 3:00pm
WHERE: Emerson Umbrella

两位诗人都还不错,尤其是Ellen Dore Watson,朗诵起来很有韵味。Jim Schley 也还不错。只买了Jim的诗集,因为Ellen开车迷路,2:15就到了Concord Rotary 和监狱,却转来转去都找不到Emerson Umbrella,书没有来得及摆出来。她手头的新诗是十月份才刚出的,写了她想象中的23个人。她说她头一个集子主要写两个主题:她的离婚,和她母亲的老年痴呆。新集子里也有一首写母亲老年痴呆的,先是描述母亲对一切的麻木和无感,最后她祈祷:妈妈你死去吧,这样我才能爱我的母亲。

很令人震撼,她的朗诵很有表现力,但我想我是不会去找来读的。爱情消逝,怨恨,甚至怨毒(她读了一首很刻薄的讽刺前夫的诗),还有衰老、死亡、人生的无奈,固然是好诗,却不是我眼下主动想读的东西。

Jim住在缅因州里,写了很多自然诗。也还好啦。买诗集纯粹是精神支持;再好的诗人,一部诗集里有四分之一是上品就已经不错。

更主要的是,诗歌朗诵这样的场合,大约主要还是诗人们供惺惺相惜、互相吹捧之用。这里的吹捧不是贬义。任何艺术作品都要有听众,而同样也是诗人的听众,应当是最合适的听众。我不写诗,这样的活动自然也就是偶一为之了。

另外,主要的问题是,网络一出,能够看到的精品太多,只要找对了门路,值得看的东西一点即得,用不着专门跑到什么地方去坐上一个多小时。当然想见见下蛋的母鸡又是一码事。问题是,也不是每一只母鸡都值得见,只能择优录取;如何择优,也无非是自己听说过、阅读过的人物,或者是别人推荐;末了归齐,可不就成了“追星”了嘛。大家都是忙人呢,“追星”更容易保证自己不扑空、不失望。

拿了张Flyer,下周日下午去看看这个独人剧,这次节日的压轴戏:
Every Broom and Bridget—Emily Dickinson and Her Servants
The Concord Poetry Center (http://www.concordpoetry.org) presents a play by Boston-area poet and educator Tom Daley.
WHO: Tom Daley
WHEN: Sunday, November 07 at 3:00pm
WHERE: Emerson Umbrella

Friday, October 29, 2010

Elie Wiesel Lecture Series

院长有时候在这里发布一些 Obituaries, 我一看就想,名人哦,我今天才第一次听说。偶尔又看到一些人的活动,我就又惊奇:哦,我以为他早死了。 觉得 Elie Wiesel 早死了似地。

有些人是值得追星的。尤其因为他们年事已高,再不去追,以后就只能瞻仰坟墓了。

去听Elie Wiesel不能完全算追星。起码他的书还是认真读过的。他是二十世纪为人道主义代言的最强大的声音之一。

不过他可能没有想到,Holocaust还不是他经历过的唯一邪恶。二十一世纪一样不客气。他的基金会,和他本人的财产,被梅多夫洗劫一空。

第一次讲座错过了,不过我对圣经中的女人兴趣一般般;对 Hasidism 了解也不多。争取参加十一月一日第二次,保证参加十一月八日第三次。

Nov. 1: The Rebbe of Ger: A Tragedy in Hasidism
Nov. 8: Ethos and Contemporary Issues

# Wiesel rejected the idea that Madoff preyed on Jews, and that the scheme was some sort of affinity fraud. "It's not the Jewishness in him, it's the inhumanity in this man.... The man is, was not only a liar, a swindler, but he was—not a crook—he was somehow always more than that. More. Once you enter evil, it's not static, it's dynamic."

# Wiesel sees parallels between Madoff and his Holocaust experience. Although he emphasized that "Madoff is not the greatest story of our lifetime," he added that in recent years, "Madoff is one of the greatest scoundrels, thieves, liars, criminals. How did it happen? I have seen in my lifetime the problem is when the imagination of the criminal precedes that of the innocent. And Madoff had imagination...We have no idea that a person is capable of that, but then I should have learned, of course, that a human being is capable of anything."


Read more: http://www.portfolio.com/executives/2009/02/26/Elie-Wiesel-and-Bernard-Madoff/#ixzz13kyUh8VP

http://www.bu.edu/today/node/11742

In the second lecture in the series, on November 1, Wiesel will discuss The Rebbe of Ger: A Tragedy in Hasidism. Prior to the Holocaust, Ger was the largest Hasidic group in Poland; today it is one of the world’s largest Hasidic dynasties. The subject of Wiesel’s talk, Rabbi Yitzhak Meir, was a founder and leader of the movement. Wiesel will be introduced at that lecture by BU trustee Elaine Kirshenbaum (CAS’71, SED’72, SPH’78). His final lecture, on November 8, examines Ethos and Contemporary Issues, and will be introduced by Polak, who notes that stories—ma’aseh in Hebrew—are accepted as precedent in the Jewish laws of evidence.

“In my life I have found that in the end, the only way to teach that is transformative for my students is with stories,” Polak says.

Wiesel would agree. What does he hope people will take away from the three lectures? “A heightened sensitivity,” he says.

All lectures in the series Three Encounters with Elie Wiesel: The Fascination with Jewish Tales take place in the George Sherman Union’s Metcalf Hall, 775 Commonwealth Ave., and are free and open to the public. Doors open at 6 p.m. for the 7 p.m. lectures. Overflow seating is available in the Conference Auditorium. For more information, call 617-353-2238.

Susan Seligson can be reached at sueselig@bu.edu.

Friday, October 22, 2010

荒年里学会的一堆晦气词(二)

1. Agile/SCRUM:第二次打倒资本主义白打了。上次在这里发了打倒资本主义(二),发的是Agile/SCRUM的牢骚。对了,骂过Agile/SCRUM是法西斯。后来网站从Backup恢复,我们反法西斯的英雄主义线就被Agile掉了。咱就Agile一回,换个贴名。:)

说起来这也是Agile的特点:别看你写的什么新功能看起来美轮美奂,用起来巧夺天工,下一个SPRINT,任何人都能改变:别的团队,市场,销售,技术支持,客户,更多的时候,你自己,设计或者概念有了变化,这个新功能也就被Agile得面目全非。

这一段时间心下烦乱。多年来随波逐流,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偶尔轮到岔路,我就患得患失,无所适从。

对,还在老公司上班。熬股票呢。

2. Wait for stocks to become vested: 听说过一个词,叫坐移民监,就是自己在国内当裸官、当老总揾钱,派老婆孩子在国外熬移民身份。熬股票嘛,没那么神秘,不过是等股票become vested. 刚进公司的时候得了一大堆,但要有任何意义,就一定要等股票vested;要股票vested,首先一条是要熬足年份。真正要有意义,当然还要公司上市或被别的上市公司购买。不然一堆废纸就还是一堆废纸。

2a: Rake in: 咱运气好,IT公司泡沫时代、人人都拿耙子往家里耙钱的时候,我还在学校里自命清高,鼻孔朝天地笑话那些人“改行学电脑”。没几天,等我也改行的时候,营营碌碌还是一样的营营碌碌,只是少了伴随营营碌碌而来的泡沫……很多同事都捡回来过一两颗泡沫,很省心就买下了百万豪宅,从此就不必为房贷发愁。有个家伙鲍勃,平时慢慢悠悠从来不着急。听老板说,他们以前在两家公司一起呆过,而且在这两家都一起发过泡沫财。如今选举季节,路边雨后蘑菇一般冒出许多名牌,其中就有他的名字。家伙辞职了,眼下忙着竞选国会议员呢。

2b: Buy and Hold: 我就没有发过这样的横财,上班就是死工资。哦,对了,刚进公司头一年的股票还是hold 呢,我说我现在也不缺这点钱,买了存起来吧,让它接着下子儿。结果呢,按照纸面价值,我是有收入的,于是还得交税。再结果呢,公司破产,本金和交税部分自然也就泡沫了。

我不能对人家的泡沫财富作什么道德评判,也不会因为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轮到我有机会的时候,我还是义无反顾的。于是眼下就在这里熬日子,熬够一年再走。当然了,要让这些股票有任何价值,还要看留下的同志们的艰苦奋战,更要看公司的下场如何。

3. Belly up: 就是肚皮朝上了。怀疑这是从中文翻译过来的,不然怎么这么贴切。就是公司的下场了。这几天听得多,因为跟大家轮番轰炸,为自己的叛逃行为作辩解。咱还含蓄一点,粗鲁的同事们就不忌讳,张口闭口“万一肚皮朝上了呢”。

4. Golden Parachute: 看见过一个词,叫金领。我这人尖酸刻薄,IT行业从老总到看门的一律算作蓝领;至于“白领”,白领又怎么着,不是一样的打工,不过工资低一点而已。金领?金领就是多操心,别人下班了回家,你下班了还要应酬、还要和外包公司联络、出了“危机”你不能拍拍PG就走。金降落伞?真值钱的金降落伞,是华尔街银行那些缺德老总们的年终奖金;银行破产、政府补贴、小老百姓bailout大公司大企业,但这些老总们的收入却是前所未有的高。

我的“金降落伞”,其实微不足道,说起来都好笑,实在是没有辉煌到让我有任何良心谴责的程度。不过是老总说了,公司现在的情况比较微妙,公司的价值就在于它的产品,而人就是产品的一部分,是“知识产权”的一部分。如果我留下,他们会给我一只金降落伞。

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内容是什么都忘了,只记得里面那首歌是《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

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
谁也不知道我的快乐和悲伤,
爸爸妈妈给我一把小伞,
让我在广阔的天空中飘荡,飘荡……

5. Job Hopper: 让我唱着童谣哭哭啼啼啊,没门儿。:)擦擦鼻头,搜肠刮肚,死活要再找出一个晦气词儿来。

刚开始有档案的时候,我这人跟阿Q一样好强,阿Q临刑时担心自己画的圈圈不圆,我填卖身契的时候嫌上面的项目太少,于是玩了个花招:我上的小学和初中是一所学校,我却把它们单列出来,虽然是多此一举,卖身契上却也凭白多出一个条目来,看着资历就深多了。起码我心里看着舒服。后来上学成瘾、换学校成瘾,眼下换工作成瘾,大约还是阿Q画圆圈情结在作怪。

去年跳槽的时候,正好是去哈佛附庸风雅听帕慕克。那天独自去的,主持会议的人还没有宣布帕帕即将到来、请大家关闭手机云云。手机响了,是猎头的消息:你拿到offer了。今年暑假,还在蒙特利尔、魁北克逛游,心里笑话美国人可爱,居然把这里当欧洲,这个欧洲也太山寨版了啊!:)晚上回旅馆查E,就是某大公司的HR。

女奴又被拍卖一回,于是我就又学来几个晦气词:凭着我Agile/SCRUM 的经验,得到了大公司的职位,小公司给我金降落伞,小伞却不会飞,是拴在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上的,小船有可能攀上大船,让大家都往家里耙钱,却也有肚皮朝上的可能;我不敢指望能有捡到大泡沫的好运气,一俟熬到股票就正式改换门庭。这么频繁换工作,不是job hopper又是什么。

Job hopper实在太辛酸。攒够假期,咱去希腊做 island hopper去,去看看那里蓝色的教堂,紫色的海岸……。

Tuesday, October 19, 2010

Tune In Tomorrow/Anything Else

原来还有电影。1990年的 Tune In Tomorrow, 根据 Aunt Julia and the Scriptwriter 改编的。背景搬到了美国, New Orleans, part of America that can be as light-hearted as South America. 喜剧色彩更浓,原有的严肃、复杂的内容都被过滤掉或者漫画化。一路Jazz音乐,也是轻松快活的为主。

Aunt Julia 稍老了些,不过演得还活泼。“我”是 Keanu Reeves. 不是他的饭,不过他在这里演得还算可以——美国演员里能够不眨眼地说那些南美人自然而然说出的 sweet nothing 的,大概也就是他了。不过最出彩的还是糟老头 Peter Falk, 有一阵爱看他演的侦探 Columbo. 演得可爱。结尾也不像小说那样颓唐。看得人高兴。

我没撒谎吧,The Scriptwriter 张口闭口都是 art.电影改了不少,这一点没改掉,最棒的台词都是 art 兮兮的:

Pedro Carmichael: Life is a shitstorm, and when it's raining shit the best umbrella is art.

Pedro Carmichael: Okay, you've gone belly up in Shit's Creek. You need a paddle real bad. What do you reach for? ART! That's what I'm talking about. The very apex of your art! I want to hear your sinews crack and strain. I want your souls... to enter those microphones and emerge, like ghosts, in the homes of our listeners. There's an army of them out there, groping blindly, toiling in the darkness, waiting... For what? For YOU! For your incandescent, brilliant, palpitating talent to light up their miserable, impoverished, dull, and worthless lives. (pause) Okay gang, take five, and then we'll hit it.

****************
Anything Else

Woody Allen 还是不错的。当不成帅老头儿,当糟老头儿也行。糟亦有道啊。不是说他娶继女的事儿啊。那天听到他采访,说自己懒,要拍电影,在纽约找一条街就拍了。还说,你就不会听人说无敌·艾伦跑到沙漠里,一蹲两年,拍什么 Lawrence of Arabia。

Woody Allen 电影里的女主角都很有特色。So far 我觉得最不好玩儿的是 Anything Else. 大概是因为有点太写实,就不够搞笑了。Woody本人还行,"I, I'm of the Hebrew persuasion", 自己号称是无神论者,听人贬低犹太教,又神叨叨地去拼老命

Saturday, October 09, 2010

诺奖追风:The Bad Girl

The Bad Girl, Mario Vargas Llosa, Translated by Edith Grossman

刘晓波得诺贝尔和平奖了,为他高兴。不过却缺乏内心的热情。起码没有热泪盈眶。大概我骨子里还是对政治本身比较冷漠,不会为政治事件激动得夜不成寐。

还是对文学奖更感兴趣,忙着看小说。熬了两个夜,276页,看完了。中间差点没看完,不过帕慕克得奖后《我的名字是红》也看完了,《坏女孩》还是容易多了。西班牙人名地名跳过去,不影响速度。

怪不得鹿希喜欢拉丁帅哥,人家那种之爱法!无怨无悔,义无反顾!自虐、受虐狂!想起某同学也是信誓旦旦,表达忠诚,说是从此以后生活就黯淡无光,以后他再也不会爱上什么人了,结果人家才三个月就缓过劲儿了,有了女朋友。当时还小小地遗憾一下:嗨,不是要为我终身不娶么。可惜可惜。要是碰上个拉丁帅哥,没准也有人会对我一辈子一往情深。:)

是个爱情故事了,而且是一个好男人对坏女人一辈子忠诚爱恋的故事。有点像Forrest Gump, 但好男孩不呆不傻,坏女孩却是真坏;但作者又给她的坏作了足够的铺垫,故事又是从一个爱人的角度去写的,所以末了你还对她无从责备,只能怪他自作自受。

中国文学里应当没有这样的小说吧,郁达夫的应该有一些,记不太清楚了,但郁达夫在无望的恋爱时大约还是自责得多一些吧,没有像这里的主人公这样自己给自己打气,一意孤行。:) 写坏女孩的时候有些过于渲染,让人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但这毕竟是小说嘛,所以一次又一次地跟着读下去。总算读完了,结尾也还算可信、可接受。安慰一下我这样还是认为 cheap, sentimental love 比 SM 更美好的传统浪漫主义人士。你看你看,他爱的时候是真傻,等他终于醒悟过来,不再爱了,他也就老了,病了,等死了。你说你选择哪一桩。

当然了,毕竟是男作家写的爱情故事,除了爱情故事以外,外面的世界还是闯了进来。离开五十年代秘鲁的海滩以后,作者来到了六十年代的巴黎,然后又到了七十年代的英国,中间穿插了一段日本,最后故事结束在八十年代的西班牙。作者本人没有在美国居住过,所以美国这一部分没有涉及,但除此之外,他是在有意描绘一点欧洲文化艺术创作的兴衰脉络的。

爱情故事、文化艺术两条线以外,主人公还通过复述亲友的来信重现秘鲁的政治变更。看得出他是在试图关心,却又缺乏真正的热情。这一点和我相似。:)作者本人很消极很被动,对政治不感兴趣,不喜欢秘鲁也没有真正成为法国人,一辈子值得回忆的也就是对坏女孩的爱情了。

很多人爱强调这是现代人无所归依的漂流感,是悲剧啊不拉不拉不拉。我总觉得这是小题大作:so?Big deal. 刚刚去小朋友班里给他们读了 Anne Hutchenson 的故事。Anne就跟自己的小不点儿们说:Wherever we are going, 'tis home.

