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September 24, 2008

翻身农奴把歌唱:)

今天是星期三。

六点半醒了,看看天头还早,便摸出了慧元的《管风琴手记》。慧元的文字,一直不敢写读后感,觉得读了她的文字再写读后感,有点像今人写《红楼梦》简写本一样不自量。:)随手翻到的那一篇,是《巴赫的深处》。说是巴赫的深处,却看得我微笑,嘴角乐呵呵地往上翘着,像被胶带粘住了一样放不下来。

本来是深的么,还“巴赫深深深几许”呢,可是,看到说莫扎特是个怒气冲冲的小愤青,巴赫是个窝窝囊囊的老男人的文字,你又怎么能不笑。肤浅而轻松地笑。:)对不起慧元,唐突佳人也没有办法。

还有她在浪漫派之前的踌躇——明明说了不喜欢浪漫派,却又忍不住时时提起,仿佛《飘》里的嬷嬷,不经意间露出了白瑞德送给她的大红绸衣。比喻大约很不恰当,不过书不在眼前,忘了自己为什么微笑了。

因为慧元的文字,这些陌生的人,伴着他们的音乐,都在我眼前生动而亲切起来。

看完一篇,才消消停停地起来,准备淋浴,轰人起床,上班。

星期三曾经是我最紧张的一个早晨。

八点一个会,九点一个会,会之前还要理好各个头绪,安抚各方诸侯……有好几次,八点的会上大家的架还没有打完,我却必须匆匆休会。

今天总算不用慌张了。忙碌的间隙,捧着这样一本书,感觉像是用它顶出一个小小的帐篷,自己可以在帐篷底下暂且躲避哪怕几分钟,几秒钟,享受自己和自己的陪伴。Enjoy your own company. :)

不过,不过,读着马同学温婉精致、不着人间烟火气的文字,我却是满腔慷慨激昂,热情高涨,就像一个终于翻身解放的农奴。:)

Monday, September 22, 2008

再作自我批评:)

读了托尼莫里森的《爱》,读到的却是无爱。:)刚开始还有些好奇心-其实还是“名著”崇拜作怪,毕竟是得了诺奖的作家啊,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越读越便越觉得无趣,到最后总算搞清了谁是谁,然后就只剩下恶心了。

怎么搞的,读她的书,和读兰辛的小说感觉一样,冷漠——里面的人互相之间冷漠,而且我也对所有主人公冷漠,根本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怎么感受,怎么生活,也不在乎他们最后的结局如何。

要知道我们是超级软心肠,要打动我们并不难。

不想打动我们?好。那么我们干嘛要读你?:)

怪我自己,还是硬着头皮读完了。

老男人占有小女子,菲利普罗斯还以一个老男人的意淫,给它加上一些美好而无奈的成份。托尼莫里森一写,又把它推向了更远的极端。不仅仅是乱伦——我试图不去作道德审判,而是彻头彻尾的恶心。还赶不上纳博科夫——他的Humbert Humbert爱洛丽塔爱得认真,内疚,罪恶感——他那么小心翼翼地偷窥,忏悔,反而令人对他产生怜悯。而《爱》里的老Papa就是一个面目可憎的糟老头,自己都翘辫子了,还在控制着众多女子的命运。

完了,我老了。:)印象里,糟老头糟老太才不爱看小说。:)

自我批评:)

回来了。:)办公室换了个靠窗的,Email一sign in, 里边的Email还都在,中间除了很多群发,还有朋友给我发的问候函。尴尬尴尬,里边还有很多情意绵绵的再见邮件。:)

电话分机本来瑞一直用着,听说我要回来,他就把老号码又让给我了。走的时候,马克把墙上 Org Chart里边我的照片偷偷藏起来了,听说我要回来,早早地又挂回去了。

又要重新填写各种卖身文契,税表保险工资自动存款等等。唉,假期又要从头攒起了。本来已经熬成了一年四个星期,现在又要从三个星期开始熬起。

心里还是有些内疚,说到底,我还是懒,工作不够勤奋,该罚。

周末去买东西,checkout的时候,碰上的是大概是一个中学生。小女孩漂亮,腼腆,认真。可能是新手,商品名字不认识,心里又着急,频频出错,出了错就要找经理,我买的东西偏偏又多,光我一个人,她就找了经理三次。我说,没关系,不要着急。同时心里就自我谴责,我挣的钱是她的几十倍,若是也像她那样敬业,就不会牢骚满腹了。

