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ne 30, 2006

卡夫卡:)

OMG.中国科技大学有位同学说发现《万象》复刊,很高兴。显然是女生了,喜欢关于狄金森的介绍。可是,这篇短文的前边,偏偏是这么一篇文字:天哪,难道还有人继续写这样的文字?Do they really mean it? :)

Philip Roth 在 The Professor of Desire 里写道,David Kepesh到了布拉格,去参观了卡夫卡的墓地,还见到了他从前光顾的那位老妓女。对当地那位前知识分子的描写让我想起昆德拉。最有意思的是,那位捷克人说,凡是无法说清楚的荒唐事件和情景,他们就摇摇头,说上一句:“唉,就是卡夫卡了。”:)大约相当于中国人使用阿Q,可以意会的。卡夫卡=荒诞,阿Q=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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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版:综合副刊

党的颂歌

(三章)

文舟

党的章程

一点星火,迎着黎明前的黑暗轻轻摇曳,在静候十月革命带来的花期。13名形单只影的先辈,把一叶扁舟划过夜海,寻找着中国第一缕光明。

  代表们审视着华厦版图,给多难的中国切脉问诊。星星之火怎样聚焦,才能打捞出水深火热的人民,才能焚毁反动派白色恐怖。

时间是1921年7月,孤帆一叶,与遥远的马列相约,一个政党就这样起航。当中国共产党在烈火中壮大,当新中国在这一只船上诞生,始终不变的是为人民谋幸福的诺言。

只是面对鲜艳的党旗,便想到撑着夜色行走的先辈,心就丛生许多感动,只是一想到嘉兴南湖的红船,在风雨中漂摇,爱就变成报国的决心。

没有秘书赶出的长篇讲话,党的章程替代了东亚病夫的处方,一声初啼,撕破了夜色沉沉的中国,露出一角希望。荒芜的田野才有了丰硕的麦穗,农历的十月才有挂果的秋天。

85年前的7月1日,中国共产党的章程,油印出一缕冲破黑暗的晨曦。

党的生日

先别唱歌,让我沉默一会,我怕惊动长眠于地下的英灵。也先别举杯,数一数中国革命每一枚脚印,都斟满了中国共产党人一腔热血。

可是,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我得备下85支蜡烛,并唱起歌,低沉的是大渡怒涛,激昂的是夹金山风雪。我还得举杯,醇香的是感恩的汉字,浓烈的是怀念的心情。我还得献花,含苞的是青春的祝福,怒放的是新世纪豪情。

这一天,我揩一把泪水,串成感恩的珍珠,给光荣的中国共产党一件生日的礼品,那是和平环境下自己耕耘的一点收获,那是党的好政策播出的生活美景,那是初级阶段渐渐丰腴的物质生活。

85年的历程,每一步都斟满腥风血雨,每一步都踏向杂草荆棘,每一步都迈向求索的思考,就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每一步都摸着石头过河。

点燃85支蜡烛,照亮了无数张面孔,有的倒下了,随枪林弹雨遍插在文明的祖土,变成孩子们教科书里最沉痛的一篇。更多的共产党人,又接到长征的命令,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画卷,需要赤子的付出,崇高的奉献。

面对党旗

  起初是黑夜里点点星火,聚集在一艘小船,后来是白色恐怖中摇曳的烈焰,卷起醒风血雨的画卷。

缝补着密密麻麻的枪眼,那是中国革命充满仇恨的眼睛。尽染着无数先烈的热血,终于燃烧了旧中国的暗夜。
多少人为你前仆后继,多少人为你披荆斩棘,多少人肩着你的使命,又在社会主义建设的宏图前,发挥着一分力一分光的爱国热情。

舞动的旗帜是一首诗,大渡河风高浪急的韵脚,一读就读到长征的艰险,飞夺泸定桥的联想,一读就读出浪漫主义无法想象的激情。草地平平仄仄的比喻,煅造着诗的硬度,夹金山缠绵的大雪,考验着弱小的小米加步枪,超越自己。