不过在网上倒略略有些漂流感。就说这个烂贴吧,白桦林里懒得去贴,大家正在激昂兴头上,铺天盖地都是政治贴,咱这个趣味低下,别扫人兴了。去豆瓣贴吧,结果诺贝尔奖是敏感词,还要网管审查了才能贴出来。LOL 多少有些荒唐和尴尬。

Wednesday, September 29, 2010

卖身契

今天终于签字了,要求他们宽限到11月他们也同意了,但是还要在这里再呆五个星期,难受。

头头们都找我谈话,并且给了我很多优厚条件,希望我留下。老公建议我先答应,然后再走人,我说我不能这么干。这么小的世界,就算是头顶上的神明不理会我这个小兵豆子,我的良心也不会平安。

当然我们心里很明白,他们是为了公司的稳定。连我这样快乐开心的人物都会开拔,他们担心会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于是提议给我加工资,签合同,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的职位和收入都会得到保障。阿兰给董事会打了电话,已经得到了他们的批准。还说这是给我的golden parachute.

我们这样的小兵豆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器重。昨天一激动,就向自己宣布:我会留下来。结果碰上两个人,一聊,泡沫又破了:其中一个人说,如果公司出问题,宣布破产什么的,所有的法律文件包括债务,他们都是不负责任的;另一个人以前在那家公司呆过七年,现在在小公司里,还满怀希望地说:你进去以后,把我招回去吧。

除掉这里的好人缘、技术熟练(某人说其实他们的技术一般般)、离家近,其它的真没有什么选择的。以后我的简历上不光有名校,也有名公司了。:)当然我心里暗暗希望的是,在这里混上几年,然后就考虑退休或者做非营利事业了。

Sunday, September 26, 2010

浪漫派留下的误区

Young Romantics: The Tangled Lives of English Poetry's Greatest Generation

书居然读完了。我没出息,凡是我能够读完的书,我就有了偏心,能够说出它的好来。

作者写这本书是偷偷摸摸的。她当时正在写博士论文,却分出心来写这本书;博士论文是duty,这本书是passion。中浪漫派较深,我是将passion看在duty之上的。就凭这一点,给她加一分。

还是难以相信,这些人对我青少年时代的价值观、审美观有多么大的影响。那时候一直想,人如果活过三十岁,是很不浪漫的事情。脑子里还有几个小转转,还没完全转过弯来。

1. 拜伦和雪莱都是有钱、有爵位的。以前以为浪漫的第一要素是穷。错也。
2. 拜伦和雪莱都是很入世的。以前以为政治肮脏庸俗,参与政治和讨论政治是很没有诗意的事情。错也。不过不打算改。
3. 爱情是需要双方的。以前以为美丽的女子是幸运的,能够成为诗人的缪斯,是她们一生中至高的荣耀。错也。也不完全错。但这是远远不够的。她本人的感情同样重要:她的价值并不仅仅是作为别人爱情的对象。

觉得Daisy Fay 身为女性,对 Mary,Claire 和其他几位女性的描写是很不错的。上面说的缺点还是在,但作者从只言片语中寻找历史痕迹的时候,对这几位女子的生活和感情充满了悲悯。

和读我们家邻居时的感受一样。夭亡,疾病,丧子之痛,不断地袭击着这些人的生活。女子的命运更加悲惨,没有经济来源,没有独立和尊严,不断地怀孕、流产、婴儿夭折……

Saturday, September 25, 2010

The Company is Flat

终于攒了些工作经历,打工生涯也可以进入怀旧之列了。

第一份工作就是龙。说是叫龙,原本跟中国并无关系,不过是创立公司的贝克夫妇们都喜欢龙,还是在卡内基·梅隆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开始搜集龙。等自己要创业了,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用龙当公司标识。这个龙还不是西方神话里能够喷火的龙,也不是日本那种比较瘦骨嶙峋的龙,而是正宗的中国龙。红色的,威风凛凛的那种。

据说公司刚开办时,人们曾经以为这是一家中国餐馆。后来产品到中国进行市场营销,招牌一打出,全场掌声雷动。别看很多人号称仇恨美国,美国人一买他们的帐,他们也转过头来特别买自己的帐。:)

我进入公司以后,正赶上公司被比利时公司收购。一时间,integration 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公司合并是合并了,机构却是泾渭分明。我刚出校门,看着还是原来公司的一些书呆顺眼,对接受大员们心中很有抵触。其实A还不错,她本来是马来语的博士,对自己的博士是很看重的,所以对我和德语博士K也很另眼相看,说是一定要给我们相应的优厚待遇。相信她是真诚的。我离开之后,公司又风雨飘摇地延续下去,几重收购之后,大浪淘沙,基础技术还是生存下来了。A还叫我回去过,不过事过境迁,物是人非,究竟也没有回头之路。

从Integration开始,到我离开龙,中间我就和新加坡、南韩、比利时和英国的同事打过交道。几年前电话还没有这么便宜,所以来往都是发Email;当时也有些十万火急的书信来往,头一天十万火急地发出去,第二天要么对方不回答令事态更加十万火急,要么对方回了十万火急的回信却又要等我们这边回音。整天弄得紧紧张张,如今却想不起来究竟哪一件事真是那么十万火急。

A一直想让我和另外一位同事去比利时出差。同事是约旦人,长得出奇地难看,画的画却是画得出奇的精致美丽。当时正在和一位西班牙同事约会。因为她没有绿卡,要申请签证,我也因为舍不得娃娃而懒得动弹,正好拖着,拖着拖着公司不行了,我就提前跳船了,到现在就没有去过比利时,见过公司遭遇滑铁卢,CEO以及两位创始人也锒铛入狱,却没有亲眼参观滑铁卢。

当时的小组是名副其实的联合国,欧亚各大语言囊括其中,星期一中午的午餐会常常有很精彩的谈话,算是呆滞民工生活中的亮点之一。

离开那里之后,我去的每一家公司,都有“海外关系”:有本来就是以色列人创办的,有和日本富士通合作的,还有剥削中国、印度和斯里兰卡脑力劳工的。日本人在管理上确实有一套,有个Project Manager实在是有条有理,人长得也帅,我对他有点象女大学生崇拜教授那样的景仰。后来和富士通的同事们一起工作,景仰少了些,因为他们一起来的几位里,除了那个PM以外,其他的英语都没我好,于是多少有了些心理优势。人就是这样势利眼,找到一点优越感,就好象占据了有利地形,然后就有意无意减少了对人的景仰——我倒没有不尊重他们,只是把自己提拔到了和他们平等的位置,不再跟傻女生那样崇拜他们了而已。

后来还发现一个小秘密,发现什么问题,自己跟公司里说没有用,就怂恿他们中的哪一个去说,肯定管用。嘿嘿,小小得意一下。:)那几个工程师,毕业时间不长,年龄和我相仿,有一个特别瘦,瘦得皮包骨,还有一个挺胖,胖得膀大腰圆,在Lab里低着头忙忙碌碌,我一打招呼,他们都受宠若惊地规规矩矩彬彬有礼地笑,现在想起来,有些温馨。和他们站在一起,公司里的日本同事“莎杨娜拉”更显得鹤立鸡群,无比英俊。:) 公司最后给他们发的一个Release,碰巧是build 666,西方迷信里的魔鬼数字,还是一种剧毒农药。就是这个魔鬼毒药,在关键时刻拯救了公司:因为富士通的支撑,公司才得以苟延残喘。不过也可能恶魔附体、药物残留,公司至今也没能景气起来。

在一家公司的总部和上海的公司分部打过交道。感觉不太好。觉得自己是个买办,帮着洋鬼子欺负他们。好几次,也是十万火急地要解决什么事关世界和平、人类命运的终极问题。我这里十万火急,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等他们睡过觉起来慢腾腾地再回Email。VPN通着,电话机通着,他们在那边熬通宵。熬通宵的都是国内的聪明娃,大部分是我们以为娇生惯养的八零后,挣的工资大约只有我的10%到20%。美国这边的家伙们,要么是自己懒,要么是偏见太深,碰到什么问题,最方便的借口就是说中国那头办事不合规矩。How convenient. 有一次收到一封抱怨信,这边的美国佬们抱怨中国那边没有及时回复他们的咨询。我回头去一查,他们所有的问题,中国那边都曾经给过答案。只不过可能英文差一些,美国懒鬼们根本没有仔细看。我把Email Thread里的原文调出来,稍微顺了顺,加了点颜色,所有的问题就都有了答案。

老板是印度人。还有一个经常打交道的Tech Support 是巴基斯坦人。印度人有一天很热情洋溢地对巴基斯坦人说:你多Nice啊。人家总说巴基斯坦人怎么怎么凶,可看看你,你这么Nice啊。我听着替小巴难过:这不跟夸上海人“你真好,一点儿也不像上海人”一样么。太模棱两可。你让他翘尾巴,还是耷拉脑袋呢。

巴基斯坦人倒也有幽默感。要给某大客户装Demo了,派他去。十万火急地逼着上海那边的小朋友们熬夜,结果还是解决不了BSD的问题。我就说,干脆复制几个硬盘,万一一个BSD了,赶紧用Backup。当时主要的硬件已经发出,我说,要是再托运怕延误时机,要么你自己带着硬盘吧。他笑:嘿嘿。你看看我。我是巴基斯坦人。谁都看得出我是个穆斯林。我再带着几个硬盘上飞机。你就想想吧。

他笑,我也笑。会心的苦笑。正忙的时候,是Ramadan,他白天不能吃饭喝水,要等日落以后才能再吃饭喝水。开斋节那天是星期天,印度人又想叫我让他加班。他总算有胆量拒绝。现在想来,实在没法理解当时的紧急。世界和平没有受到威胁,人类命运也不是危在旦夕,所有的问题,没有一个不是可以等到第二天的。

公司有些Tech Support在印度,打电话不多,主要是发Email,他们的名字难记难认,Email内容却很清楚明白。国内人发来的正好相反,名字都是很简单常见的英文名字,英文却实在不敢恭维。他们的错误,在美国人眼里实在离奇古怪,还真是只有一个中国人才能猜出他们的本意是什么。

有些合作公司在美国,电话打过去却是什么口音都有,有个Nicolas,大概是法国人,口音迷死人,有个Stephan,也是法国人,说话却没有那么好听,大概是因为在远东呆久了吧。

有个在迈阿密的西班牙裔,据说是美男子啊,印度人说,每次他来总部,总是被女同事们团团围住啊。大概给惯坏了吧,他给我打电话时也轻浮得很,还说西班牙语里J发音是H,他坚持要叫我胡子。Flirt不成功,不来电,显得赖兮兮的不讨喜,倒让我觉得没趣。我的标尺很怪:假如某人让我感觉不好,那不是我自己不好,而是某人魅力不够。;)等总部开会时,一个家伙热情洋溢地来打招呼,搅了我一头雾水,等他走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他就是那个艳名四播的西语帅哥。:) 徒有其名,徒有其名。要么就是我没艳福。:)

算起来还真不错,因为工作的关系,连斯里兰卡都变得亲近了。以前只知道斯里兰卡独立前叫锡兰,高考时背过的,还有就是Tsunami. 和斯里兰卡亲密接触先是在Agile/SCRUM电话上,有个同学每次汇报完工作都要说一个that's about it, 结果他人来了,每次他说完话,我还是直愣愣地看着他,等着他说 that's about it. :) 还突然发现 The English Patient的作者Michael Ondaatje 居然是斯里兰卡裔,还认真去看了他的回乡记,领略了热带雨林中狂风暴雨的喧嚣和正午时大蟒蛇溜进客厅时嘻嘻索索的静寂。

这几天心烦意乱,无非是本人一贯随波逐流,碰到变化时就惶惑忐忑。不知怎么地,生活就把我冲到了这个湖汊河沟;转念一想,我面临的选择,不过是PG往哪边歪一歪,然后再顺着哪一条湖汊河沟继续漂流下去而已。这么一想,忽然就有些释然;河流有浅有深,泥巴有黑有黄,冲到哪里,还不都是一样的芸芸众生:种种肤色,种种口音,你来我往,萍水相逢。Work is work, and life is what you make of it.