不过,不过,这边的钱也挣得一样多(少),却是用不着手忙脚乱。我们还是勤奋肯干的,顶多不过是懒一点,上班还想偷偷写点博客五的。LOL

Saturday, September 20, 2008

香格里拉围城(四)

德国文学、比较文学和犹太人

我的德国文学背景很弱,张宽一些关于德国文学的介绍、中国作家如冯至、郁达夫等人与德国文学渊源的研究,歌德与李白诗歌的比较研究,以及德国民谣(Ballade)与《诗经》古风的比较研究等文章,读来便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我读书时,比较文学、比较历史、比较哲学曾经风行一时,事过境迁,似乎仍旧归于沉寂,“比较”还是让位于区域或语种研究。张宽在修德语学位时,又同时用英语开中国古代文学赏析课,他的“比较”,多少有些得天独厚的条件;有些论文中,他还将德语诗译成中国古诗,我无法判断这些诗是否忠实原文,读起来,总是有趣的尝试。

张宽还模仿德国浪漫派风格写了一首《小罗累莱谣曲》,因为他相识的“某北大西语系出身的川籍才女最后竟与一教士结婚”。读了诗,再读到诗后的俏皮小注,令人不禁莞尔,文风比较严谨板正的张宽,也还有这样幽默调侃的时候。

张宽有一篇论文,《未完成的接轨:德国人与犹太人》,因我在这个领域曾经略有涉猎,就觉得他的题目稍嫌宽泛;我脑海里浮现的是图书馆一排排这个论题上的专著汗牛充栋,各执一词,要在一篇论文中讨论这样的大论题,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认真读起来,张宽对犹太人的“尴尬处境”,描写得还是相当确切的:“信守自己的传统和宗教,犹太人就被视为社会一体化的异化因素,皈依基督争当模范德国公民,又会被看成放肆和傲慢,有了成就被视作僭越,反过来成为自身‘非德意志’的口实”,并以诗人海涅为代表这种怪诞逻辑的经典案例。

张宽还同时举瓦格纳为例,分析反犹主义的起源和思维逻辑。不过,他也承认,反犹主义在德国根深蒂固,一战前后并无差异,不幸的是,希特勒的纳粹在一战以后将理论变成了现实。

读罢掩卷,觉得小有斩获。从前陌生的论题、领域、人物们,我又多了一层了解,又多生出一些好奇心,又多出一列想继续阅读的书单,于是我得到一种莫名的满足,对作者张宽,也自然存有一份由衷的感激。

这个星期很“吊诡”,华尔街的投资银行倒了几家,自由资本主义的政府竟然要为行将就木的企业“打鸡血”,其中一家,有可能被中国企业中信银行收购;我因不堪工作日长达十二小时、周末假日亦不得休息的工作重负,决定辞职,改换门庭,经多方挽留亦不改初衷;最后一天又得知,我所负责的项目进展顺利,如果十月中旬如期成交,将成为公司历史上最大的投标项目,作为项目经理,我会得到应有的荣耀。

我尘心太重,未免又患得患失起来。

然而,如果不是辞职,这个周末,我大约会继续在公司里忙碌,手机、座机、电子邮件、IM同时开放,和跨几个时区的销售、软件开发、生产和各级技术和非技术官僚们大费口舌,也就不可能在这里,慢条斯理地翻阅着一本和成本、性能、设计、程序、客户毫无关系的“闲书”,在纷扰的世界、忙碌的凡尘生活中,建构一座仅仅属于我自己的“香格里拉围城”了。

香格里拉围城:(三)