党旗,鲜艳的画啊,在祖国溢香流彩的大地,春天的故事正在灿烂的阳光下继续,在三峡拦河大坝的涛声中,收获的是科学技术的乐章;在机声隆隆的工厂,出品的是初级阶段的效益;在广袤的田野,收获的是农村脱贫致富的甜蜜……

党旗漫卷东风,960万平方公里的圣土,掀动着改革开放的浪潮;百分之八的经济增长点涌起了春天多彩多姿的信息。



又见《万象》

凌研淳

偶过书亭,寻常一瞥却见到了半年未曾谋面的《万象》,虽只是四月的那一期,却欣喜依旧。翻至封底,才知《万象》上一季因故停刊,至今才复刊,个中曲折,恐是唯有编者才能体味。

  最后一次见《万象》约摸是在半年前,当时为收心敛性,将积攒了一年半载的书籍杂志托付于人,翻的最后一篇文章好象是袁紫衣写杜拉斯的,当时正值合肥寒冬,屋内供着不算太热的暖气,窗户上还残留着隔夜的冰花。将书箱封口完毕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万象》。

一别半年。

  半年之后,看见换成了类似东瀛风格水粉画封面的《万象》,深蓝浓郁的山川和海水,半山腰上露着半边太阳———不知是夕阳还是朝阳。与以往的工笔人物画相比,少了几分清丽,多了一点厚重,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卷首是关于Truman.Capote的专稿,还是怀念以前林文月先生的短小精悍的回忆散文,作阅读的开胃汤。细细的读下去还是有喜欢的,比如菊子的《花园中孤独的诗人:艾米莉狄金森》。

 每读一篇,每翻一页,总是期待下一篇下一页有个喜爱的作者有篇俏皮的小文,虽然一刊读终了,有些淡淡的失落和遗憾,但终究一扫了前些日子急切等待的心情,神清气爽了起来。

Monday, June 26, 2006

度假的假

周末出门,累得东倒西歪,幸亏星期一可以回办公室休息。

说真的,假期出远门玩的东西,不出远门也是可以玩的,但是,如果你不出这趟远门,就总是有别的事情牵挂着,让你玩不成。

去的地方自然是不错,但是,玩的时候,却忍不住跳出自己的躯壳来看自己。TAKE a vacation, CREATE memories, 都太“故意”,Holiday Resort 的所有建筑、景致、设施,都是为了人们游乐而来,目的一明确,令人觉得那么不真实,象是作戏。为什么作戏不好,我也说不清,只是有那么一种作戏的感觉,来了就有一种必须要玩疯了的感觉,不玩疯就觉得自己不对,象小时候没有完成作业一样。

还是自己老了,太清醒了吧,看看臭臭们,那才是真地玩得疯。可是,他们就是不出门,在院子里挖出一条小虫子,也是一样欣喜若狂的。

最近读的昆德拉和ROTH都写过度假胜地,可是他们写的是在度假胜地工作的人,而不是来度假的客人。我们在那里,觉得自己是“主人”,他们是为我们服务的人,其实,我们只是去那里寻找一种逃离现实的虚幻,而他们在那里的生活才是实实在在的。

昆德拉的《轻》、“Farewell Party”等都写了一个度假的地方,尤其是游泳池,酒巴,托马斯就是在那里遇见特丽莎。从工作人员眼里看去,这些客人很少有可爱的。:)

The Professor of Desire 看到一半,David Kepesh 还没有从自己婚姻的破裂里恢复过来。他写了三对婚姻,他自己的父母,他的教授/导师夫妇,他自己的。似乎很无望。人们盼望着婚姻给人提供的陪伴和温馨,但从一个刚刚离婚的眼里看去,一切都是那么绝望:他父母一生算是恩爱,可是他的母亲永远在怀念着年轻时在大都会的律师事务所里的生活,为了爱情她放弃了那种生活,搬到一个偏僻的旅游点,每年夏天为了无数的琐碎操心,只有淡季才能消消停停地用老式打字机工工整整地打出给朋友的信件,那时候她才是真正的自己;而她的丈夫,在她去世以后无法单独生活,只好卖掉饭店,搬入自己的兄弟家。

