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ugust 27, 2010

水性杨花

不是我生性轻浮,实在是诱惑太大。

别兴奋,不是风流韵事,真有风流韵事,谁没事跑到网上来说。:)

奇怪,最近附近几家大公司的HR频频向我示爱,我并没有找工作啊,resume都藏起来了。还在度假呢,某HR就一定要给我排interview。没有工作是滴水不漏地完美的,也没有人能够抵抗全新的经历的诱惑……刚刚舒服了不到一年,又打算再去趟一次浑水了。

要剪头发,买新衣服,还要偷偷摸摸、暗渡陈仓,不让现任知道,唉,和搞婚外恋也差不多。:)

Thursday, August 05, 2010

小人儿爱看小人儿书(四)

假如说兔八哥是常胜将军,Charlie Brown就是常败将军了。查理•布朗的球队永远在输,他热爱棒球,可是球员们都不听他的,而且他们比赛的时候总是在下雨;玩橄榄球,露西永远是在他踢球前最后半秒钟及时把球拿开,让他每次都踢个空球,摔个大跟头;查理•布朗的圣诞节树最小最可怜,而莱纳斯倾心渴盼的大南瓜神,永远也不会降临,我们都知道,而他却总是痴情地坚信不疑。

不光是查理,花生帮的那些小朋友也各有各的窝囊,他们人小鬼大,一个个都情窦初开了,可是他们又一概情场不得意,连维基都举他们作例子,来解释什么叫unrequited love。

Unrequited love可以是暗恋,也可以是明恋,关键是无望、没有回应,或者是恋者压根儿就没有胆量、没有勇气去表达的爱情:查理•布朗爱红头发小姑娘,薄荷派蒂爱查理•布朗,莎莉•布朗爱莱纳斯,莱纳斯爱他的老师(后来又移情别恋,爱班上的女同学莉迪亚)。就连天不怕地不怕、成天挖空心思欺负查理•布朗和弟弟的露西,也有她的软肋:她爱的是施罗德,唉,太没指望了,施罗德金发碧眼,斯文儒雅,成天在钢琴上叮叮当当地敲着贝多芬巴赫舒伯特,虽然也在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子堆里混,可他却总是一副衣冠楚楚、鹤立鸡群的书香人家小少爷模样,露西这样刁蛮顽劣的江湖女子,哪里会入他的小法眼。

大毛打棒球,头一回轮到他投球,偏偏就像小人儿书里一样,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希望教练能够取消或者暂停比赛,教练却蛮干,一直让孩子们继续比赛。大毛发挥得很不好,却还是倔强地坚持投球,一直投到对方最后一个球员也上垒、跑垒、得分,才悲壮地下了球场。这时候,他才允许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我小心翼翼地安慰他,他低着头看着草地,抽抽嗒嗒地说:“Charlie Brown loves baseball more than anybody else!”查理•布朗帮我做了我不知道怎么做的事情:帮助小朋友应付失败。

和他的小主人相反,史努比倒是有些像兔八哥、加菲猫,永远精神胜利,永远自我感觉良好。到今天为止,他还幸存在“酷”之列,带有史努比图案的玩具、衬衣,还不必束之高阁。而他那群朋友,那些弱小天真的孩子们,却总是牵挂着我们心中最软弱最温柔的角落。

小人儿爱看小人儿书(三)

说来惭愧,小人儿们中文不好,给他们灌输的一点中国传统,还是趁帮他们学校庆祝中国新年时夹带一点,而且夹带的东西并不是纯中国的东西,大都有点Fortune Cookie一类华裔美国人式的不伦不类。

不过,中文卡通看得少,却不全是因为语言障碍。很简单,国内扛来的DVD也不少,大部分连我都看不下去。价值观念就不说了,反正小孩子看得似懂非懂,倒不怕他们中毒,关键是小孩子都是一副大人腔,大人和小孩儿说话的语气也不自然,嗓子要么压着要么提着,听得人难受。连我都这么不耐烦,小人儿们就更不爱看了。

唯一的例外是《大闹天宫》。齐天大圣的花果山,曾经是我少年时憧憬过的理想国度;有多少个夜晚,半梦半醒之间,幻想着孙大圣带回了乾坤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从蟠桃会上偷来的奇珍异果;王母娘娘家的七仙女漂亮婀娜,也是我上课走神时在书边上瞎涂鸦的“缪斯”。

这么多年过去,这部动画片还是耐看。画面精美之外,更关键的是故事要有童趣和幽默。《大闹天宫》里,从齐天大圣到小猴子们都有一份童心。小孩子别看傻乎乎,要骗他们还真是不容易,唯一吸引他们的,是一份天真无邪的童心。


Wednesday, August 04, 2010

小人儿爱看小人儿书(二)

英雄主义的电影我们也看的,超人、蝙蝠人、蜘蛛人都在不同的时期有人崇拜过,不过细细想来,英雄崇拜的结果,不过是多买些相关的T恤和玩具。Pokemon有一阵子也迷,还买了无数盒卡,小朋友之间势利眼,其基准就是自己所占有的Pokemon卡片的数量和稀有度。