Sunday, September 19, 2010

The Young Romantics

这几天在翻这本书:

Young Romantics
The Tangled Lives of English Poetry's Greatest Generation
Daisy Hay
Farra, Straus and Girous, New York 2010

是新书,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两个星期就要还。切。幸亏没买。省了我几十美元/英镑。

书的主人公是雪莱、拜伦和济慈,书的题目也是 Romantics. 书的内容却是 anything but. 首先是分析国际形势,然后是英国形势,再然后是圈内形势。知道了知道了,原先我以为不问世事的浪漫派诗人原来也是入世的,是关心政治的,是知道法国的浪漫派政治家军事家拿破仑的踪迹的,是积极参与英国的议会政治的,拜伦勋爵是贵族院成员,后来还为了自己的希腊政治理想送命了呢,那又怎么样。

我说了吧,肯定要扯出诗人们的性倾向的。果然,一开篇就说,雪莱和济慈都埋在意大利了啊,同葬的都是一个男的啊。然后还卖关子,不给答案。估计会在结尾时给出证据和推测。哄我把书看完呢。

说说他们的诗歌不好么。

说完政治,又扯八卦。知道了知道了,诗人的灵感是爱情,爱情就要常新,要常新就要常换爱人。但是这样的写法也是在太街谈巷议,他们的爱人都那么不可爱,都那么工于心计、贪财好利,她们激起过诗人们美好的灵感,不就够了么?就连1816年夏天雪莱和拜伦在日内瓦湖附近那个灵感和激情迸发的季节,也让她写得俗不可耐。

说说他们的诗歌不好么。

语言很糟糕。我现在的语言也很粗糙,那是因为我现在没有在读诗。如果我在诗和诗人的生活中浸染几个月,我的文字也会自然而然地温柔优美起来。这个Daisy Hay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痕迹。字里行间就是窥探和猜测,村妇风格。

说说他们的诗歌不好么。

治学方式也很不严谨。这几位都是名人,他们的诗,连我都懵里懵懂读了整个童年少年,更别说在英语世界里了。该写的都写了,该八卦的都八卦了。那也不能无中生有嘛。好不容易看到某人某日留下的小字条,她就要尽情发挥。殊不知,这些纸条本来就是他们真实生活的只鳞片爪,本来就不可以一反三嘛,结果她不仅大肆渲染,还要大胆揣测:既然A, 必然B,C,D,E,F.什么玩意儿。

她越是要捣乱,我的信仰就越坚定。:)她越是村妇嚼舌头,我们就越是要崇拜我们从前崇拜的浪漫派英雄:不食人间烟火、孤独、傲慢、热情如火、理想主义、鄙视金钱、俯视俗世……

年轻。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了。谢谢她,我意识到自己老了。:)书中写的雪莱21岁,玛丽17岁,济慈21岁,拜伦是老头子了,28岁。郎个搞的嘛,记忆中的雪莱拜伦都是叔叔辈的大英雄,一直是仰着脖子崇拜的。搞了半天,原来他们都是小娃娃。

都是她的错。Guard, seize her and throw her into the dungeon. KILL THE MESSENGER!!!

Wednesday, September 15, 2010

自讨苦吃

如果不是人家诱惑我,我也就老老实实在这里打工了;一诱惑,我是绝对没有抗拒力的。小时候听说有要饭的瞎子,会拿了竹筒拍小孩子的头,一拍,小孩子就会迷迷登登地跟他走。我是用不着人家那竹筒子拍,招招手就屁颠屁颠跟人家跑了。

这些年工作惯坏了。虽然公司都不怎么辉煌景气,但小公司人和人走得亲近,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胡扯一通,更要紧的是离家近,有什么事拔腿就走,出差也不多,适合我这样的闲散之人。

一边继续忙碌,一边办着“那边”的手续,体会到一种人格分裂。也有背叛的感觉。这家和我上家公司之间虽然离得近,彼此却不通气,他们还是花了一笔代理费把我找来的。产品正在收尾,一边认真地看,一边就开始有疏离的感觉。产品毕竟不是人,我走了,任何别的人也能够把它接过去。

大学时填表,觉得自己资历太少,于是专门把小学和初中分成两行填。学校不过是同一所学校。:)如今资历多了,一页已经填不完了。唉。

虽然心中惶惑,却也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今天公司开会,这个季度又不妙,理由是这个季度只有一个月:七月八月是假期月,所以这个季度往往是全年销售额最低的季度。那上个季度呢?阿伦平时总是很乐观的,今天看起来也很沉重的表情。这个季度只剩下两个星期,假如奇迹有可能出现,他们是不可能这么沉重的。

小船总是有翻沉的可能的,趁翻沉之前,能跳就跳吧。反正我也成了跳船专家,2008年两次(跳槽又洄游),2009年一次,2010年一次。希望这一次多呆几年。:)

爱因斯坦万岁。:)

Thursday, September 09, 2010

Concord Festival of Authors

http://www.concordfestivalofauthors.com/

http://www.concordfestivalofauthors.com/2010/schedule

Tuesday, September 07, 2010

时光的切片

每年的劳动节,是邻里的游泳池聚会,一年一度,平时大家顶多开车路过时打打招呼,偶尔在路上碰见,也是匆匆问个好就客客气气地告别。新英格兰的冬天漫长漫长,大家都各自猫冬,铲雪时机器轰鸣更是没法聊天,尤其是我这样的忙人,邻里的家长里短都不知道。来家里玩的邻家小孩,清一色的小男孩,小男孩们来了以后都是玩儿命地玩电子游戏,不让玩的时候讨论的也是游戏战略,谁会跟大妈们聊天。

所以说,要知道详细一点的新闻,还就只能等着这次Pool Party了。

Helene 本来是街区的灵魂,刚来这里时的第一次聚会就是她组织的,而且是在她家里面。她的花园最漂亮,里面自然装饰得也很好,显得出她的品味。人也很活泼可爱。前年这次聚会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在水深火热,一边应酬一边不停地跑开去接电话,后来我们就都换工作了,大家都高兴得多。

和别人聊天时,我才注意到她丈夫没来。去年聚会的时候,他就说过他们的孩子大了,在这里交高额的地税不合算,想离开郊区搬到城里去。我说波士顿市区太贵,他说他指的不是波士顿,是芝加哥。

IT泡沫里,很多公司还没有产品就买出千万百万,但每一个成功上市或者成功被收购的公司背后,都有数以百计的公司变作了泡沫。他的公司就是其中一个。有一年另一家办Yard Sale,我们本来在看小孩子东西,他走过来问我们要不要办公桌,他们公司倒闭时,什么都没有剩下来,只是让员工们搬了些办公用品回家。搬回来却派不上用场,还在车库里占位子。我们家里正好有地方,于是就去搬了过来。

好在我不开公司,要是想开,还不让这桌子带来了晦气。

今年再聚会时,原来他已经搬走了。却没有去芝加哥,只是在附近什么地方租了个公寓住着。邻居骂他jerk, 我没敢多问,闭嘴。

他们家的儿子本来是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读研究生,读着读着觉得没有意思,退学了,正在找工作。小伙子很帅,我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小妹妹高中毕业后等了一年才上大学,上了一年又觉得没意思,也退学了。

再看Helene时,她还是满面笑容,我们都弹冠相庆,觉得生活比两年前幸福了许多。她是个骄傲的女人,不会在邻居们面前像怨妇一样的哭诉。

另外一家是这个区公共的爷爷奶奶家,和Helene一样,他们每一年的万圣节都为小区的小孩子专门准备一袋礼物,老太太还说,她每次出去买东西都要买些狗食,几家邻居的狗们来串门时,都可以得些甜头。

我说,哦,你的头巾真好看。她头上戴着帽子,又缠着一条丝巾,看起来像四五十年代影星的装束。说完我就后悔了。她说,哦,那是因为头巾底下没有头发了。她得了癌症,作了四个月的化疗。我自然尴尬至极,但她也是一直很温和快乐地笑着,也很自然地和别人聊起她的病情和治疗过程,很庆幸地说,都没了,癌细胞都没了。

退休人士里有一个乔,以前不喜欢他,因为他们家的狗很恶,每次我们经过他家门口,狗就冲着我们狂吠,吠得我们心惊胆跳。今天他的狗没来,说是因为电子网坏了,所以他就把狗关在家里了,怕她人来疯。She'd be too excited. Dah, 知道我们都怕他家的狗啊。

老头儿带来的是苹果派,几个小饿鬼叽叽喳喳地猜那是什么派,Helene带着他们来询问乔。乔告诉他们,是苹果派。满脸的得意洋洋。

原来他还是个专业的,以前在空军的时候,受过三个月的烹饪训练。派很好吃,不像店里买来的那样餱甜。马屁一拍,老头更是笑得从耳朵到耳朵,真比以前可爱太多了。

老头里也有风流的,有个老头好像是开舞蹈Studio的,有一年说要给街区的大伙儿们也开个班,说了却是不了了之。他好像没老婆,估计老婆自己在什么地方帮他抚养着子女呢。每年的这个街区聚会,他都有不同的女友来展览,展览的女士都一律很优雅漂亮。好在女士们还都是“资深美女”,没有四十岁以下的。要是在我们亲爱的祖国,他找的女朋友,还不都得二十几岁啊。

生命却是在义无反顾地在走着下坡路,孩子们长大了,家庭就开始衰落了。

和他们相比,还是我们这几家更生气勃勃,小娃娃们一天天长大,大家聊的都是学校啊,老师啊,同学啊,体育娱乐啊,然后就是大叔大妈们互相感慨对方的孩子长得快。主人家的大女儿六年级了,跑前跑回帮着准备烧烤、收拾,像个小大人一样,几个小男孩都是混球一般疯玩,玩累了就跟饿狼似地过来拿东西吃。

还差点踩着一颗地雷。坐在双胞胎的爸爸旁边,我随口问了一句,还是经常出差吗。他说不了,不过很快又会再出差。我已经踩过老太太的地雷,知道这里也有不该细问的东西,于是赶紧闭嘴。有人却没有这个细心,很得意地打听清楚了:双胞胎的爸爸失业两个多月了。我不踩地雷,地雷还是让别人给踩了。:)

Sunday, September 05, 2010

行囊(一)

行囊这个词,大概是跟费翔学的吧,知道费翔之前好像不知道这个词,知道以后,大约也没有用过。行囊太斯文,民国兮兮的,与现世主义的我辈无缘。

“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

夏日依旧温暖,心里却知道秋天的脚步已经在渐渐走近,晚间的凉意,已经是秋天的况味。于是心里便略略泛出一点秋意,秋意里,恍然有一个肩背行囊、踽踽独行的旅人的背影。

古人行路,大抵是很悲壮的,盖因交通不发达,通讯不发达,过河那边是怎样的地界,家人都不知晓,一去后又会是天长日久杳无音信,于是这“行”,哪怕是十天半月,也总是带着些生离死别的况味。

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生离死别,还是小小年岁,在去外婆家的路上。平时去外婆家,总是跟着大人,一路欢天喜地无牵无挂,外婆家有好吃的不说,就连父母,也比平常温和得多,若是自己顽皮,顶多得一个“回家去再跟你算帐”的眼色。

那一回,父亲却只把我送到轮渡,自己却要返回。我突然很惊慌,不知道他是因为不喜欢去外婆家,还是真地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记得当时心中十分忐忑,下了轮渡之后的路要自己走,路上不知道会有什么风险。只是搜索枯肠,还是想不起那一次我背的是什么样的行囊。

记忆里却是带上了行囊的漂泊和沧桑,这么多年,想起来依旧有一丝苍凉和凄惶。

Friday, August 27, 2010

水性杨花

不是我生性轻浮,实在是诱惑太大。

别兴奋,不是风流韵事,真有风流韵事,谁没事跑到网上来说。:)

奇怪,最近附近几家大公司的HR频频向我示爱,我并没有找工作啊,resume都藏起来了。还在度假呢,某HR就一定要给我排interview。没有工作是滴水不漏地完美的,也没有人能够抵抗全新的经历的诱惑……刚刚舒服了不到一年,又打算再去趟一次浑水了。

要剪头发,买新衣服,还要偷偷摸摸、暗渡陈仓,不让现任知道,唉,和搞婚外恋也差不多。:)

Thursday, August 05, 2010

小人儿爱看小人儿书(四)

假如说兔八哥是常胜将军,Charlie Brown就是常败将军了。查理•布朗的球队永远在输,他热爱棒球,可是球员们都不听他的,而且他们比赛的时候总是在下雨;玩橄榄球,露西永远是在他踢球前最后半秒钟及时把球拿开,让他每次都踢个空球,摔个大跟头;查理•布朗的圣诞节树最小最可怜,而莱纳斯倾心渴盼的大南瓜神,永远也不会降临,我们都知道,而他却总是痴情地坚信不疑。

不光是查理,花生帮的那些小朋友也各有各的窝囊,他们人小鬼大,一个个都情窦初开了,可是他们又一概情场不得意,连维基都举他们作例子,来解释什么叫unrequited love。

Unrequited love可以是暗恋,也可以是明恋,关键是无望、没有回应,或者是恋者压根儿就没有胆量、没有勇气去表达的爱情:查理•布朗爱红头发小姑娘,薄荷派蒂爱查理•布朗,莎莉•布朗爱莱纳斯,莱纳斯爱他的老师(后来又移情别恋,爱班上的女同学莉迪亚)。就连天不怕地不怕、成天挖空心思欺负查理•布朗和弟弟的露西,也有她的软肋:她爱的是施罗德,唉,太没指望了,施罗德金发碧眼,斯文儒雅,成天在钢琴上叮叮当当地敲着贝多芬巴赫舒伯特,虽然也在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子堆里混,可他却总是一副衣冠楚楚、鹤立鸡群的书香人家小少爷模样,露西这样刁蛮顽劣的江湖女子,哪里会入他的小法眼。

大毛打棒球,头一回轮到他投球,偏偏就像小人儿书里一样,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希望教练能够取消或者暂停比赛,教练却蛮干,一直让孩子们继续比赛。大毛发挥得很不好,却还是倔强地坚持投球,一直投到对方最后一个球员也上垒、跑垒、得分,才悲壮地下了球场。这时候,他才允许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我小心翼翼地安慰他,他低着头看着草地,抽抽嗒嗒地说:“Charlie Brown loves baseball more than anybody else!”查理•布朗帮我做了我不知道怎么做的事情:帮助小朋友应付失败。

和他的小主人相反,史努比倒是有些像兔八哥、加菲猫,永远精神胜利,永远自我感觉良好。到今天为止,他还幸存在“酷”之列,带有史努比图案的玩具、衬衣,还不必束之高阁。而他那群朋友,那些弱小天真的孩子们,却总是牵挂着我们心中最软弱最温柔的角落。

小人儿爱看小人儿书(三)

说来惭愧,小人儿们中文不好,给他们灌输的一点中国传统,还是趁帮他们学校庆祝中国新年时夹带一点,而且夹带的东西并不是纯中国的东西,大都有点Fortune Cookie一类华裔美国人式的不伦不类。

不过,中文卡通看得少,却不全是因为语言障碍。很简单,国内扛来的DVD也不少,大部分连我都看不下去。价值观念就不说了,反正小孩子看得似懂非懂,倒不怕他们中毒,关键是小孩子都是一副大人腔,大人和小孩儿说话的语气也不自然,嗓子要么压着要么提着,听得人难受。连我都这么不耐烦,小人儿们就更不爱看了。

唯一的例外是《大闹天宫》。齐天大圣的花果山,曾经是我少年时憧憬过的理想国度;有多少个夜晚,半梦半醒之间,幻想着孙大圣带回了乾坤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从蟠桃会上偷来的奇珍异果;王母娘娘家的七仙女漂亮婀娜,也是我上课走神时在书边上瞎涂鸦的“缪斯”。