我在上研究生院时,大约因为自己太过一帆风顺,觉得自己身为女性,受到的尽是宠爱而不是歧视,对女权主义便有些偏见。学校里设置了很多女性研究的课程,选课的女生趋之若鹜,我却在心里不屑,觉得那些课程都有些花瓶,女生们不过是凭性别捡些便宜学分罢了;看她们在课堂上慷慨激昂地抨击男权,我虽不敢当众嗤之以鼻,暗中却频频腹诽、侧目。

事后看去,竟是我落后了。彼时回国一看,女性研究方兴未艾,当初一些朋友,无论文史哲背景,都转向了女性研究,或者是将女性研究掺和进了自己的研究主攻方向。张宽文集中收集的关于女性主义的三篇文章,《男权回潮——当代美国的反女权思路》、《女性中的法西斯》和《关于女性批评的笔记》,于1995年至1996年间发在《读书》和《外国文学评论》上,大约也是赶上了或者甚至引导了国内女性研究的风头。

《男权回潮》介绍的是后女权运动之后,男性和女性们对女权主义的反思。介绍比较全面,信息量很大。作者没有太多地加入自己的评价,没有明确表示自己对男权主义的认同。

《女性中的法西斯》介绍的是卡米拉·帕格利亚,张宽认为帕格利亚的《性面具》(Sexual Personae)是他读到的探讨性别与文化关系的一本最有份量的著作。“帕格利亚反对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出的著名论点:女人不是天生的,女人是后天造成的,男性社会按自己的需要塑造女人,压迫女人。帕格利亚把以上的论点颠倒过来了:她认为女性是天生的,男人创造出来的文明拯救了自己也保护了女人;若是女人充当了物质文明的主要承担者,人类今天也许还住在茅草棚里。”

张宽介绍说,“在帕格利亚笔下,同性恋、性别反串、颓废等都不是什么贬义词,尤其是‘颓废’这个概念,涵盖的内容可以相当的宽泛。在美国作家中,不仅坡、霍桑、麦尔威尔,连同爱默生、惠特曼、詹姆斯都被归入‘颓废’一类加以讨论。帕格利亚用狄金森的诗来讨论女性心理,做得很流畅自如。”“《性面具》这本书似乎想证明:艺术是‘男女同体’,所有伟大的作品都是那种‘男女同体’的人创造出来的,所有伟大的作品都透露出异教的色彩、颓废审美倾向和性的神秘特征。”

张宽还说,美国校园里,女性研究科目大多已经转向性别研究,而《性面具》这本书是性别研究领域的一部有代表性的著作。如果我当初不是对女性研究(Women's Studies)那么不屑一顾,或许也能在性别研究(Gender Studies)课程里读到帕格利亚这样复杂有趣的人物。

Friday, September 19, 2008

香格里拉围城(二)

(二)《后殖民批评的吊诡》和东方主义

初次读到张宽是在《华夏文摘》上。碰巧就是《后殖民批评的吊诡》。文章内容,很惭愧,从那以后到现在,也读过好几次,内容却还是不甚了了;《华夏文摘》上当时的讨论,也是反反复复,象是在吊诡“吊诡”。

这本书是张宽自选的,文集的头六篇都是关于萨伊德和东方主义的,可见这个话题在作者心目中的分量。在这个论题上,作者曾经对国内思想界和读书界有过比较大的影响。张宽就东方学在《读书》1993年第9期发表了一篇六千字的短文《欧美人眼中的‘非我族类’——从“东方主义”到“西方主义”》,一时竟撩起纷纷扬扬,使“东方学”在国内成为“显学”。

十五年后,回头再看看当时人们慷慨激昂的争论,只能报以旁观者无关痛痒的微笑;若是一定要参与争论、一定要投票表决,很可能会站到张宽的反面。张宽六四时在国外,自称对六四之后西方社会“制裁中国”的呼声有“反弹”情绪,而且中国申请二零零零年奥运会失败,也令他大感情绪受挫;而我六四以后,却仍然在国内水深火热了好几年,还没有机会清除八十年代的“全盘西化”在我身上的影响,我的种族观念向来也比较淡漠,不太接受用东方主义、种族主义解释诸多问题的模式。至于奥运会,我虽是超级体育迷,对奥运会品牌的“强国剂”却是大不以为然。