大概是小人儿们缺乏英雄基因,这些英雄崇拜过一阵子就腻味了,昨天还宝贝得要命的T恤衫,今天突然就不能忍受了,早上开玩笑似地递给他们,就会换来一阵激烈的抗议。

真正滋养他们的精神生活的,还是Garfield, Charlie Brown,Tom & Jerry这些小人儿书和卡通片。家里的几处书堆重灾区,里面总是掺和着几本加菲猫,看过无数次,每次重新看,还有无数个亮点笑点,值得Mamluk好几趟,令我烦不胜烦。

加菲猫就像我们家的老成员。大家都熟悉得很,并不觉得他神秘,也不用崇拜他,自家人嘛。加菲猫是得过且过、凡事将就的懒人的好朋友。星期一不想出门上班上学,二月份冰天雪地心绪阴霾,要减肥却偏偏看着垃圾食品嘴馋,这时候,想想加菲猫就有知遇之感。此外,加菲猫虽胖虽懒,脑子却是好使,和他相比,他的主人笨拙,赖狗奥迪呆傻,喜欢加菲猫的人一定是猫人(Cat Person),而不是狗人(Dog Person)。

不过,在Tom & Jerry里,汤姆猫可没有加菲猫的运气。每次汤姆和杰瑞斗智斗勇斗刁蛮,一般都是杰瑞占上风。我给他们出过难题,要是把加菲猫和杰瑞放在一起,这个故事可怎么编。小家伙们想了想,没想出什么好主意,于是宣布我出的是馊主意,兴味索然,还是回头去看那些没头没脑、没心没肺的动画片去了。

当然汤姆也有出风头的时候,就是弹钢琴。小人儿们乡下长大,带他们去正规的音乐厅他们肯定不干,我们于是退而求其次,每年春天波士顿交响音乐厅有一次古典卡通节,节上除了有乐团演奏、乐器知识普及以外,最主要的内容就是放穿插着古典音乐的经典卡通片。这回可轮着汤姆出风头了。杰瑞当然还是捣乱了,但小捣乱大帮忙,两个人配合得真是珠联璧合。我的音乐素养有限,看着钢琴琴键上下起伏,还在纳闷那些起伏到底是不是合辙押韵呢。计算机时代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可这些卡通都是在计算机普及之前出台的啊。

汤姆弹钢琴的时候太帅了,燕尾服,雪白笔挺的衬衫,短胖却灵活的四根猫指头,再加上他总是挺着胸脯抬着头,表情庄重傲慢,真是个优雅自得的古典钢琴家。钢琴上出足了风头,平时遭杰瑞那些恶作剧作弄,都算不上什么了。

我们最喜欢的,是汤姆弹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一段:

Tuesday, August 03, 2010

小人儿爱看小人儿书(一)

我车里的电台,一般是固定在99.5上的,一个比较轻松的古典音乐台。这个台平时放得最多的是Boston Pops,在铁杆古典音乐爱好者眼里算不得正宗。听古典音乐台倒不是本人附庸风雅,实在是图那份清静。我这样的大忙人,里里外外的责任不小,没有一样是要紧的,靠着天性懒惰,能推脱的都尽量推脱了,剩下的,都是人命关天的小事了。一来二去,一天里唯一独处的时间,还真只剩下这上下班各十来分钟。这珍贵的二十分钟,是我每天“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的神圣时刻,哪怕是前有慢吞吞开二十来迈的古人,后有急吼吼拼命按喇叭闪大蓝灯的来者,只要有轻松的音乐播放着,我都能保持心如止水,清朗平和。

瓦格纳却不在我定义的轻松古典音乐之列。那天听到他的音乐一响,我马上揿电钮换台。忘了车里不光我一个人。音乐一换,后面的小人儿叫开了:“你怎么换了?换回去,换回去!我们要听99.5!”

我倒是有些吃惊。两个小人儿虽然都在学钢琴,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纯粹弹着玩儿那种,想练了敲巴两下,不想练了钢琴在那里一放就是好几天吃灰,要上课了才想起来连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不知道放哪儿去了。练习的曲子,都是简化过的少儿版本,没想到家伙们会对瓦格纳感兴趣。

心里却是暗暗得意,要么是自己遗传有方,要么是小子们后来居上,总之,小人儿们天生丽质难自弃啊。上一次他们俩都穿着小白衬衣打着黑蝴蝶结上台演奏,虽然二毛弹的不过是只用一只指头的Peter Peter Pumpkin Eater,我还是觉得他们英俊潇洒得不行。正在美滋滋地回味呢,后排传来了拼命压抑着的吃吃的笑声。

瓦格纳的音乐再不懂,我也知道它不该让人发笑。什么地方不对。

“怎么回事?你们笑什么?”忍了半天,心里还是好奇,忍不住问他们。

这下子完了,两个人干脆也不憋着了,哈哈哈地狂笑起来,若不是安全带系得紧,只怕他们就会在车里打滚。

还是大毛好心,一边大笑一边告诉我:“It’s Bugs Bunny!”