David Kepesh的导师八面玲珑,他的太太却十分粗俗,爱搬弄是非,在他们表面的夫唱妇随之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维系,DAVID这个cynic是想不明白的。

DAVID本人在英国荒唐一阵子以后,娶了一个绝色美人,结果两个人在婚姻中的使命就是互相争斗,互相伤害。:)他们都是六十年代性解放的产儿,却又指望用传统的方式维系他们的关系,“我”倒是人模狗样地当起了文学教授,她却忘不了年轻时在香港的冒险。:)“我”是回归了传统的美国主流社会,而“她”却永远成了流浪的吉普赛人。:)

Monday, June 19, 2006

Philip Roth: Intellectual and Sensuality

Finished The Dying Animal, The Breast, and just started The Professor of Desire.

The sequence of the sequal was: The Breast, The Professor of Desire, and The Dying Animal. First part of The Dying Animal was OK, second part below OK. The Breast, no matter how good it might be in literary history, nauseates me. Literarily. I had this faint physical discomfort (even disgust) the whole time I was reading it; the image is simply too repulsive. It probably takes a man to come close to understanding that kind of obsession with the female breast - was never quite able to "enjoy" Kafka.

I think the age of the protagonist is the main reason for my discomfort. David Kepesh was already 70 years old in The Dying Animal, and he was remembering his love affair with a 24 years old when he was 62. Not that I'm against old man vs. young woman; it's just that I never considered a 62-old man a sexual being. I consider any sexual relationship between a sexual being and a non-sexual one repulsive, against the laws of love and sensuality. :) Guess I'm wrong to write a 62-year-old off from the sexual world, but still, picturing a 62-year-old naked in bed cannot be pleasant; the worst scene in The Human Stain is when Antony Hopkins showed his bare chest with gray chest hair (OMG), and that's not even during an act. :)

But Roth does touch upon an interesting topic: how simple-minded, innocent young women were drawn towards sophisticated intellectuals (at least in the mind of that intellectual - is there any Freudian complex in here? :)). Once the women feel attracted, they are willing to ignore the age difference, although physically this older man is far less desirable than men of their own age. the same can be said about money: some women are genuinely attracted to rich men, not just because of the money itself, but also because of the charm, the flavor, and the aura that money added to these men, who have proven their capability by accumulating wealth, the same way intellectuals gained their knowledge and wisdom. In this sense, intellect is no more sublime than money. :)

on the other hand, men were drawn towards women mostly because of the women's youth, their body, their energy, and their innocense (naivette, stupidity, you name it.) David Kepesh gave up hope for a family life and went on a lifetime pursuit of young women: steady supply from students of his own seminar. :)

But all of a sudden he realized his own mortality, so he started feeeling attached to this 24-year-old who left him for her own life; but how could he begin to understand the depth of her sense of loss upon the prospect of losing her breast and possibly her life; he did not seem to have replaced the breast as a plaything with any sense of love, companionship, and life itself.

The Professor of Desire began with a higher note: at least David Kepesh was young when the story unfolded. You could forgive a young person for his adventures, even if many of them have stepped out of boundaries: it is through looking at extraordinary lives of extraordinary folks that we see life more clearly; literary creations are fine sample of human specimen.

Klimpt's Mona Lisa

WASHINGTON (AFP) - Makeup magnate and fine art enthusiast Ronald Lauder has paid 135 million dollars, the highest known price ever paid for a painting, for a 1907 Gustav Klimt portrait.

The portait, "Adele Bloch-Bauer 1", a gold-encrusted image of the wife of a Jewish sugar industrialist, is considered a masterpiece of the Austrian Art Nouveau painter.

"This is our Mona Lisa," The New York Times quoted Lauder as saying Monday. "It is a once-in-a-lifetime acquisition."