张宽倾向于认为,西方的汉学家们,多多少少都有对中国的偏见,而且他们的学术,也带有很强的政治倾向,乃至或多或少的殖民成分。在《萨伊德的“东方主义”与西方的汉学研究》一文中,张宽举例说,费正清曾经同情过中国革命,麦卡锡时代受过整肃,而实际上,他早在1946年便正式受雇于美国中央情报局;哥伦比亚大学的华裔学者夏志清教授编写的《中国现代小说史》,则是“捧张爱玲、沈从文等反共的或者中立的作家,贬鲁迅、茅盾等左翼进步作家”。他认为这本小说史成书前后,作者供职于加州蒙特利国防语言学院,领取军方的薪俸,其中的政治倾向性也就“比较容易理解”。

评价夏志清一段,我觉得十分牵强。凭我作为一个读者对张爱玲、沈从文的偏爱,我得出的结论不会是夏志清“也表现出强烈的政治倾向性”,故意与大陆的文学史作对, 而恰恰是非政治性——文学史的标准,理当是文学作品的纯文学性。

《华夏文摘》上有两个和张宽背景类似的作者——廖康和方壶斋,就是在加州蒙特利国防语言学院供职,大约也算得上领取军方的薪俸。我却没有觉得,他们的活动,就一定因此而带有政治倾向性。

如果争论停留在纯学术范围以内,哪怕争论双方都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我都可以无关痛痒地置之一笑;张宽却似乎并不简单地局限于学术讨论;在他的文章中,他很忧患地写道:“相当一段时间以来,我们已经丧失了从根本上去挑战和拒绝西方权势话语、殖民话语的勇气。比如关于人权问题、市场经济问题、知识产权问题,我们与西方国家进行具体的谈判时显得那样被动,原因之一便是我们还拿不出一套完全摆脱西方权势话语的论述方式。”

读到这里,我就只能苦笑了。这是张宽1995年10月在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讲演,后来被刊载在新华社《瞭望》新闻周刊上。若是涉及这个话题,以我的风格,我不会去与他正面交锋,大抵只会闪烁其词,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德国风:《香格里拉围城》

(一) 随笔:求学和留学生涯

这个夏天过得辛苦。在公司胡混,挣工资,提职称,吭哧吭哧劳作辛苦,从内容到形式,却总是觉得和自己格格不入。

我总是有一种错觉,以为我在这里不过是客串,客串完毕,曲终人散时,我就会回自己的家。

回学校。图书馆,教室,上课,翻书,写字,或者就是漫无目的地晃悠。在校园里。

我是迷失到了工业界的流浪儿。

有了这个情结,对于有幸仍然留在校园中的文科同学们,就有发自内心的羡慕。张宽的博士学位是斯坦福大学的,但因为研究的是德国文学,也曾经在德国的西柏林和图宾根呆过。毕业以后,现在华盛顿特区的乔治•梅森大学当终身线的中文教授,并负责全校所有的中国语言文学教学。我所结识的来自中国的文科毕业生中,有不少同学作出了这样的职业选择(或者说职业为他们作出了这样的选择。)

张宽的文章,以前零零星星地在网上读过一些,这回拿起他的自选集《香格里拉围城》,首先读的,便是那些写他自己求学和留学经历的文章,算是吃完鸡蛋以后,又满足一下看母鸡的好奇心。

张宽是复旦大学外文系七七级的,若是论资排辈,算是我们当初曾经盲目追随崇拜过的“青年才俊”。不过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海派和京派似乎不太往来。我是京派井蛙,猫在北京的校园里坐井观天,崇拜的人物,大抵便都是北京几家大学和研究所的;上海的牛人(彼时还不叫牛人,叫权威)除了老的,张宽这一辈的就只知道个王沪宁,而且见到王沪宁时,也就是光知道人家长得斯文好看,然后就鹦鹉学舌地随着京派牛人们贬低他专事翻译介绍,没有自己的独创。