我还是没明白。明明是瓦格纳的《尼伯龙根的指环》嘛。“兔八哥在哪儿?哪一段?你们带他来了?”

二毛急了,收住笑脸,很严肃地说:“What did you expect in an opera, a happy ending?”

总算明白了,他们说的是《兔八哥》里的一个段落,兔八哥男扮女装演布仑希尔德,把Elmer Fudd演的齐格弗里德骗得春心萌动,温情脉脉。光是这样就不够好玩了,兔八哥关键时刻帽子掉下来,让齐格弗里德恼羞成怒,狂吼着呼唤飓风、龙卷风、地震来摧毁这个讨厌的兔儿爷。等兔儿爷真被打翻了,他又悔恨交加:我这是怎么了,我把那个可怜的兔儿爷给杀了,我可怜的兔儿爷啊……然后是瓦格纳深情澎湃的音乐响彻四壁,把全剧推向悲愤的高潮。

真要是悲愤,那又不是兔八哥了。悲愤中,兔儿爷从悲怆的爱人怀抱中醒来,顽皮地冲着观众说道:“看歌剧你还能指望什么啊,难道还想要个大团圆结局?”

这短短的六分钟,高潮迭起,戏剧环生,借用了瓦格纳歌剧里的音乐,整个故事却是轻松顽皮,怪不得小人儿们津津乐道,百看不厌。看得多了,他们对里面的音乐也是烂熟于胸,于是,正襟危坐的瓦格纳,居然成了调皮捣蛋的兔八爷的陪衬。

小人儿们是看着卡通长大的。大毛最小的时候看的是Teletubbies.那玩意儿实在是傻,我也跟着看,什么也没记住,就记得那里的插曲,还有那小毛毛偶分四个颜色。后来又看Sesame Street,再加Winnie the Pooh. 这两部还好,如今看见两三岁的小男孩小女孩手里抱着一只大红色的Elmo,或是橘红色的Pooh, 或是粉红色的Piglet,我就想起大毛婴幼儿时期甜蜜乖巧的小模样儿。

可惜好景不长,兔八哥一来,乖小孩儿的甜蜜时代就结束了。兔八爷大大的坏。坏在哪里?兔八爷狡猾机警,逞强好胜。唱歌剧的男高音,被他的破琴声骚扰得痛不欲生,最后又以为他是名指挥利奥波德,脖子唱红了,裤子唱崩了,剧院唱塌了;比他笨的,他更是毫不留情,什么Elmer Fudd,Duffy Duck,Y.E.Coyote,都被他欺负得捉襟见肘,狼狈不堪。你还不能怪这个兔子太坏,他坏的时候,好像还总是占着理儿。

从兔八爷以后误入歧途,二毛干脆就跳过了甜蜜的婴儿期,一懂事就视Elmo,Pooh等为人生奇耻大辱。看的卡通和小人儿书,和哥哥一样,均以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儿们为主。

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是Captain Underpants系列。某一天,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各看各的东西呢,突然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了哗哗哗的纸张扇动的声音。哗哗哗,哗哗哗,停一下,然后又是哗哗哗。再响一次,我就要暴跳如雷了。

又响了。还伴随着咯咯咯的笑声。我怒气冲冲的起身,刚要责问,眼前却是一张乐滋滋幸福到了极致的笑脸:“Mom Look! Mamluk!”

Mamluk是奥斯曼大帝国时代的奴隶武士。自从小人儿会说话,想给我看什么稀罕东西的时候,我就成了土耳其奴隶武士了。

哗哗哗的声音,是因为《裤衩船长》里有些漫画是连接的,快快翻动的时候,有点电影效果。到现在我也没法理解,一个以穿尿裤的小屁孩和一只会说话的马桶为主角的系列,会在美国小孩子们中这么流行。我还看见过十几岁的大孩子,捧着一本《裤衩船长》认真地读,脸上一样是傻乎乎、呆兮兮、幸福到了极致的笑容。我觉得,《裤衩船长》是美国教育彻底失败的典型象征。

好在别的卡通没有这么糟糕。被人Mamluk多了,最后也慢慢被小人儿潜移默化了,这几年,我读得最多的书,不是科技的,不是生意的,也不是文学艺术的,而是卡通。

兔八爷以外,我们看得到的,经典的有Garfield,Calvin and Hobbes, Charlie Brown,新一点的则是Fox Trot.每一期的《纽约客》一来,大家都抢着看里面的漫画插图,吃吃笑得还不够,一定要Mamluk让我也看也陪他们笑。每次去图书馆,一定是先冲向卡通书架,哪怕没有新的,架上的几本都是以前借过不止一次的,也还是要兴高采烈地扛了回来。捧着书,人还没走出来,就听得见咯咯咯的笑声。