乘凉

感觉有点象白头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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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时候,最喜欢的,是酷暑渐散的黄昏时分,那种懒散的从容。一天下来,太阳已经收敛了火气,变得令人舒适地温和;如果有风吹着,那风也从白天的燥热,变得友好地清凉。

满头大汗地吃过了晚饭,洗完了澡,顿觉心清气爽。早就有人探听好了,今天是什么风向,哪个弄堂里最凉快。大人搬了竹床,小孩子提了小板凳,拖着凉拖鞋,踢踢踏踏,乘凉去来。

小时候的印象,祖母是偏高偏胖,极怕热,一到夏天,她的儿女们就变着法子给她消暑避暑。她那时快七十岁了,头发却又黑又密,天热时,只好请理发师把头发打薄。

祖母的夏装也很凉爽轻薄,黑色棕色的丝绸小褂,有她自己盘的布扣,也有商店里买来的玻璃扣、塑料扣,长袖短袖都有,裤子却一律是长裤。她是小脚,从来不穿拖鞋凉鞋,不管天多热,她都是长裤布鞋,一身整齐。父亲搬了竹床,祖母去那里坐了,我喜欢去给她打扇。周围也有许多大人小孩,也有人在说笑着讲着故事,讲的什么故事我却一点儿也不记得,只记得我手里拿着祖母的鹅毛扇从背后给她打扇,她在说笑着讲着故事,讲着讲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远,讲着讲着,我手里的扇子到了她手里,她给我打着扇,我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睡在家里的床上。

祖母略有些洁癖,也爱收拾打扮,一辈子讲究整洁,临终却没有逃过一劫。住防震棚那一年,大人都变得特别温和,也有时间屈尊和我们玩了,妈妈也将所有库存的好东西拿出来烧给我们吃,我们小孩子都有些欣喜若狂。只有祖母,高大的身体小小的脚,酷暑间在防震棚里爬进爬出,除了难受,还有失去体面时极度的难堪。她每每感慨,老来受这样的罪,一定是前世作了孽。

乘凉时,我们都要忙着吃打瓜。打瓜其实是一种小西瓜,大小相当于美国超市里偶尔见到的“光棍瓜”(Personal Watermelon)。瓜虽不大,里面的瓜子却是奇大奇多,说是吃打瓜,其实没多少瓜瓤,主要是为了吃出里面的瓜子。我们一人捧了一只,搏斗一阵后,每个人身边就有一堆黑黑的饱满的瓜子,还有一只掏空了的打瓜壳,可以当头盔戴在头上。我爱吃瓜子,想到瓜子的来路,却是不肯吃西瓜子。

打瓜的味道甜中带酸,浓而不腻,比起来,大西瓜就显得有些粗糙平常。短而圆、皮色深绿的西瓜还好,那皮色淡绿、大冬瓜型的西瓜,尤其是多雨年份的西瓜,便要逊色许多。笨笨的大西瓜,宜中午日头正旺时,稀里哗啦、大包大揽地啃,而打瓜则适合在半明半暗的黄昏中,不紧不慢地、息息索索地嚼。

没有冰箱的时候,每一根冰棒都是至宝。手里的几分钱已经攒出了汗,却还是拿不定主意买哪一种:水果冰棒便宜,味道却单是寡淡的甜;绿豆冰棒香,偶尔却有冰碴味;奶油冰棒、雪糕好吃,却价格昂贵——我这么犹豫不决,却也有它的好处:等我终于拿定主意豁出去买了,慢慢开始吃的时候,性急的小伙伴们早已吃完了他们那一份,于是我便更是故意磨蹭着慢慢吃,看他们馋涎欲滴,便得到一种促狭的优越感。

五喇叭家附近那条弄堂,是中午乘凉的最好去处。有时候,他妈妈会端出一大罐酸梅汤,给来她家附近乘凉的邻居们喝。五喇叭长大一些后,大家经常凑出零钱,让他跑到店里去买冰棒来。后来他再大些,便开始作生意了:他不再去冰棒摊上买,而是直接去冰棒店里批发,再用市价卖给我们,赚些薄利。如今五喇叭生意场上混得不错,大约还是倒腾冰棒练出来的经济头脑。