不过细说起来,张宽虽然是上海滩的毕业生,其实还应当算个京派人士。他的硕士论文写的是冯至和德国文学的关系,写论文期间,就曾经来京探访过冯至及其他在京的德文界牛人;硕士毕业以后,他就离开上海,到了北京,他工作的社科院外文所当时的头头是刘再复,游学德国图宾根时又曾与李泽厚朝夕相处半年,这两位,都是当时如日中天的“京派”名人;张宽九四年“海归”入社科院,因为介绍爱德华•萨伊德的东方主义而名噪一时,成为“大陆中生代文化思想领域的领军人物”,又是在皇城根下的北京大学、鲁迅文学院、社科院和《读书》等杂志;海归后、回流之前,张宽又差点去我的母校北京大学的西语系任教。

张宽海归,我却刚刚负笈海外,这也可以说是和他失之交臂了。出国之前,我曾经在贡院西街住过,每日出门,必然途经社科院那座扁宽的棕色大楼。

张宽记录的是自己的求学经历,平复自然,字里行间,全无炫耀自己与名人的牵连之意;倒是我,光阴荏苒二十年以后,身在异国他乡,做着全然不相干的事情,重新读到这些曾经耳熟能详的名字,还是有些年少无知时读到这些名字时的惶恐和激动,惶恐激动之余,又很有些沧海桑田的感慨。

Monday, September 15, 2008

百感交集

早上起来居然头疼。大概是因为弦放松了,身上囤积着的压力在慢慢地释放出来。

所幸的是,不必紧赶慢赶地去上班。自己给自己放假。

刚才却又收到老板的IM。还有几件事情需要我帮忙。我没有抵触,只是觉得怜悯。恰恰是他这样的忙碌吓退了我。这不是我所要的生活,哪怕随之而来的是升迁和更高的薪水。

今天,李曼兄弟公司宣布第十一章破产,人们曾经津津乐道的美林公司也被美洲银行吞并。头一份工作,从公司破产里略窥了一点金融丑闻的豹点,从那以后,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与狼同奔的女人。:)

这个星期轻松下来,却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手头有几本书,都想看,却又看不过来。

一本就是《与狼同奔的女人》(Women Who Run With the Wolves: Myths and Stories of the Wild Women Archetype, by Clarissa Pinkola Estes, Ph.D). 学术论文,读起来不轻松。大意是,社会给女人规定的清规戒律,早已使她失去了她们的天性;与狼同奔,本来是女人的天性,然后人类社会的发展却约束了女性,迫使她们曲己逢人,使她们变得温和,非我。

理论上我是很认同这样的说法的,而且认为我本身也是这样的,虽然我如今的生活一方面是屈从社会期待,另一方面也是自己有意识的选择。

书很厚,很“学术”,谈的是各种文化里野女人的神话和形象。不敢担保能不能读完。

最后一次试着去读Louisa May Alcott, 依旧还是没法读下去。和图书馆的 Special Collections 也约过,却再也提不起精神回访。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的隐忍。她天生的野性受到了约束,自己也觉出了痛苦,对此她却不能诚实面对,反而为这样的尴尬寻找各种各样的遮蔽和借口。Little Women一书字里行间都透着虚假的温情——每个人都那么富于牺牲精神,大家又都是在为了什么东西在牺牲?——电影也显得矫揉造作。也许是我太 cynical了,对一百多年前的人们认认真真的挣扎缺乏应有的同情。

一本是管MM的《管风琴手记》。断断续续地看着,读时频频点头,却是不敢则声,害怕自己多嘴多舌,唐突佳人。:)很多音乐压根儿都没有听过,只能听任她自得其乐,就像听人讲他/她的恋爱故事。:)