Thursday, July 08, 2010

兔死狐悲

上个星期公司大会,头头和销售都有如丧考妣之感,搞得大家也都人心惶惶。很简单,销售额大幅下降,只完成了预料中的四分之一。工程这边开发正进入白热化状态,大家继续忙着,起码我没有太分心,每天上班忙碌一阵,下班按时回家带小朋友出去游泳。现在想起来才有些后怕。

创投公司投资的公司,如今就是这样的命运。从前创投公司的钱来得容易,花得也大方,一个business plan, 或者是 design spec 就可以吸引大批投资人和买家,哪怕一行程序也没写,办公司的人也可以赚个盆满钵满走人。本公司的CEO就这样卖过三家公司,其中两次都是上亿元。

如今的情势不同了。IPO风险很大,有些还算不错的中小公司贸然上市,结果上市头一个星期股价就大幅下滑,反而加速了死亡。继续私营吧,创投公司已经不再盲目投资,大公司也不再搞“战略购买”,不会为了占领某项技术而买下一个不赚钱的小公司。他们只看小公司的销售额,出价只有小公司眼前销售额的三倍。小公司掰着手指头算算,这样卖了不划算,而且一堆员工还会流离失所,只要创投公司不釜底抽薪,公司就还是半死不活地撑着,等着哪天天开眼,IPO。

撑是撑着,却是不快活。销售额一下降,董事会就提要求,要勒紧裤腰带。勒紧裤腰带,无非是减少员工。往常经历过这样的事,一般是先放公司的销售人员:既然销售额低,反正是卖不出去东西,干脆把人放掉。这家公司却不同。原来销售人员本来就是低工资,再加上卖产品收入提成。没卖出东西就不给提成,所以留下他们的成本并不高。

于是就拿工程开刀。居然就开到了J头上。下午突然收到CTO的E,说是3:45开会。我跟J说要开会了,她低着头嗯了一声。再一看不对,她在收拾东西。她比我只早来一个星期,东西只用一个小小的盒子就装完了。我跟她说再见,然后就木头木脑地去开会。

会上宣布,公司的外包业务减半。前一阵子热火朝天地招人,热热闹闹过节似地来了好多新面孔,总算找到了我们热爱的候选人。HR已经把Offer拟好,就等早上发出去了,结果皇上敕令,招聘冻结。

Technical Writer也被减了工时。下班时,他正在HR办公室里说什么。希望他们给他留下福利。

这阵子工作很顺手。工作着是幸福的。说的并不是挣钱。瞄准一个技术问题,大家脑袋凑在一起解决这个问题,中间有智力交流也有人际合作,结果问题要么顺利解决要么无奈放弃,都是有它的乐趣的。

问题是,工作也是一种奢侈。在资本主义社会,工作的奢侈,是要用工作的成果——销售额——来支付代价的。

如今总算明白马克思说的共产主义社会是什么意思了。好像是说,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工作纯粹是为了乐趣吧。

Wednesday, June 30, 2010

山东好人

今天收到萍的来信。XX平死了。跳楼自杀。

实在是难以相信。他总是笑容满面,山东人,却很有南方男人的斯文秀气。我在校时和他并不熟,那年回国探亲查资料,在北大东门碰见他,他热情得不得了,一定要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饭。我们没去,他顺手塞给我们一大袋苹果。我很有些受宠若惊,我原来以为他根本就不认识我。

后来写论文期间,他一直很热心地为我帮忙,比我自己的老师同学还要热心。一直到我把论文翻译成中文,他先是帮我联系让他的学生为我翻译,后来又帮我和北大出版社联系。书出来了,家里人不久前收到一些赠书,家里人问过该送谁,我说不着急,慢慢来。如今倒成了终身憾事。

他不会在乎。连生命都放弃了,又怎么会在意一本小小的垃圾书。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一直的大好人,是那种能够担当、凡事热心、善良却又不是善良得让人欺负的有尊严的好人。他在他们班里并不算年龄大的,却总是像大哥哥一样。他的家庭也不错,没见过他太太,据说漂亮贤惠,有个儿子,儿子也早该上大学了。从网站上看,也提了教授。

有那样温和满足的笑容的人,怎么会自己选择告别人生。萍说,一定是因为得了忧郁症。可是,可是,这么健康、积极、成功的人,又怎么会得忧郁症。

萍会说,那我不也得了吗。活泼健康、人人宠爱的萍都能得,又有谁不会得。

那就是平/萍这个名字的错。几年前,陈歌平就把车泊在路边,然后张开双臂,冲着一辆十八轮大卡车走过去了。陈歌平英俊能干,一个程序员也就挣个四五万的时候,他就已经挣十六万了。兼有娇妻美眷。然而他还是去了,而且还选择了那么血腥丑陋的方式。

