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September 19, 2008

香格里拉围城(二)

(二)《后殖民批评的吊诡》和东方主义

初次读到张宽是在《华夏文摘》上。碰巧就是《后殖民批评的吊诡》。文章内容,很惭愧,从那以后到现在,也读过好几次,内容却还是不甚了了;《华夏文摘》上当时的讨论,也是反反复复,象是在吊诡“吊诡”。

这本书是张宽自选的,文集的头六篇都是关于萨伊德和东方主义的,可见这个话题在作者心目中的分量。在这个论题上,作者曾经对国内思想界和读书界有过比较大的影响。张宽就东方学在《读书》1993年第9期发表了一篇六千字的短文《欧美人眼中的‘非我族类’——从“东方主义”到“西方主义”》,一时竟撩起纷纷扬扬,使“东方学”在国内成为“显学”。

十五年后,回头再看看当时人们慷慨激昂的争论,只能报以旁观者无关痛痒的微笑;若是一定要参与争论、一定要投票表决,很可能会站到张宽的反面。张宽六四时在国外,自称对六四之后西方社会“制裁中国”的呼声有“反弹”情绪,而且中国申请二零零零年奥运会失败,也令他大感情绪受挫;而我六四以后,却仍然在国内水深火热了好几年,还没有机会清除八十年代的“全盘西化”在我身上的影响,我的种族观念向来也比较淡漠,不太接受用东方主义、种族主义解释诸多问题的模式。至于奥运会,我虽是超级体育迷,对奥运会品牌的“强国剂”却是大不以为然。

张宽倾向于认为,西方的汉学家们,多多少少都有对中国的偏见,而且他们的学术,也带有很强的政治倾向,乃至或多或少的殖民成分。在《萨伊德的“东方主义”与西方的汉学研究》一文中,张宽举例说,费正清曾经同情过中国革命,麦卡锡时代受过整肃,而实际上,他早在1946年便正式受雇于美国中央情报局;哥伦比亚大学的华裔学者夏志清教授编写的《中国现代小说史》,则是“捧张爱玲、沈从文等反共的或者中立的作家,贬鲁迅、茅盾等左翼进步作家”。他认为这本小说史成书前后,作者供职于加州蒙特利国防语言学院,领取军方的薪俸,其中的政治倾向性也就“比较容易理解”。

评价夏志清一段,我觉得十分牵强。凭我作为一个读者对张爱玲、沈从文的偏爱,我得出的结论不会是夏志清“也表现出强烈的政治倾向性”,故意与大陆的文学史作对, 而恰恰是非政治性——文学史的标准,理当是文学作品的纯文学性。

《华夏文摘》上有两个和张宽背景类似的作者——廖康和方壶斋,就是在加州蒙特利国防语言学院供职,大约也算得上领取军方的薪俸。我却没有觉得,他们的活动,就一定因此而带有政治倾向性。

如果争论停留在纯学术范围以内,哪怕争论双方都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我都可以无关痛痒地置之一笑;张宽却似乎并不简单地局限于学术讨论;在他的文章中,他很忧患地写道:“相当一段时间以来,我们已经丧失了从根本上去挑战和拒绝西方权势话语、殖民话语的勇气。比如关于人权问题、市场经济问题、知识产权问题,我们与西方国家进行具体的谈判时显得那样被动,原因之一便是我们还拿不出一套完全摆脱西方权势话语的论述方式。”

读到这里,我就只能苦笑了。这是张宽1995年10月在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讲演,后来被刊载在新华社《瞭望》新闻周刊上。若是涉及这个话题,以我的风格,我不会去与他正面交锋,大抵只会闪烁其词,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2 comments:

Moments of Being said...

用人的经历来判断观点就太外行了。没错,人有潜意识,不过,用我的话说,这中间无数环节,无数个if/else, 从这儿一定指引到那儿的概率非常小,打个比方,好像把文章烧了闻味儿就判断文章好坏。:)

Anonymous said...

这八卦不错。我在CND胡贫开心多年,却极少有运气看到一点关于网友的真八卦。

廖康在变得极右。老方则有些过于压抑。不过老廖敢用真名上网,想来也不得不君子坦荡了。他们两个的工作单位比我想得要好一些。比较欣慰看到这个八卦,这一段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