今天还收到了张宽的新书《香格里拉围城》,《万象》花生文库的王瑞智帮他策划出版的。张宽1994年“海归”回到社科院文学所,彼时我却已经负笈海外;社科院那座棕色扁平大楼,就在我曾经住过一阵的街道和建外大街交界的胡同口。如今那里的地皮早已贵如黄金,曾经还算高楼的社科院大楼,早已被周围锃光闪亮的玻璃金属大楼淹没了。

认识张宽却是在CND.后来才知道,《后殖民主义的吊诡》一文,令张宽在国内学术界读书界有了小小名气。爱德华萨伊德本是我的必读,我却读得不多,而且在美国为学分而读,毕竟和张宽在《读书》上读大相径庭。

张宽是斯坦福的德国文学博士,书中收集的文章,虽然很多在《华夏文摘》上贴过,却是比一般网文(比如本某人的随意涂鸦)更有内容。难得的是,他还对女性/女权文学感兴趣,介绍了女性运动的一些作者和思潮。“思潮”这个词听起来又陌生又亲切,很有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味道。

读了这一期的《纽约客》上的小说 A Spoiled Man.主人公是一个巴基斯坦人。一个可怜的对生活所求无多的小人物。读来令人心酸。

这个月是伊斯兰教的斋月Ramadan。I就是巴基斯坦人,这个月,最忙碌的时候,他白天不能进食,要日落之后才能喝水吃东西。

Saturday, September 13, 2008

渡边淳一

哈哈,这么通俗好读的作家,居然是深刻古典的小马同学介绍给我的。小马的一世英名啊。:)

渡边淳一
这几天放松一些,慢慢整理该收尾的项目,处理一下工作交接和人事转换的事情,居然还读了好几篇渡边淳一。

难得的是,居然都是在网上读的。天涯的字体还真不错,而且难得的是翻译很流畅,有些句子、段落甚至还很有语言美感,大概还是从日语翻译过来容易一些。

美中不足的是,大概是因为扫描的缘故,有些段落错别字很多,我比较敏感,觉得那些错别字很刺眼。

最先读的是《爱的流放地》,老男人和中女人的婚外恋。看的几篇里,渡边喜欢让男主人公五十出头,女主人公三十七八岁。《爱》还不错,说俗了写的是男女偷情,却是偷得认真投入,偷得左右为难,于是便令人对情中男女产生一种亲切的怜悯。

不过我看时却常常忍不住微笑。作者常常让他的男主人公自鸣得意,觉得女子虽然生了三个孩子,自己却是真正让她性觉醒、学会享受性的极乐的人。可怜的男人们的处女情结。:)哪怕得不到真正的处女,起码也要证明自己得到了对方的处女高潮。:)处女高潮该怎么说,virgin orgasm? :)

《不分手的理由》,是写一对夫妇,双方都有婚外恋,却又尽力维护婚姻的故事。写作的角度是双方在面对感情、婚姻时的犹疑不定。大概因为结局是不分手,缺少了煽情的成份,读起来略显说教,感情描写也显得做作不自然。文学还是描写矛盾和不完美结局更好看些。

当然了,渡边淳一是不在乎文学不文学的。他只讲故事。

《失乐园》是渡边淳一的成名作,不过读到后来,我却要靠坚持才能读完。和在《爱的流放地》中一样,渡边喜欢渲染爱,性和死的关系。他的情人们在做爱的时候,喜欢在极乐的那一刻去掐爱人的脖子。或者以双双自杀来使自己的爱情得到永生。

这就略微超出了我的欣赏范围了。说的还不是真实,而是文学欣赏。:)大概是文化的原因吧。日本的情死是比较流行的,而且,名人的情死,往往带动很多崇拜他们的芸芸众生也去情死。

本来想鸣金收兵的,今天又碰巧看了《野蒿园》。从感觉上,应当是最喜欢这一篇了。小说是从女性角度写的,将恋爱中的小女子患得患失的感觉写得惟妙惟肖。结局有些肥皂剧,却不损害故事铺陈过程中点点滴滴的珍贵细腻。