书出来之后,一直想着要给他去一封信,感谢他一路帮忙。总是有琐事缠身,这封信就没有发出去,结果就永远无法发出了。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走这条路,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不管你在哪里,希望你找到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找到的东西,也希望这个世界烦扰你的东西不再烦扰你。

平师兄安息。

Tuesday, June 15, 2010

打倒资本主义

Interview总算告一段落,下一步是第二轮了。今天见了两个,一个年轻的,长得比明星还帅,以前是四处旅行搞Pre-sales,tech support的。技术嘛,还行,但毕竟年轻,经验比不过老家伙们。总还要花些时间坐下来学,而如今的工作市场,有现成经验的人有的是。只好忍痛割爱了。他那样的人,公司里也有几个,都是在校学生做实习生。又便宜又出活,学生自己又挣学分又攒资历,也不算吃亏。

老家伙不行。下午两点多见他。中午冲到娃娃学校帮他们准备罗马盛宴,还没有准备完又冲回来看简历,午饭匆匆忙忙塞了一只香蕉,就到了见他的时候了。也是EMC出身。我的天,就是乏味无比,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想打哈欠。

心里却是无比悲哀。这些来面试的人里,绝大部分都很优秀,我心里清楚得很,他们来,干我们干的这些活,都不会有问题。但严峻的事实是,我在桌子这一面,他们在桌子那一面。我有很多方面根本不如他们,却也在这里百般挑剔,哪怕是出色的候选人,心里也知道他不一定有机会,哪怕是根本没指望的,临了也还要假惺惺地鼓励他们,给他们虚假的希望。

面试本身是一种很屈辱的过程。面试是工业社会的奴隶拍卖场。我和他们的唯一区别,就是我是成功地卖身了的奴隶,而且,别看我在这里装模作样、趾高气扬地竞买他们,我的主人随时随地可以请我开路。

Up in the Air 不是什么艺术性很强的电影,得奖是得不上,然而却真实。我比那里的女孩子好一点的地方,就是起码我不是告诉他们该卷铺盖卷了。我坐在食品链的另一头,给他们一些微薄的希望。

肯定是哪里出了错。从前有个词很流行,叫“异化”。Interview的过程,就是人被异化了的证明。面谈的时候,我们是不能把他们当作人看待的,这个人的喜怒哀乐、业余爱好、家庭朋友是无关紧要的,当然我们也关心他们的性情爱好,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们高兴,而是以此来衡量他们是不是一个肌肉发达、可以胜任活计的奴隶。

年轻人么,放掉了还好,知道他们还会有机会找到另外的工作。老的就不知道了。看他们的资历看得我触目惊心;自从明白这就是我的行当、来工业界不是实习玩玩、我以后再也不会回学校去接着上学了时,心里就开始有点势利眼了,觉得自己没在什么响当当的大公司干过,怪伤害虚荣心的。哇,再看看来这里面谈的人,一个一个,周围的大公司背景的全有,再看看眼前这个苍老、疲惫、急切、年过半百的从前的技术能手,我的心里充满了悲哀。我看见了他们身上的人。

两次泡沫破裂,虽然专家们预测IT仍然会是将来的大雇主,然后对这些被扔下IT跑车的老技术能手来说,错过了的火车就永远离去了,下一班火车,承载的会是新的旅客。

我们根本不招刚毕业的学生。噢,也不对。招了一个,是从实习生转正的。为了得到这个职位,他在公司已经打过好几年的廉价短工。前来面试的人里,大部分都是经验丰富却在这次经济危机中失去了职位的人。招他们,基本上不用花时间和精力培训,而且他们早已被工业界的规则磨得溜圆,上来就出活,不用专门给他们训练上轭头、套马鞍。

他们已经知道怎么做奴隶。

Interview过程里倒是见到了许多平时见不到的人物。原来美国人是这样的。:) 大部分当然是念书出身的了,很多人上的学校是如果中国孩子上了,家长们会羞于见人的那种丢人现眼的孬学校,然后人家念完学位了出来,找个公司先干着,一边干一边再念个硕士或拿点证书,末了也能人模狗样地成为技术骨干,体体面面地挣个十几万养家糊口。

居然有好多是军队背景,掰着指头算一算,我海陆空的都见过了。:) 很多都是先去当兵,当的是书呆技术兵,学了点手艺后再要么上军校,要么拿着军队的钱上民校,然后就“下海”进民间公司。过去这十几二十年,大概也挺神气。

还有一个音乐出身,Berkelee音乐学院的。他还会回来复试。我一面为他高兴,一面又觉得深深的悲哀。他的技术很不错,人也很仔细,谈起自己做的事情,还是很津津乐道的。他越是津津乐道,我就越是自作多情地为他惆怅:兄弟啊兄弟,难道你就没有谪仙情结。How about Bach, Beethoven and Chopin.:)

Sunday, June 13, 2010

The English Patient 从电影到小说到诗人

星期天一大早,睡够了,爬起来把这本书看完了:Michael Ondaatje: Running in the Family. 最后一章,写到他父亲最后的日子,令人涕泗滂沱,看完了,却又忍不住会心微笑。作者说,里面写的故事稀奇古怪,但他尽量按照历史的真相去写;如果有遗漏也没什么,在斯里兰卡,一个撒得完满的谎言,比一千条事实还要重要。

书后还有介绍The English Patient的一小段文字。文字说,The English Patient好啊,好就好在作者对他的人物的温柔相待. Its tender regard for its characters.