这么多年过去,这部动画片还是耐看。画面精美之外,更关键的是故事要有童趣和幽默。《大闹天宫》里,从齐天大圣到小猴子们都有一份童心。小孩子别看傻乎乎,要骗他们还真是不容易,唯一吸引他们的,是一份天真无邪的童心。


Wednesday, August 04, 2010

小人儿爱看小人儿书(二)

英雄主义的电影我们也看的,超人、蝙蝠人、蜘蛛人都在不同的时期有人崇拜过,不过细细想来,英雄崇拜的结果,不过是多买些相关的T恤和玩具。Pokemon有一阵子也迷,还买了无数盒卡,小朋友之间势利眼,其基准就是自己所占有的Pokemon卡片的数量和稀有度。

大概是小人儿们缺乏英雄基因,这些英雄崇拜过一阵子就腻味了,昨天还宝贝得要命的T恤衫,今天突然就不能忍受了,早上开玩笑似地递给他们,就会换来一阵激烈的抗议。

真正滋养他们的精神生活的,还是Garfield, Charlie Brown,Tom & Jerry这些小人儿书和卡通片。家里的几处书堆重灾区,里面总是掺和着几本加菲猫,看过无数次,每次重新看,还有无数个亮点笑点,值得Mamluk好几趟,令我烦不胜烦。

加菲猫就像我们家的老成员。大家都熟悉得很,并不觉得他神秘,也不用崇拜他,自家人嘛。加菲猫是得过且过、凡事将就的懒人的好朋友。星期一不想出门上班上学,二月份冰天雪地心绪阴霾,要减肥却偏偏看着垃圾食品嘴馋,这时候,想想加菲猫就有知遇之感。此外,加菲猫虽胖虽懒,脑子却是好使,和他相比,他的主人笨拙,赖狗奥迪呆傻,喜欢加菲猫的人一定是猫人(Cat Person),而不是狗人(Dog Person)。

不过,在Tom & Jerry里,汤姆猫可没有加菲猫的运气。每次汤姆和杰瑞斗智斗勇斗刁蛮,一般都是杰瑞占上风。我给他们出过难题,要是把加菲猫和杰瑞放在一起,这个故事可怎么编。小家伙们想了想,没想出什么好主意,于是宣布我出的是馊主意,兴味索然,还是回头去看那些没头没脑、没心没肺的动画片去了。

当然汤姆也有出风头的时候,就是弹钢琴。小人儿们乡下长大,带他们去正规的音乐厅他们肯定不干,我们于是退而求其次,每年春天波士顿交响音乐厅有一次古典卡通节,节上除了有乐团演奏、乐器知识普及以外,最主要的内容就是放穿插着古典音乐的经典卡通片。这回可轮着汤姆出风头了。杰瑞当然还是捣乱了,但小捣乱大帮忙,两个人配合得真是珠联璧合。我的音乐素养有限,看着钢琴琴键上下起伏,还在纳闷那些起伏到底是不是合辙押韵呢。计算机时代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可这些卡通都是在计算机普及之前出台的啊。

汤姆弹钢琴的时候太帅了,燕尾服,雪白笔挺的衬衫,短胖却灵活的四根猫指头,再加上他总是挺着胸脯抬着头,表情庄重傲慢,真是个优雅自得的古典钢琴家。钢琴上出足了风头,平时遭杰瑞那些恶作剧作弄,都算不上什么了。

我们最喜欢的,是汤姆弹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一段:

Tuesday, August 03, 2010

小人儿爱看小人儿书(一)

我车里的电台,一般是固定在99.5上的,一个比较轻松的古典音乐台。这个台平时放得最多的是Boston Pops,在铁杆古典音乐爱好者眼里算不得正宗。听古典音乐台倒不是本人附庸风雅,实在是图那份清静。我这样的大忙人,里里外外的责任不小,没有一样是要紧的,靠着天性懒惰,能推脱的都尽量推脱了,剩下的,都是人命关天的小事了。一来二去,一天里唯一独处的时间,还真只剩下这上下班各十来分钟。这珍贵的二十分钟,是我每天“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的神圣时刻,哪怕是前有慢吞吞开二十来迈的古人,后有急吼吼拼命按喇叭闪大蓝灯的来者,只要有轻松的音乐播放着,我都能保持心如止水,清朗平和。

瓦格纳却不在我定义的轻松古典音乐之列。那天听到他的音乐一响,我马上揿电钮换台。忘了车里不光我一个人。音乐一换,后面的小人儿叫开了:“你怎么换了?换回去,换回去!我们要听99.5!”

我倒是有些吃惊。两个小人儿虽然都在学钢琴,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纯粹弹着玩儿那种,想练了敲巴两下,不想练了钢琴在那里一放就是好几天吃灰,要上课了才想起来连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不知道放哪儿去了。练习的曲子,都是简化过的少儿版本,没想到家伙们会对瓦格纳感兴趣。

心里却是暗暗得意,要么是自己遗传有方,要么是小子们后来居上,总之,小人儿们天生丽质难自弃啊。上一次他们俩都穿着小白衬衣打着黑蝴蝶结上台演奏,虽然二毛弹的不过是只用一只指头的Peter Peter Pumpkin Eater,我还是觉得他们英俊潇洒得不行。正在美滋滋地回味呢,后排传来了拼命压抑着的吃吃的笑声。

瓦格纳的音乐再不懂,我也知道它不该让人发笑。什么地方不对。

“怎么回事?你们笑什么?”忍了半天,心里还是好奇,忍不住问他们。

这下子完了,两个人干脆也不憋着了,哈哈哈地狂笑起来,若不是安全带系得紧,只怕他们就会在车里打滚。

还是大毛好心,一边大笑一边告诉我:“It’s Bugs Bunny!”

我还是没明白。明明是瓦格纳的《尼伯龙根的指环》嘛。“兔八哥在哪儿?哪一段?你们带他来了?”

二毛急了,收住笑脸,很严肃地说:“What did you expect in an opera, a happy ending?”

总算明白了,他们说的是《兔八哥》里的一个段落,兔八哥男扮女装演布仑希尔德,把Elmer Fudd演的齐格弗里德骗得春心萌动,温情脉脉。光是这样就不够好玩了,兔八哥关键时刻帽子掉下来,让齐格弗里德恼羞成怒,狂吼着呼唤飓风、龙卷风、地震来摧毁这个讨厌的兔儿爷。等兔儿爷真被打翻了,他又悔恨交加:我这是怎么了,我把那个可怜的兔儿爷给杀了,我可怜的兔儿爷啊……然后是瓦格纳深情澎湃的音乐响彻四壁,把全剧推向悲愤的高潮。

真要是悲愤,那又不是兔八哥了。悲愤中,兔儿爷从悲怆的爱人怀抱中醒来,顽皮地冲着观众说道:“看歌剧你还能指望什么啊,难道还想要个大团圆结局?”

这短短的六分钟,高潮迭起,戏剧环生,借用了瓦格纳歌剧里的音乐,整个故事却是轻松顽皮,怪不得小人儿们津津乐道,百看不厌。看得多了,他们对里面的音乐也是烂熟于胸,于是,正襟危坐的瓦格纳,居然成了调皮捣蛋的兔八爷的陪衬。

小人儿们是看着卡通长大的。大毛最小的时候看的是Teletubbies.那玩意儿实在是傻,我也跟着看,什么也没记住,就记得那里的插曲,还有那小毛毛偶分四个颜色。后来又看Sesame Street,再加Winnie the Pooh. 这两部还好,如今看见两三岁的小男孩小女孩手里抱着一只大红色的Elmo,或是橘红色的Pooh, 或是粉红色的Piglet,我就想起大毛婴幼儿时期甜蜜乖巧的小模样儿。

可惜好景不长,兔八哥一来,乖小孩儿的甜蜜时代就结束了。兔八爷大大的坏。坏在哪里?兔八爷狡猾机警,逞强好胜。唱歌剧的男高音,被他的破琴声骚扰得痛不欲生,最后又以为他是名指挥利奥波德,脖子唱红了,裤子唱崩了,剧院唱塌了;比他笨的,他更是毫不留情,什么Elmer Fudd,Duffy Duck,Y.E.Coyote,都被他欺负得捉襟见肘,狼狈不堪。你还不能怪这个兔子太坏,他坏的时候,好像还总是占着理儿。

从兔八爷以后误入歧途,二毛干脆就跳过了甜蜜的婴儿期,一懂事就视Elmo,Pooh等为人生奇耻大辱。看的卡通和小人儿书,和哥哥一样,均以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儿们为主。

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是Captain Underpants系列。某一天,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各看各的东西呢,突然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了哗哗哗的纸张扇动的声音。哗哗哗,哗哗哗,停一下,然后又是哗哗哗。再响一次,我就要暴跳如雷了。

又响了。还伴随着咯咯咯的笑声。我怒气冲冲的起身,刚要责问,眼前却是一张乐滋滋幸福到了极致的笑脸:“Mom Look! Mamluk!”

Mamluk是奥斯曼大帝国时代的奴隶武士。自从小人儿会说话,想给我看什么稀罕东西的时候,我就成了土耳其奴隶武士了。

哗哗哗的声音,是因为《裤衩船长》里有些漫画是连接的,快快翻动的时候,有点电影效果。到现在我也没法理解,一个以穿尿裤的小屁孩和一只会说话的马桶为主角的系列,会在美国小孩子们中这么流行。我还看见过十几岁的大孩子,捧着一本《裤衩船长》认真地读,脸上一样是傻乎乎、呆兮兮、幸福到了极致的笑容。我觉得,《裤衩船长》是美国教育彻底失败的典型象征。

好在别的卡通没有这么糟糕。被人Mamluk多了,最后也慢慢被小人儿潜移默化了,这几年,我读得最多的书,不是科技的,不是生意的,也不是文学艺术的,而是卡通。

兔八爷以外,我们看得到的,经典的有Garfield,Calvin and Hobbes, Charlie Brown,新一点的则是Fox Trot.每一期的《纽约客》一来,大家都抢着看里面的漫画插图,吃吃笑得还不够,一定要Mamluk让我也看也陪他们笑。每次去图书馆,一定是先冲向卡通书架,哪怕没有新的,架上的几本都是以前借过不止一次的,也还是要兴高采烈地扛了回来。捧着书,人还没走出来,就听得见咯咯咯的笑声。

Thursday, July 08, 2010

兔死狐悲

上个星期公司大会,头头和销售都有如丧考妣之感,搞得大家也都人心惶惶。很简单,销售额大幅下降,只完成了预料中的四分之一。工程这边开发正进入白热化状态,大家继续忙着,起码我没有太分心,每天上班忙碌一阵,下班按时回家带小朋友出去游泳。现在想起来才有些后怕。

创投公司投资的公司,如今就是这样的命运。从前创投公司的钱来得容易,花得也大方,一个business plan, 或者是 design spec 就可以吸引大批投资人和买家,哪怕一行程序也没写,办公司的人也可以赚个盆满钵满走人。本公司的CEO就这样卖过三家公司,其中两次都是上亿元。

如今的情势不同了。IPO风险很大,有些还算不错的中小公司贸然上市,结果上市头一个星期股价就大幅下滑,反而加速了死亡。继续私营吧,创投公司已经不再盲目投资,大公司也不再搞“战略购买”,不会为了占领某项技术而买下一个不赚钱的小公司。他们只看小公司的销售额,出价只有小公司眼前销售额的三倍。小公司掰着手指头算算,这样卖了不划算,而且一堆员工还会流离失所,只要创投公司不釜底抽薪,公司就还是半死不活地撑着,等着哪天天开眼,IPO。

撑是撑着,却是不快活。销售额一下降,董事会就提要求,要勒紧裤腰带。勒紧裤腰带,无非是减少员工。往常经历过这样的事,一般是先放公司的销售人员:既然销售额低,反正是卖不出去东西,干脆把人放掉。这家公司却不同。原来销售人员本来就是低工资,再加上卖产品收入提成。没卖出东西就不给提成,所以留下他们的成本并不高。

于是就拿工程开刀。居然就开到了J头上。下午突然收到CTO的E,说是3:45开会。我跟J说要开会了,她低着头嗯了一声。再一看不对,她在收拾东西。她比我只早来一个星期,东西只用一个小小的盒子就装完了。我跟她说再见,然后就木头木脑地去开会。

会上宣布,公司的外包业务减半。前一阵子热火朝天地招人,热热闹闹过节似地来了好多新面孔,总算找到了我们热爱的候选人。HR已经把Offer拟好,就等早上发出去了,结果皇上敕令,招聘冻结。

Technical Writer也被减了工时。下班时,他正在HR办公室里说什么。希望他们给他留下福利。

这阵子工作很顺手。工作着是幸福的。说的并不是挣钱。瞄准一个技术问题,大家脑袋凑在一起解决这个问题,中间有智力交流也有人际合作,结果问题要么顺利解决要么无奈放弃,都是有它的乐趣的。

问题是,工作也是一种奢侈。在资本主义社会,工作的奢侈,是要用工作的成果——销售额——来支付代价的。

如今总算明白马克思说的共产主义社会是什么意思了。好像是说,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工作纯粹是为了乐趣吧。

Wednesday, June 30, 2010

山东好人

今天收到萍的来信。XX平死了。跳楼自杀。

实在是难以相信。他总是笑容满面,山东人,却很有南方男人的斯文秀气。我在校时和他并不熟,那年回国探亲查资料,在北大东门碰见他,他热情得不得了,一定要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饭。我们没去,他顺手塞给我们一大袋苹果。我很有些受宠若惊,我原来以为他根本就不认识我。

后来写论文期间,他一直很热心地为我帮忙,比我自己的老师同学还要热心。一直到我把论文翻译成中文,他先是帮我联系让他的学生为我翻译,后来又帮我和北大出版社联系。书出来了,家里人不久前收到一些赠书,家里人问过该送谁,我说不着急,慢慢来。如今倒成了终身憾事。

他不会在乎。连生命都放弃了,又怎么会在意一本小小的垃圾书。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一直的大好人,是那种能够担当、凡事热心、善良却又不是善良得让人欺负的有尊严的好人。他在他们班里并不算年龄大的,却总是像大哥哥一样。他的家庭也不错,没见过他太太,据说漂亮贤惠,有个儿子,儿子也早该上大学了。从网站上看,也提了教授。

有那样温和满足的笑容的人,怎么会自己选择告别人生。萍说,一定是因为得了忧郁症。可是,可是,这么健康、积极、成功的人,又怎么会得忧郁症。

萍会说,那我不也得了吗。活泼健康、人人宠爱的萍都能得,又有谁不会得。

那就是平/萍这个名字的错。几年前,陈歌平就把车泊在路边,然后张开双臂,冲着一辆十八轮大卡车走过去了。陈歌平英俊能干,一个程序员也就挣个四五万的时候,他就已经挣十六万了。兼有娇妻美眷。然而他还是去了,而且还选择了那么血腥丑陋的方式。