海阔天空

居然又能够度周末了。今天总算抽出时间请刘老师一家吃了饭,刘师母和我一样爱吃螃蟹龙虾蛤蜊,别人都在那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地吃大鱼大肉,只有我们兢兢业业耐心细致地啃海鲜。

刘老师是我的小学老师。早知道他在美国,却一直不知道在哪里;一天,麻省总医院一位朋友聊起来,才发现我居然不是北京人,和刘老师来自一处。于是就给我们牵上了线。

刘老师是能人。在美国拿了Ph.D和医疗管理的硕士,去IT公司挣够了钱,如今又回到医学院作教授。他在网上搜过我,居然记得我还拿过什么专利,却不知道我近在咫尺。

兴高采烈地接上头以后,刘老师请我们去他们家吃饭。按情理应当我们先请,当时大毛却仍在病中,实在无暇他顾。然后就是项目进入冲刺阶段,周末,晚上,我都在日理万机……

今天吃饭的时候,手机没有响,也不用担心它会响,觉得人生真是幸福!

每年的八月下旬,应当是最懒惰轻松的两个星期。公司一般处于半瘫痪状态,大部分人员都休假,本公司某些部门还有两周的强制性关门期。小朋友的夏令营都结束了,这两周是最后探亲访友、采购新学年文具用品的日子。偏偏我们最忙。我最忙。有一天,跟老板说了,明天我要出门,不开电脑,也不接电话,有事请找别人。

我并没有出远门,只是带孩子们去附近的高尔夫球场打mini-golf.可怜的娃娃,玩得那么兴致勃勃,更是令人心生愧疚。那之前,因为我早出晚归,他们有三天没有见到我。

电话却不适时宜地响起。

那是一个星期六。

劳动节那一天,我也去了办公室。邻居家开Pool Party,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正和他们发牢骚,说工作太忙,电话响了。苦笑,走到墙角,叽哩哇啦几通电话,半个小时过去,心绪也转为恶劣。

我也是敬业之辈,在其位,那就要吭哧吭哧地谋其政。回头看,不敢说政绩辉煌,起码也算是对得起自己那碗老米饭。累急了,却怀疑自己这么辛苦是否值得。

晚上十一点半挂上电话,疲乏,沮丧,却也不能马上入睡。给比尔发了一封牢骚E,说怀念他在压力下的镇静和将军风度。

于是他说,那你回来吧。

我就要回去了。精神慢慢放松,才发现自己浑身肌肉酸疼。

中午有人请我吃饭,其实也就是一个钟头就回来了。老板在门口等着,心急如焚、神经质地来回踱着步: Thank God you are back.

我现在都想不起他当时要的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情。我只记得我当时无奈地想:What are you going to do, fire me? :)

我不愿意令他为难,毕竟是我负人——不是法律上的,也不是美国伦理的,纯粹是中国伦理——毕竟人家巴巴地招了我来,巴巴地给我时间熟悉环境和工作内容,我却匆匆离开。

这是一个自尊心强得变态的人。于是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去CEO那里解释了我为什么辞职——他知道我的话会说得很圆滑温和,起码听起来不会是对他的抱怨——而且他故意要我陪他去另外一个部门,路上和我快乐地谈笑风生。

他想让人家看见,we parted in good terms.

我也跟着演戏了。我这么做的时候,心存怜悯。我是即将迁徙的游牧民族,他却是定居的农户。别的部门要调我,他本能地从中作梗,我也懒得去计较。

接受了比尔的新offer, 突然就觉得海阔天空了。款待完刘老师一家,直奔镇上的夏末节日聚会,居然碰上一位同事。同事说,果然,他们又在加班,因为又要加新的功能。

依然是功能定义不清,依然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善程序,没有足够的时间测试,没有冻码,没有周末,没日没夜。唯一的不同是,也没我什么事了。:)

Monday, September 01, 2008

偷得浮生半日闲


今天是劳动节,还真是劳动了,共计上班六小时,之前之后的电话和E还不算。

不过,说是一天工作二十五小时,那还是多少有些夸大。 自供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