端午一到,就开始铺凉席了。凉席有轻有重,有薄有厚。有象竹床那样用竹子做的,也有芦苇的,好象还有草编的,最绝的是,有一种凉席,什么地方的特产,什么材料编成的,即便是特大号的,也能够卷成不盈一握的一小团。除了铺在床上的凉席,枕头也有凉枕垫,临睡前用凉水擦擦,就算没有多凉爽,起码可以自我安慰一下。

光是热还好些,令人讨厌的还有蚊子。有一种蚊香,看起来象是纸包的什么药草,然后纸卷又卷成一只圆圈;后来的蚊香也还是一圈一圈的卷,只不过材料换成了绿色的粉饼似的东西,点起来时,也是一圈一圈地从外圈烧到圆心。再后来的什么避蚊剂防蚊水,千奇百怪林林总总,还是敌不过这飞蚊将军,等到屋子里的气温稍稍可以忍受,大家就还是回去钻蚊帐。

关蚊帐,是我放学后的主要任务。夜幕降临之前,一定要把家里所有的蚊帐关好掖好。如果我忘了,妈妈就要花更多的时间扑蚊子。她先用大芭蕉扇往蚊帐里扇一遍,然后钻进蚊帐,手里持着一盏煤油灯,一只一只地熏着芭蕉扇没有轰出去的蚊子。碰上蚊子特别多的阴雨天,或者是我放学后忘了关好蚊帐了,她就大获丰收:煤油灯的玻璃罩子下端,绕着圈躺着一摞棕色的小翅膀小腿。妈妈满头大汗地忙,有时候未免烦躁抱怨,我却替她很有成就感。

偶尔有特别毒特别凶的大蚊子,晚上趁你睡觉时不小心把胳膊靠近了蚊帐,它便隔着蚊帐咬你一圈。这样咬出来的包,又大又红又奇痒,没有一个星期消不了。有时候我真想和蚊子们谈判一回:你不就是想吃血吗,你爱吃多少吃多少,只要能不让人发痒才好。

有一天,该做作业了,却是困得东倒西歪。妈妈好心,就说让我干脆睡觉去。等上床了,却突然睡意全无,翻来覆去地折腾,却又不好意思再起来。妈妈听见了,以为是蚊帐里进了蚊子。端了罩灯进来,却没有找到蚊子,倒害我屏声静气地不敢动弹。那以后不久,我就离开家了,从来也没好意思告诉妈妈,其实那一天我是在“假寐”。

去北京后那些年间,夏日黄昏时,曾经在湖边漫不经心地游荡过,也在街头公园里看过老头下棋,看过中年男女就着一台录音机跳舞,直到风水轮流转,老太太们大红大绿地出来扭秧歌。碰到人抱怨北京天热,抱怨蚊子多,我总是要嗤之以鼻:三十六度算什么,三两个蚊子算什么,我们家那里,要四十度才能不上班,而且天气预报总是三十九度,连傻子都知道,今天的三十九度,比昨天的三十九度要热上好几度;要说蚊子么,也该看看我妈妈煤油灯罩里的蚊子山。

电视普及后,乘凉便失去了往日的魅力。冰箱普及后,冰棒来得太容易,也不再那么珍贵,而空调,则是彻底结束了乘凉时代。

有了电视以后,人们天天盼着新闻连播,盼着自己上了瘾的连续剧,黄昏便不再那样逍遥,那样了无牵挂。刚开始时,还有热心人,搬了自家九吋的黑白电视机,到院子里放给大家看;等大家都纷纷买了大彩电时,便各自回家守着电扇,守着自家那张屏幕,乘凉的部落便日渐萧条起来。