这也是我向来看书的心得。假如一部作品能够走进每个人物的内心,然后对他温柔相待,让他向读者勇敢地袒露自己的内心,这样的作品就成功了,因为我们读者能够从这颗袒露的人心里看到自己,找到某种共通的人性。哪怕我们的种族、历史、时代、性别、性情、价值观念毫不相干。

The English Patient 不过是一部电影,看完了却久久不能忘怀。先是音乐,听来和当年在中东经常听见的音乐极类似,那种悠长的如泣如诉的拖音,是在西方的古典音乐和流行音乐里听不到的异国情调。果然,里面的作曲家是黎巴嫩裔法国人Gabriel Yared.

然后才知道,原来电影是根据小说改编的。一直没有时间去看。然后偶尔一天发现作者是斯里兰卡裔的加拿大人,突然就恍然大悟了:怪不得里面写那个印度锡克教男子和加拿大女护士的爱情是那么动人。里面一定有作者的影子。这里的作者并不是指他本人,而是一个集体的形象,一个非常西方化了的非西方男子。

The English Patient 最动人的还是爱情,超越了世俗婚姻,超越了种族,超越了战争、政治和时代。所有那些伟大的时代、伟大的事件,不过是为了我们眼前这几个并不完美的芸芸众生提供一个上演他们人生故事的平台。英国病人为了拯救自己的爱人,不惜和德国人合作……我们这样的爱情至上主义者一定会为他倾倒,虽然生活中也许我们会作出不同的选择,然而,在艺术作品中,我们总是被这样的故事感动。

《倾城之恋》究竟还有些金钱的纠葛,然而我们还是相信,是战争和生命的短暂,让男人和女人终于在心中找到了对对方的怜惜。于是我们的心,就和张奶奶的心一起跳动。这个在爱情和婚姻上不幸的女人,却让千千万万的男人女人的心为她的爱情叹息,因为无论那个兰成是多么不堪,毕竟她真正爱过;同样,所有的历史,政治,抗日,乃至许多人看《倾城之恋》时津津乐道的金钱,不过是故事的背景而已。

Michael Ondaatje 骨子里是个诗人。Running in the Family 读起来更像是一部诗歌。说Epic可能算不上,因为他并不大着墨于历史。他的家族是斯里兰卡望族,但他对他的祖先的丰功伟业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写人,用自家人亲昵、揶揄的笔调去写;写出来的人物都很滑稽可笑,因为他尽是在揭他们的短处;人都去了,周围的人,记得的和津津乐道的,都是那些人出的洋相、做的臭事;然而,人性、亲情,就在这些洋相和臭事里呼之欲出。

作者着墨最多、形象也最动人的是他的外婆和他的父亲。

T是从斯里兰卡来的,以前在电话里大家聊工作进展,他每次完了都要说一句 That's about it, 后来他人来了,每次当面说话,我还习惯性地等着他说 That's about it. :) 我说我在看这本书,他说他知道《英国病人》,却对作者一无所知。我说,嗨,中国人要是有这么个为国争光的人物,还不给弄得家喻户晓。:) 结果他第二天就跑来告诉我,他跟朋友聊天了,朋友批评他了,这么有名的人物,你居然不知道。:)

书里说,斯里兰卡像是一滴泪,又像是印度这只耳朵上垂下的耳坠。S说,Tsunami的时候,他和他爸爸一起去海边,因为人人都在奔走相告:大海没有了。半个小时后,大海又回来了,那些也在海边看消失了的大海的人,都被大海卷走了。

一部电影,一本书,几个人,一个遥远的世界的角落就活起来了,原来那里也生活着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有一样的快乐,一样的忧伤,一样的渴望,一样的失落。

Ondaatje 的语言实在独特动人,有声音(雨声,鸟叫,蛙鸣,孔雀扇动翅膀,蟒蛇从客厅里大摇大摆地窜过,还有雨声,热带雨Monsoon的声音),贝多芬的音乐,雨声和贝多芬一起送他离开斯里兰卡,有色彩(绿色,葱茏的热带雨林,还有花,他那个性格独特,爱花,爱从所有人的花园里偷花然后又随意将花送人的外婆,绿色的热带雨林)……