书出来之后,一直想着要给他去一封信,感谢他一路帮忙。总是有琐事缠身,这封信就没有发出去,结果就永远无法发出了。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走这条路,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不管你在哪里,希望你找到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找到的东西,也希望这个世界烦扰你的东西不再烦扰你。

平师兄安息。

Tuesday, June 15, 2010

打倒资本主义

Interview总算告一段落,下一步是第二轮了。今天见了两个,一个年轻的,长得比明星还帅,以前是四处旅行搞Pre-sales,tech support的。技术嘛,还行,但毕竟年轻,经验比不过老家伙们。总还要花些时间坐下来学,而如今的工作市场,有现成经验的人有的是。只好忍痛割爱了。他那样的人,公司里也有几个,都是在校学生做实习生。又便宜又出活,学生自己又挣学分又攒资历,也不算吃亏。

老家伙不行。下午两点多见他。中午冲到娃娃学校帮他们准备罗马盛宴,还没有准备完又冲回来看简历,午饭匆匆忙忙塞了一只香蕉,就到了见他的时候了。也是EMC出身。我的天,就是乏味无比,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想打哈欠。

心里却是无比悲哀。这些来面试的人里,绝大部分都很优秀,我心里清楚得很,他们来,干我们干的这些活,都不会有问题。但严峻的事实是,我在桌子这一面,他们在桌子那一面。我有很多方面根本不如他们,却也在这里百般挑剔,哪怕是出色的候选人,心里也知道他不一定有机会,哪怕是根本没指望的,临了也还要假惺惺地鼓励他们,给他们虚假的希望。

面试本身是一种很屈辱的过程。面试是工业社会的奴隶拍卖场。我和他们的唯一区别,就是我是成功地卖身了的奴隶,而且,别看我在这里装模作样、趾高气扬地竞买他们,我的主人随时随地可以请我开路。

Up in the Air 不是什么艺术性很强的电影,得奖是得不上,然而却真实。我比那里的女孩子好一点的地方,就是起码我不是告诉他们该卷铺盖卷了。我坐在食品链的另一头,给他们一些微薄的希望。

肯定是哪里出了错。从前有个词很流行,叫“异化”。Interview的过程,就是人被异化了的证明。面谈的时候,我们是不能把他们当作人看待的,这个人的喜怒哀乐、业余爱好、家庭朋友是无关紧要的,当然我们也关心他们的性情爱好,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们高兴,而是以此来衡量他们是不是一个肌肉发达、可以胜任活计的奴隶。

年轻人么,放掉了还好,知道他们还会有机会找到另外的工作。老的就不知道了。看他们的资历看得我触目惊心;自从明白这就是我的行当、来工业界不是实习玩玩、我以后再也不会回学校去接着上学了时,心里就开始有点势利眼了,觉得自己没在什么响当当的大公司干过,怪伤害虚荣心的。哇,再看看来这里面谈的人,一个一个,周围的大公司背景的全有,再看看眼前这个苍老、疲惫、急切、年过半百的从前的技术能手,我的心里充满了悲哀。我看见了他们身上的人。

两次泡沫破裂,虽然专家们预测IT仍然会是将来的大雇主,然后对这些被扔下IT跑车的老技术能手来说,错过了的火车就永远离去了,下一班火车,承载的会是新的旅客。

我们根本不招刚毕业的学生。噢,也不对。招了一个,是从实习生转正的。为了得到这个职位,他在公司已经打过好几年的廉价短工。前来面试的人里,大部分都是经验丰富却在这次经济危机中失去了职位的人。招他们,基本上不用花时间和精力培训,而且他们早已被工业界的规则磨得溜圆,上来就出活,不用专门给他们训练上轭头、套马鞍。

他们已经知道怎么做奴隶。

Interview过程里倒是见到了许多平时见不到的人物。原来美国人是这样的。:) 大部分当然是念书出身的了,很多人上的学校是如果中国孩子上了,家长们会羞于见人的那种丢人现眼的孬学校,然后人家念完学位了出来,找个公司先干着,一边干一边再念个硕士或拿点证书,末了也能人模狗样地成为技术骨干,体体面面地挣个十几万养家糊口。

居然有好多是军队背景,掰着指头算一算,我海陆空的都见过了。:) 很多都是先去当兵,当的是书呆技术兵,学了点手艺后再要么上军校,要么拿着军队的钱上民校,然后就“下海”进民间公司。过去这十几二十年,大概也挺神气。

还有一个音乐出身,Berkelee音乐学院的。他还会回来复试。我一面为他高兴,一面又觉得深深的悲哀。他的技术很不错,人也很仔细,谈起自己做的事情,还是很津津乐道的。他越是津津乐道,我就越是自作多情地为他惆怅:兄弟啊兄弟,难道你就没有谪仙情结。How about Bach, Beethoven and Chopin.:)

Sunday, June 13, 2010

The English Patient 从电影到小说到诗人

星期天一大早,睡够了,爬起来把这本书看完了:Michael Ondaatje: Running in the Family. 最后一章,写到他父亲最后的日子,令人涕泗滂沱,看完了,却又忍不住会心微笑。作者说,里面写的故事稀奇古怪,但他尽量按照历史的真相去写;如果有遗漏也没什么,在斯里兰卡,一个撒得完满的谎言,比一千条事实还要重要。

书后还有介绍The English Patient的一小段文字。文字说,The English Patient好啊,好就好在作者对他的人物的温柔相待. Its tender regard for its characters.

这也是我向来看书的心得。假如一部作品能够走进每个人物的内心,然后对他温柔相待,让他向读者勇敢地袒露自己的内心,这样的作品就成功了,因为我们读者能够从这颗袒露的人心里看到自己,找到某种共通的人性。哪怕我们的种族、历史、时代、性别、性情、价值观念毫不相干。

The English Patient 不过是一部电影,看完了却久久不能忘怀。先是音乐,听来和当年在中东经常听见的音乐极类似,那种悠长的如泣如诉的拖音,是在西方的古典音乐和流行音乐里听不到的异国情调。果然,里面的作曲家是黎巴嫩裔法国人Gabriel Yared.

然后才知道,原来电影是根据小说改编的。一直没有时间去看。然后偶尔一天发现作者是斯里兰卡裔的加拿大人,突然就恍然大悟了:怪不得里面写那个印度锡克教男子和加拿大女护士的爱情是那么动人。里面一定有作者的影子。这里的作者并不是指他本人,而是一个集体的形象,一个非常西方化了的非西方男子。

The English Patient 最动人的还是爱情,超越了世俗婚姻,超越了种族,超越了战争、政治和时代。所有那些伟大的时代、伟大的事件,不过是为了我们眼前这几个并不完美的芸芸众生提供一个上演他们人生故事的平台。英国病人为了拯救自己的爱人,不惜和德国人合作……我们这样的爱情至上主义者一定会为他倾倒,虽然生活中也许我们会作出不同的选择,然而,在艺术作品中,我们总是被这样的故事感动。

《倾城之恋》究竟还有些金钱的纠葛,然而我们还是相信,是战争和生命的短暂,让男人和女人终于在心中找到了对对方的怜惜。于是我们的心,就和张奶奶的心一起跳动。这个在爱情和婚姻上不幸的女人,却让千千万万的男人女人的心为她的爱情叹息,因为无论那个兰成是多么不堪,毕竟她真正爱过;同样,所有的历史,政治,抗日,乃至许多人看《倾城之恋》时津津乐道的金钱,不过是故事的背景而已。

Michael Ondaatje 骨子里是个诗人。Running in the Family 读起来更像是一部诗歌。说Epic可能算不上,因为他并不大着墨于历史。他的家族是斯里兰卡望族,但他对他的祖先的丰功伟业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写人,用自家人亲昵、揶揄的笔调去写;写出来的人物都很滑稽可笑,因为他尽是在揭他们的短处;人都去了,周围的人,记得的和津津乐道的,都是那些人出的洋相、做的臭事;然而,人性、亲情,就在这些洋相和臭事里呼之欲出。

作者着墨最多、形象也最动人的是他的外婆和他的父亲。

T是从斯里兰卡来的,以前在电话里大家聊工作进展,他每次完了都要说一句 That's about it, 后来他人来了,每次当面说话,我还习惯性地等着他说 That's about it. :) 我说我在看这本书,他说他知道《英国病人》,却对作者一无所知。我说,嗨,中国人要是有这么个为国争光的人物,还不给弄得家喻户晓。:) 结果他第二天就跑来告诉我,他跟朋友聊天了,朋友批评他了,这么有名的人物,你居然不知道。:)

书里说,斯里兰卡像是一滴泪,又像是印度这只耳朵上垂下的耳坠。S说,Tsunami的时候,他和他爸爸一起去海边,因为人人都在奔走相告:大海没有了。半个小时后,大海又回来了,那些也在海边看消失了的大海的人,都被大海卷走了。

一部电影,一本书,几个人,一个遥远的世界的角落就活起来了,原来那里也生活着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有一样的快乐,一样的忧伤,一样的渴望,一样的失落。

Ondaatje 的语言实在独特动人,有声音(雨声,鸟叫,蛙鸣,孔雀扇动翅膀,蟒蛇从客厅里大摇大摆地窜过,还有雨声,热带雨Monsoon的声音),贝多芬的音乐,雨声和贝多芬一起送他离开斯里兰卡,有色彩(绿色,葱茏的热带雨林,还有花,他那个性格独特,爱花,爱从所有人的花园里偷花然后又随意将花送人的外婆,绿色的热带雨林)……

他应当算是一个诗人。The English Patient 也是一部史诗,比写二次大战的历史教材好看一千万倍。下一步,找书来看,找诗来读。

http://www.poets.org/poet.php/prmPID/378

Sunday, May 30, 2010

又是夏天

今天前呼后拥去Hiking,从Old North Bridge 到 Meriam's Corner, 事先把车子安排得好好的--就是开到起点后又派人把车送一辆到终点,这样就只走单程了。本来雄心勃勃地要从Concord一直走到Lexington,地图上看也就是八个迈,无奈喽罗们牢骚满腹,就这么两点五个迈都怨声载道。总算走完了,家伙们也闭嘴了,然后去J家,让他给大伙儿示范他在Boy Scout里学会的点篝火。

饶是计划周密,下车时还是忘了戴草帽,太阳晒得满头满脸,六个小时后还在发烧。烧得很畅快。好久没有体验过这样单纯体力的疲劳了。

(一)职场碎片

星期五的SCRUM上,突然宣布那个印度合同工被辞退了。本来她的合同期是六个月,现在好像才两个月。她是Flex Flash专家,UI那边改动需要她帮忙,结果她学我们产品太慢,自己不出活还要耽误别人功夫,于是突然就被请走人了,而且是星期五晚上都懒得等,星期四下午就让她走了。

正好工程秘书也发E,说她的帮手要走了。唉,又在锁紧银根了,大概是销售额又在下降。

上一个公司三月份大改组,劈里啪啦一通宰,硬件的VP、市场销售的VP、科大和MIT斯隆毕业的市场Director都被开掉。更令人寒心的是,连律师都被放掉了。我在那里时,碰到涉及法律方面的问题,公司里三个律师,我总是情愿去找她。看来Nice的人一定是首先被淘汰。幸亏我自知不是鲨鱼,早早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不然现在也该在四处奔波找工作了。:)

好在我们还在继续招人,下个星期有三个人来。HR送来了两份简历,乖乖,这么优秀的人居然都没有碗饭吃,不禁令人不寒而栗。于是又在怀里搂一搂自己的鸡肋。:)

(二)夏季的口福

总算减掉了五磅,敢穿比基尼了。:) 夏天好吃的太多,樱桃,草莓,蜜桃,西瓜,黄瓜西红柿,红红绿绿一大堆,吃得爽快。上班时,该吃午饭了,一盒子葡萄西红柿洗来吃,美国人看着干瞪眼。

冰一化掉,爸爸就开始钓鱼,他的鱼技太高超,很担心他Overfishing,千叮呤万叨叨,才劝说成每个星期去一次。星期六早上,大家都忙着睡懒觉,只有他来来回回踱着步,故作镇定地在那里等。几个小时以后去接他,桶里就有了几十条小鱼。叫不出名来,味道却和鲫鱼极为相似;Lexington开了一家韩国店,里面卖的藕基本上可以和国内的莲藕比美,有一样准鲫鱼,爹钓了来,妈煎了来,一样准莲藕,爹买了来,妈炖了来,我只管嘻嘻索索地啃啊吃。本来就没啥乡愁,这一来更是乐不思蜀了。

波士顿的春天来得太慢,爹妈早早就开始育苗,却只能在盆子里种,看看晚上有霜,就要把盆盆罐罐的搬进屋子。菜秧下去以后还有一两次霜,于是用塑料薄膜去盖。白天又把塑料薄膜晾在栅栏上。我说塑料薄膜真难看,邻居会不高兴。老爹耿耿脖子:哪个说我的菜园难看。我的菜园好看得很。

菜籽有些是他们从国内走私来的,有的是人家给的,有的是我从网上购买的。买了几样菜籽,种出来的东西巨难吃。给他们菜籽的一家今天又来了,说是自己家的收成不好,菜秧都长得又瘦又高,又想讨一些菜籽回去。老头老太们兴致勃勃,暗地里都在叫着劲儿呢。我只盼着两样:西红柿和丝瓜。四季豆也还可以,不过去年四季豆大丰收,天天吃,吃出了审味疲劳。

(三)忙里偷闲

提前一个月将翻译稿发给彭编辑大人了,大人正好还在纽约出差。自己看了看,还挺感动。改了些遣词造句,统一了一些人名译名,还纠正了一些敲字时犯的同音错误,就这么着了。一边自我安慰:写稿子就像发布软件一样,要想精益求精、尽善尽美,那就永远不会有产品发布了。

另外的项目也出来了三万多字。一忙起来就又放下了,进入状态时很顺手,自己都有充当上帝的感觉——一旦回到俗世,又只好按部就班地将息了。

Thursday, May 20, 2010

六万里路云和月

注意到车的里程数快六万了,心里还在嘀咕,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六万,到时候要记一下。

今天还真到达六万了,而且到达的时刻还真很特殊,值得一记。:)

今天真忙(平时也忙,但心态要平和得多。)早上匆匆上班,上了一会儿又溜出来去图书馆为二毛班里服务。

早饭忘了吃,正要吃午饭时,T打来电话,说要回国了。怕他说要一起吃饭,赶紧事先强调今天很忙。于是他改成下午再来。接着忙。T来了,聊了一会儿回国的感受……他比我们年轻一些,刚刚生孩子,太太也辞职在家,所以回国就是大家一起回去,太太也不打算出去工作,所以没有很多人海漂的悲壮。回国的理由很简单,一是父母年迈,一是自己在国内的职务相对要高层一些,虽然他是以中国公民受雇,美方这里并不需要付出很多额外代价。跟他要了博客地址,并祝他一切顺利。