去年夏天回国探亲,算是真正领教了北京那令人窒息的“桑拿天”。那样的闷热,即便到了晚上还是凝在空中经久不散,只好躲在室内吃冷气。

和北京相比,倒是老家反而好些。路边再也不大见得到乘凉的,偶尔有一两个,也不过一把椅子一只大蒲扇,孤单单地呆坐着,再不似从前那样,一到黄昏就有竹床一溜排开,千军万马似地浩浩荡荡。从前腐臭的江边,如今都修成了绿荫通道水泥地面,白天看起来虽有些千篇一律、直露平板,到了傍晚时,却有岸上的灯火,呼应着江中轮船上的灯火,还有夜色中的江水,荡漾出一份详和。在黄昏的佛咒下,乡亲们的心气也渐渐和缓下来,有人悠闲地漫无目的地荡来荡去,也有人就着录音跳着“休闲”舞。

江边乘凉时,有人在捡汽水瓶可乐罐。有那可恶之人,明知道旁边有人等着,喝完了却偏偏要将瓶子远远地抛到江心,抛得极远时,同伴还会高声叫好。于是捡瓶子的人就会争相跃入江中,往往有四五个人在争夺那一只瓶子罐子,胜利者班师上岸,其余的人则湿淋淋地悻悻而归。

空调和网络时代,处处是千篇一律的森冷,竟然忘记了炎热的滋味。黄昏时,出去闲逛一回,身上飘着避蚊剂的气味,虽然不甚好闻,倒也闲适。一天的忙碌之后,就算是一无所成,也已经不去自我谴责,反正这一天已经追不回来。这么一想,心情倒意外地轻松起来。

凡世的俗务是免不了的,人总是要吃喝拉撒,洒扫庭除;在黄昏的温和里,平时觉得累赘的繁琐杂事,也会附带上一种乐趣。院子里总是有玩不完的游戏,悠长悠长的黄昏,似乎黑夜永远不会来临。

更多的时候,是给胃也放个暑假,啃一块冰凉的西瓜,吃一个鲜嫩的水蜜桃权作晚餐,少了些厨房里的煎炸烹炒,也免了些狼吞虎咽的辛苦琐碎,心中那份如释重负,只有小时候生病旷课时能够比得上。

夏日的黄昏,少了孩子们的欢笑,究竟还是不完满。孩子们一边奔跑着,一边欢笑,奔跑,欢笑,那样的时刻就这样凝固下来,让你心中充满了浓稠的感激。

Sunday, June 11, 2006

The Human Stain;Merchant of Venice

The Human Stain

波士顿靠海,城市象是一面扇子,从海边向西部延伸开来。内圈是城市,一二八公路是一环,四九五公路就是二环了。

离城区越远,离美国越近。大波士顿,尤其是剑桥,都是相当国际化的,离开它们之后,往西一走,便见到真正的美国。

电影 The Human Stain的背景就是麻州西部的一座小大学城。不知道是不是Amherst;没有看过 Philip Roth的小说。本来有好奇心,该找原小说来看,也看看作者传记,想想也没必要:电影反映的是普遍存在的问题,具体在哪里并不重要。

我们没有每天碰到、不必每天面对的问题,并没有真正消失,电影只不过将它浓缩在两个小时里表现出来。Antony Hopkins 和 Nicole Kidman 对戏,两个人是很不和谐的一对,就象他们身负的两个无法解决的社会问题:种族差异,阶级差异。电影并没有试图给他们找出什么出路,因为现实中我们并没有找到出路;故事相当残酷,然而是以一种令人能够忍受的方式表现出来。我现在已经受不了痛哭流涕、逼着你非哭不可的激情场面,所以更喜欢这样的风格。说穿了也和昆德拉是一样的:举重若轻。

好象连种族问题和阶级问题都涉猎了还不够,导演又让Ed Harris带出越战。战争给人留下的创伤,失去孩子后给人留下的创伤,谎言和欺骗以至于失去亲人的内疚和犯罪感,都是无法愈合的,人们只能尽其所能勉强活下去。所以我们能够原谅一个暮年的失业老教授和一个年轻但没有什么教养的 White Trash之间的恋情,甚至为他们双方都感到庆幸;就是那个冷酷疯狂的前夫,最后冰上独钓、想念儿子的一幕也让人心中一软。