他应当算是一个诗人。The English Patient 也是一部史诗,比写二次大战的历史教材好看一千万倍。下一步,找书来看,找诗来读。

http://www.poets.org/poet.php/prmPID/378

Sunday, May 30, 2010

又是夏天

今天前呼后拥去Hiking,从Old North Bridge 到 Meriam's Corner, 事先把车子安排得好好的--就是开到起点后又派人把车送一辆到终点,这样就只走单程了。本来雄心勃勃地要从Concord一直走到Lexington,地图上看也就是八个迈,无奈喽罗们牢骚满腹,就这么两点五个迈都怨声载道。总算走完了,家伙们也闭嘴了,然后去J家,让他给大伙儿示范他在Boy Scout里学会的点篝火。

饶是计划周密,下车时还是忘了戴草帽,太阳晒得满头满脸,六个小时后还在发烧。烧得很畅快。好久没有体验过这样单纯体力的疲劳了。

(一)职场碎片

星期五的SCRUM上,突然宣布那个印度合同工被辞退了。本来她的合同期是六个月,现在好像才两个月。她是Flex Flash专家,UI那边改动需要她帮忙,结果她学我们产品太慢,自己不出活还要耽误别人功夫,于是突然就被请走人了,而且是星期五晚上都懒得等,星期四下午就让她走了。

正好工程秘书也发E,说她的帮手要走了。唉,又在锁紧银根了,大概是销售额又在下降。

上一个公司三月份大改组,劈里啪啦一通宰,硬件的VP、市场销售的VP、科大和MIT斯隆毕业的市场Director都被开掉。更令人寒心的是,连律师都被放掉了。我在那里时,碰到涉及法律方面的问题,公司里三个律师,我总是情愿去找她。看来Nice的人一定是首先被淘汰。幸亏我自知不是鲨鱼,早早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不然现在也该在四处奔波找工作了。:)

好在我们还在继续招人,下个星期有三个人来。HR送来了两份简历,乖乖,这么优秀的人居然都没有碗饭吃,不禁令人不寒而栗。于是又在怀里搂一搂自己的鸡肋。:)

(二)夏季的口福

总算减掉了五磅,敢穿比基尼了。:) 夏天好吃的太多,樱桃,草莓,蜜桃,西瓜,黄瓜西红柿,红红绿绿一大堆,吃得爽快。上班时,该吃午饭了,一盒子葡萄西红柿洗来吃,美国人看着干瞪眼。

冰一化掉,爸爸就开始钓鱼,他的鱼技太高超,很担心他Overfishing,千叮呤万叨叨,才劝说成每个星期去一次。星期六早上,大家都忙着睡懒觉,只有他来来回回踱着步,故作镇定地在那里等。几个小时以后去接他,桶里就有了几十条小鱼。叫不出名来,味道却和鲫鱼极为相似;Lexington开了一家韩国店,里面卖的藕基本上可以和国内的莲藕比美,有一样准鲫鱼,爹钓了来,妈煎了来,一样准莲藕,爹买了来,妈炖了来,我只管嘻嘻索索地啃啊吃。本来就没啥乡愁,这一来更是乐不思蜀了。

波士顿的春天来得太慢,爹妈早早就开始育苗,却只能在盆子里种,看看晚上有霜,就要把盆盆罐罐的搬进屋子。菜秧下去以后还有一两次霜,于是用塑料薄膜去盖。白天又把塑料薄膜晾在栅栏上。我说塑料薄膜真难看,邻居会不高兴。老爹耿耿脖子:哪个说我的菜园难看。我的菜园好看得很。

菜籽有些是他们从国内走私来的,有的是人家给的,有的是我从网上购买的。买了几样菜籽,种出来的东西巨难吃。给他们菜籽的一家今天又来了,说是自己家的收成不好,菜秧都长得又瘦又高,又想讨一些菜籽回去。老头老太们兴致勃勃,暗地里都在叫着劲儿呢。我只盼着两样:西红柿和丝瓜。四季豆也还可以,不过去年四季豆大丰收,天天吃,吃出了审味疲劳。

(三)忙里偷闲

提前一个月将翻译稿发给彭编辑大人了,大人正好还在纽约出差。自己看了看,还挺感动。改了些遣词造句,统一了一些人名译名,还纠正了一些敲字时犯的同音错误,就这么着了。一边自我安慰:写稿子就像发布软件一样,要想精益求精、尽善尽美,那就永远不会有产品发布了。

另外的项目也出来了三万多字。一忙起来就又放下了,进入状态时很顺手,自己都有充当上帝的感觉——一旦回到俗世,又只好按部就班地将息了。

Thursday, May 20, 2010

六万里路云和月

注意到车的里程数快六万了,心里还在嘀咕,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六万,到时候要记一下。

今天还真到达六万了,而且到达的时刻还真很特殊,值得一记。:)

今天真忙(平时也忙,但心态要平和得多。)早上匆匆上班,上了一会儿又溜出来去图书馆为二毛班里服务。

早饭忘了吃,正要吃午饭时,T打来电话,说要回国了。怕他说要一起吃饭,赶紧事先强调今天很忙。于是他改成下午再来。接着忙。T来了,聊了一会儿回国的感受……他比我们年轻一些,刚刚生孩子,太太也辞职在家,所以回国就是大家一起回去,太太也不打算出去工作,所以没有很多人海漂的悲壮。回国的理由很简单,一是父母年迈,一是自己在国内的职务相对要高层一些,虽然他是以中国公民受雇,美方这里并不需要付出很多额外代价。跟他要了博客地址,并祝他一切顺利。