中午H打来电话,原来大毛们今天有个数学考试,我只记得给他签过字,却完全忘了细节,原来考试还是在另一所学校。正在为难是不是要回去接送,人家还好,自告奋勇地帮我们带去。唉,笨人需要朋友啊。

五点半,忙得焦头烂额,进展并不快,却不得不中途丢下手里的活就走……带上大毛二毛,先把大毛放在他的足球场,喷足了防虫剂,然后赶紧冲,因为二毛的棒球场在半个小时车程以外……冲到半路,口渴难忍,才想起来刚才给大毛带的水忘了给他了。唉。把二毛扔下,喷足了防虫剂,然后就给大毛球队的家长们打电话,想跟他们讨点儿水。唉,电话要么打不通,要么人家也不在球场。没有办法,只好从二毛的球场又开到大毛的球场去。还好,家伙刚刚休息过一下,见到了水,就像见到亲娘一样高兴(没有水的话,他见到亲娘肯定会是牢骚满腹。)跑这么一趟,还算是值得啊。

因为大毛已经托付给队友的家长带回家,我又赶紧折回二毛的球场。离开大毛的球场的时候,里程是59998英里。里程表跳成60000英里的时候,我拐进一条岔路,捏了一张照片。

二毛的球场正好在我办公室旁边,在他练习结束之前,我还溜到办公室里干了点活。技术支持部一个人来查看办公室有没有人,我不想自己最后一个走,赶紧也出来。到了球场,老爹居然来了,衬衣笔挺衣冠楚楚地,站在球场,像是个多余的人。

想想人家怎么都那么有本事。正要下班之前,看见市场部的丽莎在那里灌水,手里几只水壶。原来她是她女儿球队的教练,还在发愁不知让孩子们干啥好呢。瞧瞧,人家发愁的问题也比咱高一个档次,咱这里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当兵都当得焦头烂额。

回到家里,赶紧又VPN进去,噼噼啪啪忙将起来……二毛累了,有些撒娇,我只敷衍了一句,人家更委屈了,嫌没人给他sympathy。唉,我给他sympathy,谁给我sympathy啊。:)

咦,blogspot有个bug啊,标题里打不出里字,一打就出来个#。

(试了试,原来是Google Chrome 的虫子。换成FireFox就打出来了。

Monday, May 10, 2010

汉娜·阿伦特

伯纳德·沃森斯坦的研究成果。在荷兰的汉娜·阿伦特讲座上发表的讲演。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以她的名义为题的讲座,内容却是对她的否定。:) 伯纳德的主题是:汉娜·阿伦特受反犹太主义的影响太深,她那些反对极权主义的理论和口号振聋发聩,而实际上,她使用的很多资料都是反犹主义的。

关于她和海德格尔的私人关系,也有了学术上的意义。二战结束后,海德格尔对希特勒主义缄口不言,而汉娜·阿伦特的斡旋,对他在学术界的名望和生存都至关重要。

阿伦特的名字如雷贯耳,她的原作我却读得很少。苏珊·桑塔格的东西也是。有头脑的铁女人让我害怕。铁女人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牺牲自己的原则和信念,大概是男人们所无法理解的吧,所以沃森斯坦才去挖故纸堆,证明阿伦特本人其实骨子里本来就是很同情纳粹主义的。:)

The Evil of Banality
Troubling new revelations about Arendt and Heidegger.

http://www.slate.com/id/2234010

Wednesday, May 05, 2010

稀饭礼赞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人类已经发明了稀饭,你还吃泡饭作啥。出差或者旅游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点上炉子,熬稀饭。想家的时候,想的就是那碗热气腾腾。

稀饭不讲究。也就是白米少许,水多许,煮若干分钟。不用具体数字,稀饭饭Fan一看就知道。稀饭煮好,干稀适度,软硬适度,除了米和水,其它什么都不要。(肉粥,亚克。八宝粥,亚克。泡饭,亚克。)

光是清汤寡水的白米稀饭,就成了忆苦思甜的旧社会了。其实,吃稀饭,讲究的是小菜。我喜欢的小菜有三类。

第一当然是咸菜了。小萝卜干,榨菜,芝麻干丝,腐乳,螺蛳转,以清脆爽口者为上。炸花生米也算在这一类吧。中国城的小罐罐全都尝过,最恨的就是皮沓沓绵乎乎的烂菜心。偶尔也掺和点洋的,橄榄也不错。橄榄也要脆生一些的,烂的,亚克。

第二类是青菜。刚上市的新鲜小白菜心,鸡毛菜,苋菜,荠菜,马兰头,还有刚刚抽杆的红菜苔。最大的讲究是清炒,油少许,盐少许。吃得摇头晃脑,亚米亚米。

第三类是鱼类。这是大概只有我们家才有的奢侈。老爸亲自钓来的鲫鱼,老妈收拾完了以后,腌上两到三天,然后煎成两面金黄,就着吃稀饭,正好。如果有鱼籽,鱼籽炒酸菜,也是稀饭的最好配偶。唯一的讲究是,鱼和稀饭必须“纤云弄巧,飞腥传恨,银汉迢迢暗渡”,只有到嘴里才能相会,会早了,就会腥不可闻,切忌,切忌。

爱吃稀饭的人,当不成淑女的。盖因多盘小菜当前,用勺子显然不方便,于是便用筷子;既然用了筷子,那碗就只能捧在碗里;这人哪,哪怕生得天生丽质,这大海碗一捧上,便早已斯文扫地,兼之筷子左右开弓,大嘴稀里秃噜,什么孔孟教化,什么风度修养,早已经一口吞将下去了也。

平日打工辛苦,有吃稀饭的心,没吃稀饭的闲。就盼着周末打牙祭。睡个懒觉,然后喝上N(N≥2)碗粥,那是什么感觉?那就是幸福的感觉。人不是都说了么,幸福的最高境界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喝粥喝到嘴巴酸。”

日啖稀饭三大碗,不辞长作喝粥人。 :)

Saturday, May 01, 2010

职场碎片:台湾女子

又有了一个SR.位置,于是又是一圈interview。

第一个见的是公司内部人推荐的候选人,那个人是底线。能找到更好的便好,实在不行他也能够对付:往后他和推荐人还会一起合作,起码我们已经知道他和推荐人能够合得来,这就是他的一个优点了。但他老了,知道的便知道,不知道的便不知道,你知道从他那里不会有惊奇。这么日新月异的工业地平线,他还能跟着跑多久,就难说了。

第三个是女的,波多黎各人。哇,真会说话,马屁拍得山响,而且拍得人根本不觉得别扭,我也只是到这会儿才意识到她实在太会说了一些。:)技术嘛,还可以,但她一是早早就当了小头目,恐怕脏手的活儿就干得不多了,二是两年前她离开了软件行业,去制药公司的IT部门做。虽然技术还是差不多,但毕竟还是隔行如隔山。这么一总结下来,她的缺点就更突出了。我问了她好几次,来这里是普通民工,不是工头,要紧的是团队精神,她连说没问题没问题,但人的个性和野心都是无法压制的,像她这样的热爱成功人士,会不会到底意难平,都是未知数。说咱是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也罢,反正这一点对她不利。

第四个吓死我了。先看了简历,和以前认识的马克有点类似,先在海军做技术活,毕业后拿着海军的钱上学,然后正好赶上技术革命高潮。做过几家大公司,有些技术应当还比较过硬的吧。可是一见面就先给我吓一跟头:一只大秃瓢,大概早上还认真刮过一回,然后再穿上笔挺的西装,实在太像明尼苏达那个摔跤州长 Jesse Ventura.:) 这倒也罢,咱不能以貌取人,关键是他的态度特别硌硬,老说以前的公司不好,以前的老板不好……问他做了些啥,讲完了又莫名其妙要把技术和自己都贬一通……我给他介绍这里的技术和运行方式,他也能想办法说些听着很消极的话,搞到最后倒好像我在向他推销这份工作。:) 前面二位还值得再考虑,这一位,肯定用不着白费力气。


第二个也是一样。唉,把她留到最后一位再说,是因为她是个台湾女孩。整个面谈期间,我都坚持不用中文,以示公事公办。她的样子很朴实,矮敦敦的个子,微胖,脸上有很健康的红润,剪着很朴实的短头发,满脸谦恭温良的笑容。若是不说话,很可能以为她是北方哪个中小城市里出来的。她的英语不好,所以首先就把自己放在了劣势;但公司里也还有英语不太好的,只要技术过硬,英语水平差一点,也不会就断送她的机会。关键是她的技术也不太出色,起码她不能眉飞色舞、热情洋溢地把它描述出来……她在一家很著名的一家公司做了好几年,问起她,她好像也说不出什么令她热血沸腾的东西。

如果老三能够把自己妙语生花的本事匀出来,把积极分给Jesse Ventura一些,把热情分给台湾女孩一些,那三个人都会更完美一些。问题是我们只招一个。

于是便又有一些兔死狐悲的凄凉。坐在桌子对面的,很可能会是我,带着谦恭的微笑,抱着忐忑的心情,推销着自己,任人百般挑剔、选择。这么令人屈辱的方式,居然成了文明社会普遍接受的运作方式。而且,推销之后,并不是一定就是快乐和享受,不过是辛辛苦苦、出卖脑力、智力、心力、能力的机会。生活的目的,简化成了谋生:上班干嘛?挣钱。挣钱干嘛?挣钱吃饭。吃完饭干嘛?吃完饭去上班。:)唉。和从前插着草标跪在路旁、或者带着脚镣手铐、在奴隶市场被人公开叫卖的奴隶有什么本质区别嘛。

琼瑶小说读多了、琼瑶电影看多了,以为台湾女子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温良女子。最近又听多了老旧的台湾情歌,心里一直萦回着那种诗意的缠绵。看着这么朴实本色、浑然不知如何为自己涂脂抹粉的忠厚女子,我心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怜悯。

Thursday, April 15, 2010

九十年代初的年轮

写过一篇《年轮》,讲的是六四给我们这一代身上刻下的年轮。这一代人的青春埋葬以后,那一圈年轮就留在了那里。

然而那一层年轮已经石化……更表层的年轮,大约还是流行歌曲。一次爬梯以后,我发表过谬论:出国的这些化石们,单从他们唱卡拉OK时挑选的流行歌曲曲目,就能大致判断出他们是哪个年代的老化石、老梆子。

不是出土的年月,而是出国的年月。

我是听着罗大佑、童安格、邓丽君、小虎队出国的……思路有点卡壳,搜出几首那时的歌,感觉就出来了。这么多年远离中文,远离中文的通俗文化,听着那些熟悉的旋律,还是和当初一样的感动。

应当说,比当初的感动更深。因为岁月流逝,青春不再,连唱歌的人,哥哥,邓丽君,梅艳芳,都已经作古……听着熟悉的旋律,听着不太熟悉的歌词,泪流满面,伤感莫名,下笔的角度却突然自己就跳出来了。

罗大佑:恋曲1990

姜育恒:再回首

童安格: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李茂山:无言的结局

李茂山:迟来的爱

原来唱这两首歌的叫李茂山。这么土的名字。早知道,说不定连他的歌也不喜欢了。:)

岁月啊,岁月啊,那么多的岁月都去了哪里。

梅艳芳,童安格: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梅姐唱道:我深深知道,那绝对不会是我……真是苍凉……在北京看过她和谭咏麟的演出,一袭红衣,如烈火一般热辣,居然正当盛年就香消玉殒。她很有风尘女子的妖娆,果然是红颜薄命。

Thursday, April 08, 2010

天天过圣诞节 :)

最近迷上网上购物,不是说买东西上瘾,而是因为真是没有时间逛商店。当然商店也逛了,一换季,就觉得壁柜里的衣服没法再穿,于是就去买。买衣服是要试的,起码还没有堕落到从网上买衣服的程度。不过,除了衣服,大概无所不买,再这样下去,就会从网上邮购飞机大炮、宇宙飞船了。

以前的购买频率,大概总是要等到一样东西收到以后再买别的吧,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因为东西买得少。这次奇怪,三天两头收到邮包,上次定购的东西还没来呢,另外还给一个国内朋友邮购了一本书,今天又填了一份订单。

好在我们cheap,买的东西基本上是必要的,买的时候,基本上还是要算计算计价钱的,不像某位先生,买东西懒得细看,要买就买最高一档的,说是功能齐全质量好也免得往后怄气。买回来的东西大部分功能从来没有用过。或者整个东西都没有人用过。:)

想一想对不起甜瓜和蜜瓜,俩人缺一只WII的充电器,也就三十几块钱,我却让他们攒分,干了一件好事就往卡片上记一分,挣够十分我就给他们买。俩人辛辛苦苦,总算攒了九分,那天忘了什么事,我一生气,说他们得了一个负分,唉,可怜的兄弟们还真老老实实给自己扣了一分。那卡片早给揉巴得皱兮兮的。让他们想,下一个目标是什么,还没想出来。

Thursday, April 01, 2010

Chicks' Night Out

上周四是母鸡外出夜,公司里一帮唧唧喳喳的女同事出去撮了一顿。

在这里开始上班的那个星期,收到的头几份E里,就有一份是秘书发给女士们的。还不是原始邀请,不过是因为新来了三位女士,才又给我们再发一次的。不久却被推迟了,另一位秘书的父亲去世了还是怎么地。后来又改时间有改地点,还好,最后的时间是周四下班后,地点也改成了我们趟里的一个酒吧,我暗中一拍大腿:雅虎!老天有眼!