只有那个作家显得有些游离。不象是电影的有机组成部分。也许还是我不太习惯跳出故事来看故事;那个演员(Forrest Gump里的长官)的表情总让我觉得(替他)尴尬。

The Merchant of Venice

显然是“修正主义”的电影,是用二十世纪的观念重新诠释莎士比亚的伟大杰作。

Al Pacino的Shylok炉火纯青……如果你没有任何背景(和偏见),光看这部电影,你不能不同情他的处境,理解他的选择:犹太人受侮辱的环境,因为不能正常经商被迫从事放高利贷的职业,住在Ghetto里,出门必须带红帽子,并且忍受基督徒往脸上吐痰的当面羞辱。夏洛克早已成为高利贷和贪婪的代名词,可是在这部电影中,夏洛克不要双倍的赔偿,一定要一磅肉,是对社会不公正的反抗和报复,是要讨回自己的尊严。

Jeremy Irons的安东尼奥不错,他的傲慢与偏见是时代的傲慢与偏见,而在他的傲慢与偏见背后他又没有失去人性,比如说,他当初借高利贷本来就是为了朋友,他后来放弃自己可以得的夏洛克一半财产,而不是对夏洛克穷追猛打、落井下石,也是在面对死亡和屠刀之后的一点人性的复苏。不记得莎翁原作的内容了,只是觉得电影有些理想化,不过我喜欢这样粉饰太平的理想化,给人一点希望。

演巴萨尼奥的是 Ralph Finnens的弟弟 Joseph,比哥哥年轻一些,而且也没有总是戴着“忧伤”这一副面具。他演的那些部分so so 啦,甚至包括鲍西娅整个求婚的故事啊,还有鲍西娅在法庭的戏剧化/喜剧化场面,都无法和Pacino and Irons的重头戏/悲剧抗衡。

想一想,几百年前的威尼斯,人家还真是依法办事啊,合同上怎么写还就真怎么办。另外,中国人对犹太人有那么大的偏见,莎翁功劳不小,只怕这个修正主义电影也无济于事。

Friday, June 09, 2006

举重若轻的昆德拉

把昆德拉当闲书看,觉得有些“扫地斯文”,本没打算写感想。看马甲山边开玩笑,说让我代她看书,于是花了点工夫把自己撒在四处的贴子整理了一下,算是替人写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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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让撤稿,那就撤稿吧,别处也不能贴了。山边,领了银子咱俩分。:)

Wednesday, June 07, 2006

Sophia Peabody Hawthorne

http://www.uncp.edu/news/2004/pat_valenti_2.htm

Dr. Valenti presents the first biography of Sophia Hawthorne

By Scott Bigelow


Sophia Peabody Hawthorne is known almost exclusively in her role as the wife of Nathaniel, who portrayed her as the fragile, ethereal, infirm "Dove." The image invented by Nathaniel served his needs but the reality was very different from fiction.

Dr. Valenti's research reveals an independent, sensuous and daring woman. Sophia was an accomplished artist before her marriage to Nathaniel, and she ignited Nathaniel's imagination.

"She changed the way he thought," Dr. Valenti said. "It was not acknowledged, but people now recognize the marital relationship and the influence of a wife on her husband. Look at Nancy and Ronald Reagan."

In "Sophia Peabody Hawthorne," Dr. Valenti places the story of Sophia's life within its own context, as well as within the context of her marriage. Dr. Valenti begins the book with parallel biographies of Sophia and Nathaniel at comparable periods in their lives.

Sophia was born into a progressive home, in which women played strong roles. She was an ambitious and talented student, who aspired to become a professional painter.

While an 18-month journey to Cuba was a watershed event in the young Sophia's life, by comparison, Nathaniel's travels took him as far as Niagara Falls, Dr. Valenti said.

Nathaniel's early life contrast sharply with the experience of the worldly woman who became his wife. Those differences resulted in a creative tension that inspired his best writing during the first years of their marriage.

