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研究生院时,大约因为自己太过一帆风顺,觉得自己身为女性,受到的尽是宠爱而不是歧视,对女权主义便有些偏见。学校里设置了很多女性研究的课程,选课的女生趋之若鹜,我却在心里不屑,觉得那些课程都有些花瓶,女生们不过是凭性别捡些便宜学分罢了;看她们在课堂上慷慨激昂地抨击男权,我虽不敢当众嗤之以鼻,暗中却频频腹诽、侧目。
事后看去,竟是我落后了。彼时回国一看,女性研究方兴未艾,当初一些朋友,无论文史哲背景,都转向了女性研究,或者是将女性研究掺和进了自己的研究主攻方向。张宽文集中收集的关于女性主义的三篇文章,《男权回潮——当代美国的反女权思路》、《女性中的法西斯》和《关于女性批评的笔记》,于1995年至1996年间发在《读书》和《外国文学评论》上,大约也是赶上了或者甚至引导了国内女性研究的风头。
《男权回潮》介绍的是后女权运动之后,男性和女性们对女权主义的反思。介绍比较全面,信息量很大。作者没有太多地加入自己的评价,没有明确表示自己对男权主义的认同。
《女性中的法西斯》介绍的是卡米拉·帕格利亚,张宽认为帕格利亚的《性面具》(Sexual Personae)是他读到的探讨性别与文化关系的一本最有份量的著作。“帕格利亚反对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出的著名论点:女人不是天生的,女人是后天造成的,男性社会按自己的需要塑造女人,压迫女人。帕格利亚把以上的论点颠倒过来了:她认为女性是天生的,男人创造出来的文明拯救了自己也保护了女人;若是女人充当了物质文明的主要承担者,人类今天也许还住在茅草棚里。”
张宽介绍说,“在帕格利亚笔下,同性恋、性别反串、颓废等都不是什么贬义词,尤其是‘颓废’这个概念,涵盖的内容可以相当的宽泛。在美国作家中,不仅坡、霍桑、麦尔威尔,连同爱默生、惠特曼、詹姆斯都被归入‘颓废’一类加以讨论。帕格利亚用狄金森的诗来讨论女性心理,做得很流畅自如。”“《性面具》这本书似乎想证明:艺术是‘男女同体’,所有伟大的作品都是那种‘男女同体’的人创造出来的,所有伟大的作品都透露出异教的色彩、颓废审美倾向和性的神秘特征。”
张宽还说,美国校园里,女性研究科目大多已经转向性别研究,而《性面具》这本书是性别研究领域的一部有代表性的著作。如果我当初不是对女性研究(Women's Studies)那么不屑一顾,或许也能在性别研究(Gender Studies)课程里读到帕格利亚这样复杂有趣的人物。
Saturday, September 20,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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