母鸡出行,大约本来是专职家妇们的传统吧,平时在家相夫教子,辛辛苦苦却还要任劳任怨做幸福科,若有牢骚,便只好趁周四晚上和女伴们一同外出时,家长里短嚼嚼舌头了。认识几位这样的,每到星期四是雷打不动地要出一趟门的,如果老公不能按时回家,还要专门请保姆来看孩子。

公司里的女将们一同出门,和这个性质又有不同。基本上是半公事公办,嚼舌头显然不合适。又不能全然讨论工作,全讨论工作还用得着专门拉几位女士出门么。归根结底,说是出门吃饭,其实不过是延长了上班时间。

弄来弄去,最后来的人还是不多,销售的有几位在外面跑,父亲去世的那一位自己又因为身体欠佳请了长假,再加上七七八八,最后来的也就是八位。还有一位是二月份刚刚离职的,我们约会的地点得以改到离我家近的地方,也是因为这里离她回家的路线更近。

八个人,却也够得上琳琅满目。两位秘书,一位是常务的,公司老板以前办Startup时就带着她,公司被Sun买下后也还带着她,再后来从Sun里出来重新办新公司也还是带着她。高层来回换过N回,只有她是个定数,算是个延续的链子。Engineering有各项杂务等等都找她。另一位秘书是她的临时助手,代替那位休病假的秘书。偶尔给部门发个通知,几位男工程师要故作聪明可爱状,挖空心思给她回个笑话贴,逗逗她高兴。

另一位是人事经理,来这里之前就打过电话的。我给的推荐人里她只给比尔打过电话,比尔说他事先都列了单子,保证人事经理打电话的时候把这几条都要涉及到。:)于是她自然就不用再给别人打电话了。人很时髦,每两个星期,雷打不动,做一次头发、指甲、美容。有些胖,那天看她和秘书吃Pizza,叫了一整只,先是让我们帮她吃,我谢绝,就在我吃我的午餐的工夫,看见她向Pizza盒里再伸手,一块,又一块,再一块,吓死人。:)

吃饭的时候大家闲聊,我的天,她原来在旧石器时代就在IBM供职,那时候我还压根儿不知道计算机为何物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在这里兢兢业业地干着同样的工作,为别人办医疗保险、退休金投资,眼睁睁看着岁月流逝,眼睁睁地看着退休朝自己走来,想一想,真让人无比绝望。

嘿嘿,好像是老天爷听到了我无声的感慨,于是周一收到CEO发的通告,人事经理被提升了,加入老总的Executive Team, 美其名曰为了适应公司的发展壮大云云。唉。Executive Team 又怎样,岁月不还是照旧无情流逝,她的每日工作不还是一样地简单重复,想一想,还是让人无比绝望。

这才知道,绝望的原因是我自己。:)

人事经理其实家在缅因州,她的办公室在楼中间,四周都没有窗户,于是她在墙上贴了一张很大的画,是窗户中的湖光山色风景,权充窗户。湖光山色是她在缅因州的房子的风景。平时她住在麻州,星期五再丁咣丁咣地开过去和老公会合。老公叫皮特,我知道她老公的名字是因为她从来不说“我老公”,而是直呼其名,皮特来皮特去的,就好像皮特不光是她一个人的老公,而是我们大家的老公似地。

有个女同事没老公。也三十多岁了,前一阵子正在焦头烂额买房子,要赶上奥巴马刺激钱的死线--头一次买房的,可以得到八千元的税额优惠,但这个刺激钱只一年有效,2010年四月底就要到期。眼看快要赶不上了,心绪倒也平静了。别的也有同事在买房子,有有了孩子准备扩大的,也有尚无孩子但打算有孩子的,她买房子却只需要考虑单身女子城市生活的需要就成。

还是Sales and Marketing的人比较多嘴多舌。Marketing的一位刚休完产假回来,问是第一次有孩子吗,不是,哦,老二呢。不是。老三吗。也不是。老四。乖乖龙滴咚。:) 我要是那位单身女士会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啊,大家都是同样一个人,世界上的资源将来却会由你的后代来继承。我们总算还复制了自己。:)

绕道前来的那一位本来是销售部的经理,喜欢说自己成功。高大肥胖,偶尔在卫生间里看见她,大家都要粗门大嗓地寒暄几句。结果就在这次母鸡外出之前才知道,原来她二月份就走了。走的原因不清楚,这世道,猫腻太多,我才懒得打听。她来得晚,坐在我身边,寒暄之外,说起了她的儿子。儿子早产,有各种健康问题,如今成年了,心智却还是少年,叫母亲说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可爱喜人,但言语之间还是听出很多无奈:“我和先生都是开朗乐观的成功人士,对他一定是很大的压力。”那压力肯定不光是儿子承担了,她自己肯定也会承担很多的压力和失望。

嗯,我吃的是凯撒沙拉加牛排尖,牛肉好吃,well done太老,rare太生,medium正好,香嫩可口。没喝酒。

Tuesday, March 30, 2010

牙医诊所:穷人的SPA

刚从牙医办公室里回来。舒服。长叹一声。去一趟牙医诊所,竟然像刚从SPA里出来一样,通体舒泰。

穷人缺的不是钱,是时间。

今天的约会,本来就是Reschedule的。上个月的monthly SPRINT Demo改时间,一改,正好改成我的看牙医时间。我们自觉,改吧,就改到今天。正好今天又是这个SPRINT的最后一天,一大堆活计,却是不能再改了。铁定的牙约Dentist Appointment,给我忙里偷闲提供了足够的借口。

其实我们并不是革命热情高涨,不过一份工作罢了,都不敢叫它Career.问题是Agile/SPRINT这样一搞,我们这种从小就是好学生的好学生,绝对不会让自己考砸了。于是就这样甘当奴隶了。

牙医的病床舒服。有时候倒得过份了点,大部分时候正好适中。先是唧唧呱呱聊几句,等Hygienist一示意开始,便往上面一躺,你就可以闭嘴了(其实嘴张着),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想;半躺半坐,半睡半醒,半个小时,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对了,reschedule之后,偷得的不是半日闲,而是两个半日闲。今天我自己去了,后天还要带甜瓜和蜜瓜去。改约时,要给三个人都放在一起几乎不可能,于是只好兵分两路。结果这个月的Demo又改时间了,居然就改成了星期四,我还是要Miss掉。又是牙医为上,不能再改了。转念一想,Miss掉又如何,难道从今往后山为棱,海水为竭,地球便不转了不成。:)

甜瓜蜜瓜都是乖瓜,每次来牙医这里都是欢天喜地,倒让我心中嘀咕:难道家里这般糟糕,让娃娃们觉得连上牙医那里去都成了款待。他们每次去,牙医助手们总是甜甜蜜蜜地哄他们,一般洗洗牙也不疼,更重要的是,临走时还让他们去珠宝箱里挑一样小礼物,有一样小礼物就是一张大嘴里两排白牙,后面一只弹簧,拧拧紧后就吧嗒吧嗒地在桌子上跳。

牙医诊所一年访问两次,每次去,牙医的太太要么就怀孕,要么就是刚生一个小宝宝,几年下来,他们都有三个孩子了。我自己的娃娃们也在长大,平时不觉得,去了牙医那里,才又发现,哟,又是半年过去了。

读过EB这首诗,第一次好像还真是就在牙医诊所里读的,Worcester离这里不远,很想知道她当时看的牙医诊所是在哪里:

In the Waiting Room

Elizabeth Bishop

In Worcester, Massachusetts,
I went with Aunt Consuelo
to keep her dentist's appointment
and sat and waited for her
in the dentist's waiting room.
It was winter. It got dark
early. The waiting room
was full of grown-up people,
arctics and overcoats,
lamps and magazines.
My aunt was inside
what seemed like a long time
and while I waited and read
the National Geographic
(I could read) and carefully
studied the photographs:
the inside of a volcano,
black, and full of ashes;
then it was spilling over
in rivulets of fire.
Osa and Martin Johnson
dressed in riding breeches,
laced boots, and pith helmets.
A dead man slung on a pole
"Long Pig," the caption said.
Babies with pointed heads
wound round and round with string;
black, naked women with necks
wound round and round with wire
like the necks of light bulbs.
Their breasts were horrifying.
I read it right straight through.
I was too shy to stop.
And then I looked at the cover:
the yellow margins, the date.
Suddenly, from inside,
came an oh! of pain
--Aunt Consuelo's voice--
not very loud or long.
I wasn't at all surprised;
even then I knew she was
a foolish, timid woman.
I might have been embarrassed,
but wasn't. What took me
completely by surprise
was that it was me:
my voice, in my mouth.
Without thinking at all
I was my foolish aunt,
I--we--were falling, falling,
our eyes glued to the cover
of the National Geographic,
February, 1918.

I said to myself: three days
and you'll be seven years old.
I was saying it to stop
the sensation of falling off
the round, turning world.
into cold, blue-black space.
But I felt: you are an I,
you are an Elizabeth,
you are one of them.
Why should you be one, too?
I scarcely dared to look
to see what it was I was.
I gave a sidelong glance
--I couldn't look any higher--
at shadowy gray knees,
trousers and skirts and boots
and different pairs of hands
lying under the lamps.
I knew that nothing stranger
had ever happened, that nothing
stranger could ever happen.

Why should I be my aunt,
or me, or anyone?
What similarities
boots, hands, the family voice
I felt in my throat, or even
the National Geographic
and those awful hanging breasts
held us all together
or made us all just one?
How I didn't know any
word for it how "unlikely". . .
How had I come to be here,
like them, and overhear
a cry of pain that could have
got loud and worse but hadn't?

The waiting room was bright
and too hot. It was sliding
beneath a big black wave,
another, and another.

Then I was back in it.
The War was on. Outside,
in Worcester, Massachusetts,
were night and slush and cold,
and it was still the fifth
of February, 1918.

Saturday, March 27, 2010

谪仙记——职场碎片

《谪仙记》是白先勇的小说,看的时候,我还洋洋得意地生活在天上呢,不过一向喜欢那种沦落天涯的浪漫悲凉感觉罢了。如今是真正下凡人间了,反倒不觉得自己是谪仙了。

当然了,总有人说我们这样是庸人自扰,无病呻吟。我说,批评别人无病呻吟的人其实最冷酷。无病呻吟其实是大好事。人家无病无灾的你不高兴,难道你非要人家有病呻吟,盼人家真倒霉,真疼,真呻吟不成。:)

今天呻吟的不是自己谪仙,而是别人谪仙。

组里来了一个名额,要招一个初级技术人员。申请人员无数,最后上门面谈的有三个:第一个本科生,土生土长,第二个计算机硕士加MBA硕士双料,还有多年在印度、荷兰和美国大公司的工作经验。印度人。高大帅气,风度翩翩,印度口音也不重。第三个是硕士在校生,也是印度人。女生。和双料硕士在同一所学校,说不定还认识。

土生土长的孩子经验最少,人最乖,一问三不知,答不上来时,白嫩白嫩的脸就微微一红,然后给你一个甜甜的笑:我不懂,但我想学。也憨厚朴实,本来在 Raytheon 暑期实习过应当是他短暂的职业生涯中的高峰,他却又老老实实承认那是因为他爹在Raytheon工作。他是从公司老总的母校来的,老总很注意给母校增光,公司里从那里招了不少毕业生,但光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他入选。再见。

男印度人确实是很优秀,雄心勃勃,技术也过硬,将来肯定是会有成就的,但却没有得到这个职位……他的长处,都成了他自己的敌人。因为他没有说服我们,他会在这个位置上认真做下去。目前的工作市场虽然紧张,但真正找到一个合适的员工,也是费时间费精力还费金钱的事情。花了半天力气把人弄进来了,拍拍屁股就走,岂不是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另外,在面谈的时候,他表现得太“出色”。无论问起什么问题,他都能侃侃而谈,证明自己有这方面的经验和特长。过犹不及,大家都是平常人,哪里可能在那么多方面都是佼佼者。而且,假如你真地那么优秀,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十年以后,这个人一定会是某个大公司的VP Marketing,认识很多公司的VP Marketing,都是能说会道的印度人,他们和美国人相比的优势就是技术更过硬。中国人里也有这种人,但不像印度人那么多。按说北大人更夸夸其谈吧,但在Marketing上做得比较好的更多的是科大和清华的。感觉而已,没有统计过,认识的成功人士也太少,不足以进行分析归纳总结。:)

权衡之后,最后得到职位的是印度女生。她很聪明,有些技术没有学过,但这却成了她的优势。因为她的弱势,她的脚是在人间,我们相信她会勤勤恳恳地当好这一颗螺丝钉。

其实,大家都是移民,有些事心知肚明。慢说是软件公司的技术职位,就是餐馆洗衣房,不也是还有那么多移民在那里放下了架子,为实现自己的美国梦流血流汗么。公司里白天送咖啡、晚上拖地板的,也说不定是俄国、南美哪个地方的天之骄子。问题是如果你身上的仙气太重,人家就不相信你会下凡。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找工作,还没谈完就知道自己肯定够格,hiring manager 也喜欢我,但还是有个人明白说了:你这样不是太可惜了么。你肯定能做这份工作,只要你不觉得亏就行。

唉,不觉得亏是不可能的,不过,一年一年也就这样做下来了。偶尔公司有些风吹草动,手里的鸡肋就又显得格外香甜。吃得多了,已经忘了自己原本艳羡的是什么样的美味了。

Wednesday, March 10, 2010

甜瓜和蜜瓜

去商店买东西,如果要给小朋友班上做 fruit salad, 往往买一只 honey dew, 一只 cantelope. 瓜头瓜脑,出数嘛。平时偶尔也买,买了却懒得去吃,反正瓜们也坏不了,往往一放就是好几个星期。

甜瓜白皙,细皮嫩肉,蜜瓜棕黄,表皮也粗糙一些。甜瓜大一点,蜜瓜小一点。反正在商店里两种瓜总是放在一起,卖切好的水果沙拉时也总是一绿一黄两种搭配,我们买时,往往也是两只两只地买。

大毛二毛俩兄弟爱在一起腻着,家里成堆的书,看书时却还是要挤在一起看,有时候他快了,有时候他呼气离他太近了,都会引起生物气泡边界冲突。可碰上一本好玩的书,俩人还是要一起挤着看,这样咯咯笑的时候有人回应。

那天看见大毛二毛兄弟俩一起挤在一起看的时候,两只脑袋靠着,真像是甜瓜和蜜瓜——大毛皮肤一向白一些,也比弟弟大一号,果然逼真贴切。从此以后,就叫他们俩甜瓜和蜜瓜了。:)

知道知道,四川话“瓜”是傻的意思,瓜娃子就是傻子。没关系啦,要搁在我们家,这俩的绰号,肯定是大苕二苕。:)

Tuesday, February 23, 2010

巧合

好像就是去年9.11前后吧,兰舟在这里发了一个关于9.11的贴子。当时我刚刚看到这本小说:Extremely Loud and Incredibly Close。

昨天晚上开了个夜车,也不是很晚吧,一点钟左右,完成了全书最后一章翻译。中文总字数大约十六万二千多。

这中间,我换了一次工作,还坐着救护车在剑桥兜过一圈。另有柴米油盐婆婆妈妈吃喝玩乐一样没少。自己先拍拍自己的肩膀。

你说巧不巧,今天正好收到了国内出版社的合同。彭伦是好孩子,坚持给我寄杂志,还要航空寄,邮费那么贵,我都替他心疼。

“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功夫都用在工作上”是哪个说的?翻译是笨功夫,创造性不大,就算有一点,也不过是雕虫小技,螺蛳壳里作道场。不过我这脑袋一磕也磕明白了,脑袋究竟是磕过的,从此与聪明人是无缘了,咱就老老实实做个精明人罢。

书是先看过一遍的,轮到翻译时,竟还是有多处令人唏嘘不已,不忍卒读。我对所谓的新文学表达方式兴趣缺缺;感动我的,是人类心灵的脆弱和温暖,让我共鸣的,也还是古典的人道主义和人文价值。

最难的是书名的翻译。我想了几个,都觉得不甚满意。来这里跪求妙译。至于马屁、表扬者,亦多多益善矣。

书中的主要叙述人是个九岁的纽约小男孩奥斯卡。“Extremely”和“Incredibly”都是他的口头禅,在他的叙述中出现了很多次。 Close 主要指的是 human connection.