Volume I of Dr. Valenti's biography concludes with the birth of their second child. The book also offers fresh interpretations of Nathaniel Hawthorne's fiction, examining it through the filter of Sophia's personality. Students and scholars of American literature, literary theory, feminism and cultural history will find much to enrich their understanding of this woman and the era.

Tuesday, June 06, 2006

How the Goslins Crossed the Road :)





大雁们还知道走“雁”行横道呢。(不喜欢加拿大鹅这个名字



Chipmunk 占领瓦尔登湖停车场:Ice Cream Truck 停放的地方



Chipmunk 占领瓦尔登湖停车场



湖中的一对野鸭


湖中的一条鱼

蓝宇,A Breath of Scandal

花椒好象介绍过《蓝宇》,说它是最好的中文同性恋电影。确实不错,平实感人,尤其是蓝宇的表演,演出了恋爱中的人患得患失、明知不可长久时的无奈和依恋。

不过,电影有两个我不喜欢的硬伤:一是扯上六四,二是最后让蓝宇死掉。六四和故事情节毫无关系,扯上去,就象涂万金油,也象是拿它来招徕观众,让我觉得受了冒犯;让蓝宇死就更拙劣了,似乎爱人不死不足以表现爱情深厚。不过也不知道怎么让它结尾才好,大团圆似乎更俗气。:)

A Breath of Scandal 是新出的老电影的DVD版本,索菲亚·罗兰演一个奥地利公主,既任性又服从伴随命运而来的将爱情与婚姻分离开来的社会习俗。很喜剧化,巧合,调侃,最后皆大欢喜。最喜欢的是她的漂亮衣服,漂亮腰身,美丽的宫殿和美丽的乡村景色。维也纳的皇宫,似乎比伦敦的皇宫更加富丽堂皇。几十年前的人,比现在天真多了,搁在性解放的今天,谁还会去拍这样的电影?

噢,还看了 Pirates of Caribeans,笑得前仰后合,Johny Depp 留着小胡子,画着黑眼圈,真难看。:)

Sunday, June 04, 2006

Onegin; More Kundera

看了电影《奥涅金》,Ralph Fiennes 演的欧根。唉,干吗看这样的电影呢,年轻时念过的诗篇,老了时再来看根据诗篇改编成的由英国人演的俄国电影,不是找气受么。生气倒不至于,只是主人公尤其是塔吉亚娜,整个就象一个蜡象馆的蜡人,即便是爱上奥涅金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灵气和魅力(还是故意的啊?怪不得人家彼得堡来的花花公子看不上她)。本来还喜欢English Patient 里的 Ralph Fiennes,叫那谁一说也不敢再喜欢了,觉得他演的有地方木,有的地方过,总之,怎么都不得劲。

(不好意思,还看了个 Legally Blonde 2, 我都没脸承认。再次感谢上帝,我没有一个美国女儿。)

Kundera: The Farewell Party

不喜欢这一篇。写心理、写人物都不够出色,写情节也赶不上优秀的侦探或通俗小说。无情没关系,但无情又加上拙劣的心计、盘算,再加上拙劣的巧合,就不是好小说了。乡下简单男子的痴情显得蠢笨,而美国商人突然的好心,也没有让人觉得有丝毫美好,没有给小说增添什么亮色。

Kundera: Ignorance

还是不错的,两个主人公的心路历程都描写得不错。都是移民,但是对故地的记忆,还有故人对他们的记忆,竟有那么大的不同。女主人公的法国朋友,从前很“同情”她,在共产主义垮台之后,总觉得她有义务回到捷克,而她却已经把巴黎当作了她的家。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微笑:人们总愿意把自己的感觉强加于人,如果你不符合他的期待,他就会失望气恼。女主人公没有搬回捷克,结果失去了这个朋友:她们的友谊居然是以共产主义为维系的。:)

回到故地的那种失落和惆怅,应当是可以理解的吧,虽然我们还比较幸运,即便是二十年后再回去,故土也不应当如此冷酷,可是我们毕竟已经是外人,那里的“沸腾的生活”,早已与我们不再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