Safran Foer's second novel, Extremely Loud and Incredibly Close, was published in 2005. In the novel, Safran Foer used 9/11 as a backdrop for the story of 9-year-old Oskar Schell, who learns how to deal with the death of his father in the World Trade Center. Extremely Loud and Incredibly Close used many nontraditional writing techniques and is an example of visual writing. It follows multiple but interconnected storylines, is peppered with photographs of doorknobs and other such oddities, and ends with a 14-page flipbook. Safran Foer's use of these techniques resulted in both glowing praise and excoriation from critics.[citation needed] Despite diverse criticism, the novel sold briskly and was translated into several languages. In addition, the film rights were purchased by Warner Bros. and Paramount for a film to be produced by Scott Rudin.[6]

http://en.wikipedia.org/wiki/Jonathan_Safran_Foer

Saturday, February 20, 2010

镜头里的世界

看过照片,读过游记,再去某地,就如同看已经知道了情节的电影。固然你有了事前诸葛亮的眼光优势,却也失却了一份惊奇和新鲜;你的眼睛已经被那些照片和游记污染了。

镜头里的世界:到此一游,给自己留下永久的回忆。是生命的惊鸿一瞥给我们留下的雪泥鸿爪。

岁月匆匆流过,我们拼命地想抓住那神奇的瞬间,却不知道,你在抓住这个瞬间的同时,更多的瞬间又正在你的身旁匆匆流过。

在一个时刻流连忘返,不忍离去,是因为自己脑子里很清楚,此生此世,再和此人重回此地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时光留不住,镜头里留下的,只能是白驹过隙的掠影……镜头一按,那一树,一木,一花,一草,一光,一影,一山,一石,便似乎与自己有了剪不断的牵连,那一颦,一笑,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纠缠不清的人生,就那样凝固在那一个时刻了。

有一次,拍得正是兴起,该出发登上归程了,却还是恋恋不舍。夕阳将下,世界在经历那半个小时的奇迹。将车在路旁非法停了,趴在一株大树前,对着山坡上的树林和海湾里的帆船左捏右按。

正按得起劲,电池没了。于是稍微带了些遗憾地鸣金收兵,心里亦有些如释重负,似乎有了相机电池没电做借口,不是我有意与山水告别,我便无从责怪,山水和世界亦不至于怨我无情离去了。

那一泓溪水,纵是千年的清冽,那一丛怪礁,纵是万般的神奇,若不是为了“到此一游”,或许我就不会战战兢兢地攀援而上;那一座古城,独自兀立在无人光顾的荒山野岭,若不是为了留下照片,恐怕我也不会绕道而至。终究,镜头是我的眼睛,我舟车劳顿、千里跋涉,只是为了让它们满意。

相机满了,记忆卡满了,传上电脑硬盘;光盘满了,USB满了,电脑硬盘也满了。有闲时,给家人朋友们寄上一两张,心里却知道,他们可能会忙得无暇细看;更多的时候,那成千上万张照片,就那些像岁月一样囤积起来,等着我们哪天有空了,再打开来细细地欣赏。

我却不知道我哪天会有空。

保罗喜欢玩滑翔伞。每年攒够了假期和金钱,他就飞到世界上某个空旷角落,要么是雪山顶上,要么是海边的悬崖,将滑翔的翅膀往身上绑好了,然后捣起腿快跑几十步,跑到悬崖边,人就像鸟儿一样飞起来了。然后他就自由自在地仰望着头上的蓝天,俯瞰着脚下的山水。

看山看水看天看地看累了,保罗干什么?拍照片。照片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是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座古堡,是加勒比小岛上的私人庄园,不小心涉足其中时,主人是可以放出恶狗来啮咬的。人间的财富为这些古堡和庄园确定了主人,而飘在空中的保罗,是天地的主人。不小心的时候,照片的下方,是他自己的大脚丫,正踩在古堡的尖顶上。

走南闯北捏照片的,是在用自己的脚丈量着世界;对着照片感叹唏嘘的,是在用眼睛间接享受着世界。

惊喜。

偶尔在网上逛,看见一两张独特的照片,发现一点自己本来无缘看见、或者看见了也无缘识别的美,自是一番惊喜。然而太多的风光照片,却也如写影评时透露故事情节一样,是要加上一面小旗帜的,不然就要上网贴道德法庭,接受网庭法官和网民陪审团的严厉审判,必要时,视罪行轻重,以板砖泥巴砖棉花砖水果糖砖巧克力砖重刑伺候不提。

还租车时,仔细东瞧西看了,最后居然还是将相机落在车里。心里嗒然若失,就如同相机里记录下的那些时光,也一并遗失在那辆车里一般;想一想,下一个租得这辆车的某一个陌生人,会打开我这一段生活,然后就会劫持我那些时刻的喜怒哀乐,我就觉得加一倍的沮丧。

Sunday, February 14, 2010

呼唤夏天 :)

昨天去逛贸,本来还是开玩笑,跟人说去买草帽、沙滩拖鞋、防晒霜,心里并没有指望能够买得到这类东西,不过是自我调侃,进入某种心理状态而已。天寒地冻,夏季物事还早着呢,起码要到五六月份上市不是。没想到,一进商店,迎面主要区段摆的竟然就是泳装,鞋架上最醒目的位置摆的都是踢踏鞋(flip-flops). 顿时乐得蹦跳,高高兴兴揽了一大堆,屁颠屁颠尽兴而归。

交钱的时候,表扬售货员:真好啊,你们现在就进这些货了。她笑:We are sick of this winter. We just want it to be over. 心有灵犀啊。如果花点钱就能让夏天早点来到,我们毫无怨言。

记得去年也是这时候买了一套泳装,在商店里偶尔看见一套湖蓝色的比基尼,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巴掌大的两块布加上几根小带子,就花了我一件大衣的价钱,还是毫不犹豫地买回来了。:) 伴随着比基尼的,是夏天,阳光,沙滩,温暖和闲散(的意念)。

别叫我们冤大头,夏季快结束时也扫过货架,又买回几套泳装,有比基尼,也有一件套,差不多等于免费赠送。一嘟噜都装行李箱了,算了算,如果每一件泳装都穿一天,我的假期不够长。

是一种按捺不住的对夏天的期待。

春节是给父母过的,情人节是给老不死的/黄脸婆/没良心的过的,所以我们要去过狂欢节(Carnival)。:)

看见了几个关于名人的虎年八卦,嘿嘿,好玩,抄下来:

http://buzz.yahoo.com/buzzlog/93390?fp=1

Under Tiger Attack?

Strained times are ahead for the U.S. president: Barack Obama is an ox man, and the Year of the Ox coincided with his freshman year. One prediction calls for him to "shine with flying colors," while another sees "a bloody hard time"—but if he survives a trial by tiger, his remaining term will be a breeze.

His days, though, won't be as bad as those for monkey men like U.N. Secretary General Ban Ki-Moon, Iranian president Mahmoud Ahmadinejad, Toyota president Akio Toyoda... and as recent recalls show, Toyoda's bad luck has already started.

Given his recent travails, the question is inevitable: What does the Year of the Tiger have in store for Tiger Woods? Things are looking a bit grim for Woods (born in the Year of the Rabbit, by the way). One soothsayer declares his "long-term fortune is on the decline." Maybe now's a good time for a Tiger to lie low.

Thursday, February 04, 2010

二木头 :)

真不知道是冻傻了,还是忙傻了,要么就是摔傻了,反正现在觉得自己成天忙忙叨叨、呆头呆脑的,好像二木头。

二木头说的是迎春,是贬义,说她性格懦弱受欺负。咱虽然木,还好嫁的不是中山狼,周围也没有富贵的元春、能干的探春、聪明的惜春,还有人见人爱的宝玉,让我们比着相形见绌,木就木吧,木得也自得其乐。

Agile/SCRUM 实在是很机械、很二木头的软件开发管理过程,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肯定会觉得是人家造谣污蔑美国的民主自由。想象中只有日本的企业才会有这样的管理方式:每天早上,领导带着员工举行仪式,喊几个忠实公司的口号,嗓子吼得嘶哑了,然后大家再分头流血流汗去。有你与我同累,我再累也心甘。

美国人实在,就是二木头,就是机械,也要来点实货。

每天早上的SPRINT 会议,时间不长,但大家都要向周扒皮报告自己昨天耕了几亩地,今天准备锄几块苗。即使是什么都没干出来,你也得说出你在吭哧些什么。

月初有 Monthly Sprint, 把项目剁成小块,大家领活。有的单干,大一点的项目几个人合伙,里面一个小工头,工头下面领着几个小民工。月底时,要汇报这一个月的进展。完成了任务的要给Demo,没有完成的还要解释为什么没有完成,然后再卷进下一个月的工作计划里。

我是快手,技术背景也还对付得过去,再加上二木头的绵软性子,和人合作向来没有困难,所以适应得倒也快。只是心里难免悲哀:难道就这样永远告别了自由散漫的神仙生活了么?向来推崇个人主义、独立创新的美国人,尤其是这些受过较高训练的技术人员,从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规规矩矩的二木头,驯服的小绵羊?

当然了,小绵羊也还不是食品链的最底层。公司正式员工之外,还有一些实习生,还有一些外包人员。上一份工作里,我负责的项目完全由海外开发,而这个公司不同,同一个产品,研究和设计由总部搞好,主要的功能也由总部完成,只把修虫子和贴补丁的任务交给外包人员。每天早上的会议上,外包方也要逐一汇报他们抓了几个虫子,贴了多少补丁,每次说完,都要加上一句:That's about it.

我每天上班,回家,吃饭,睡觉,明天晚上读书会,后天晚上学校拍卖筹款会,下个星期两次去臭臭们班里搞中国新年活动,下下周Feb Vacation Week 去波多黎各。

这就是二木头的生活。That's about it. :)

Tuesday, January 26, 2010

春风得意

昨天天气很暖和,50度,再加倾盆大雨,我跟印度小孩儿开玩笑,这跟他们印度的Monsoon雨差不多了。春天像是呼之欲出。

晚上和编辑通话,告我合同一切就绪,已经给我寄出。呵呵,前几天赶了点儿活,心里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太积极。现在看来还不算我们太forward. :)没太费力气就完成了一件还不算小的项目,也还算没有白吃大米饭。

说实在的,也不知道干这个是为了什么。大约还是死亡的恐惧,就像那谁说的,怕自己什么都没干就死了。:)

Saturday, January 23, 2010

Gerard Depardieu

1月19日选举日,早早下了班,投了票,然后去赴酒宴。吃饱喝足了,出来一听,Senator Elect 居然是 Scott Brown. Gee,就像上趟厕所,回来后发现自己给打成了右派一样。

更糟糕的是,酒会上先是听醉醺醺的兄弟俩胡说八道,末了儿临走时,一个大姐又过来纠缠,缠倒无所谓,咱的笑脸和闲话向来都是现成,问题是大姐不停地要huggie, huggie 完了又说再见,再见完了她又回来要huggie,眼波荡漾,深情款款…… 让我心里一格楞:what's wrong with ME? :)

又一想,好好的帅哥前模特咱没有看上,偏偏去投一个不太有个人魅力的女候选人,不太符合我一向以貌取人、重男轻女的作风。心里又是一个格楞。

前几天说起法国电影,突然发现好像我知道和喜欢的法国演员尽是女演员:Juliet Binoche,Isabelle Adjiani,Sophie Marceau,Julie Delpy …… 哈哈,难道我的性倾向真有问题?麻烦了也,赶快补男演员的课。

法国男演员里,这几年看得多一点的就是大鼻子Depardieu德帕迪约,不查谷歌还拼不准他的名字。其实也就是看《绿卡》看来的了,那个电影我原本并不喜欢,因为实在太不喜欢 Andie McDowell, 觉得她眼角眉梢都是假,正好电影里的情节也是作假,她一演,让我觉得电影里连作假的理由也透着假。不过大鼻子却是演得好啊,尤其是嘲笑美国人又胖又讲究健康食品时的潇洒气派,还有非洲丛林里大象在叫叫得我睡不着啊,"the elephants have been restless again. So restless, I just can't sleep. "“I would love to say a last goodbye... before this next safari." 很浪漫很温情,结尾也因为他的表演而显得特别真实,救了假兮兮的Andie McDowell的戏。

认真查了,原来他的名字的拼法是这样:Gérard Xavier Marcel Depardieu。 怎么念我就不管了。

唧唧歪歪的法国新浪潮电影看了不少,佩服法国人的勇气:我就这么慢慢吞吞地拍,看不看由你。看了两部Depardieu的电影,发现法国电影原来也有快节奏的。:)

Le Placard (The Closet) 是挺尖锐挺荒唐的satire,法国人难道真的都这么势利,这么PC,一个rubber厂的离婚会计,生活乏味得无以复加,而同性恋居然成了他的救命法宝,给他罩上了光环,一下子让人觉得他sophisticated and charming, 最后还情场职场两得意,嘿嘿,什么世道。Depardieu 在里边演个配角,尴尬,有点觉得笨拙,好戏不算太多,但整个电影不错,主要是觉得,原来法国电影也讲故事的。

Tais-toi! (Shut UP!)好看!越看越放心,我还是喜欢男演员的,连老一点的不帅的都喜欢(当然心里更喜欢的还是学生腔一点的年轻帅哥啊)。Depardieu和 Jean Reno两兄弟配戏,应该叫Bromantic吧,一个罗哩罗嗦,一个沉默寡言,真是珠联璧合,各有千秋。歹徒小偷杀人犯恶棍警察一通折腾,最后还折腾得温情脉脉的,好看好看。光看演出的话,比 Jude Law 和 Matt Damon 两兄弟的Mr.Ripley 都好看。姜还是老的辣。:)

其实那个Jean Reno也是知道的,很多年前看过他的Leon,也是演一个冷面杀手,搭档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Gees. 原来这个小搭档是童年的Natalie Portman.

下面这两部算是 Chick Flick, 文化人艺术人传记八卦,我喜欢没什么奇怪的,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Camille Claudel,Depardieu演罗丹。演克罗黛尔的是阿佳妮。

La Vie en Rose,Depardieu演发现Edith Piaf的伯乐Louis Leplée。

Thursday, January 21, 2010

Robert Bly: Sunday Afternoon

What a beautiful day! Just thinking of it puts a smile on my face. Especially when the Patriots were playing!

Sunday Afternoon
by Robert Bly
January 25, 2010

The snow is falling, and the world is calm.
The flakes are light, but they cool the world
As they fall, and add to the calm of the house.
It’s Sunday afternoon. I am reading
Longinus while the Super Bowl is on.
The snow is falling, and the world is calm.

Rebert Bly's Webs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