中午H打来电话,原来大毛们今天有个数学考试,我只记得给他签过字,却完全忘了细节,原来考试还是在另一所学校。正在为难是不是要回去接送,人家还好,自告奋勇地帮我们带去。唉,笨人需要朋友啊。

五点半,忙得焦头烂额,进展并不快,却不得不中途丢下手里的活就走……带上大毛二毛,先把大毛放在他的足球场,喷足了防虫剂,然后赶紧冲,因为二毛的棒球场在半个小时车程以外……冲到半路,口渴难忍,才想起来刚才给大毛带的水忘了给他了。唉。把二毛扔下,喷足了防虫剂,然后就给大毛球队的家长们打电话,想跟他们讨点儿水。唉,电话要么打不通,要么人家也不在球场。没有办法,只好从二毛的球场又开到大毛的球场去。还好,家伙刚刚休息过一下,见到了水,就像见到亲娘一样高兴(没有水的话,他见到亲娘肯定会是牢骚满腹。)跑这么一趟,还算是值得啊。

因为大毛已经托付给队友的家长带回家,我又赶紧折回二毛的球场。离开大毛的球场的时候,里程是59998英里。里程表跳成60000英里的时候,我拐进一条岔路,捏了一张照片。

二毛的球场正好在我办公室旁边,在他练习结束之前,我还溜到办公室里干了点活。技术支持部一个人来查看办公室有没有人,我不想自己最后一个走,赶紧也出来。到了球场,老爹居然来了,衬衣笔挺衣冠楚楚地,站在球场,像是个多余的人。

想想人家怎么都那么有本事。正要下班之前,看见市场部的丽莎在那里灌水,手里几只水壶。原来她是她女儿球队的教练,还在发愁不知让孩子们干啥好呢。瞧瞧,人家发愁的问题也比咱高一个档次,咱这里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当兵都当得焦头烂额。

回到家里,赶紧又VPN进去,噼噼啪啪忙将起来……二毛累了,有些撒娇,我只敷衍了一句,人家更委屈了,嫌没人给他sympathy。唉,我给他sympathy,谁给我sympathy啊。:)

咦,blogspot有个bug啊,标题里打不出里字,一打就出来个#。

(试了试,原来是Google Chrome 的虫子。换成FireFox就打出来了。

Monday, May 10, 2010

汉娜·阿伦特

伯纳德·沃森斯坦的研究成果。在荷兰的汉娜·阿伦特讲座上发表的讲演。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以她的名义为题的讲座,内容却是对她的否定。:) 伯纳德的主题是:汉娜·阿伦特受反犹太主义的影响太深,她那些反对极权主义的理论和口号振聋发聩,而实际上,她使用的很多资料都是反犹主义的。

关于她和海德格尔的私人关系,也有了学术上的意义。二战结束后,海德格尔对希特勒主义缄口不言,而汉娜·阿伦特的斡旋,对他在学术界的名望和生存都至关重要。

阿伦特的名字如雷贯耳,她的原作我却读得很少。苏珊·桑塔格的东西也是。有头脑的铁女人让我害怕。铁女人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牺牲自己的原则和信念,大概是男人们所无法理解的吧,所以沃森斯坦才去挖故纸堆,证明阿伦特本人其实骨子里本来就是很同情纳粹主义的。:)

The Evil of Banality
Troubling new revelations about Arendt and Heidegger.

http://www.slate.com/id/2234010

Wednesday, May 05, 2010

稀饭礼赞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人类已经发明了稀饭,你还吃泡饭作啥。出差或者旅游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点上炉子,熬稀饭。想家的时候,想的就是那碗热气腾腾。

稀饭不讲究。也就是白米少许,水多许,煮若干分钟。不用具体数字,稀饭饭Fan一看就知道。稀饭煮好,干稀适度,软硬适度,除了米和水,其它什么都不要。(肉粥,亚克。八宝粥,亚克。泡饭,亚克。)

光是清汤寡水的白米稀饭,就成了忆苦思甜的旧社会了。其实,吃稀饭,讲究的是小菜。我喜欢的小菜有三类。

第一当然是咸菜了。小萝卜干,榨菜,芝麻干丝,腐乳,螺蛳转,以清脆爽口者为上。炸花生米也算在这一类吧。中国城的小罐罐全都尝过,最恨的就是皮沓沓绵乎乎的烂菜心。偶尔也掺和点洋的,橄榄也不错。橄榄也要脆生一些的,烂的,亚克。

第二类是青菜。刚上市的新鲜小白菜心,鸡毛菜,苋菜,荠菜,马兰头,还有刚刚抽杆的红菜苔。最大的讲究是清炒,油少许,盐少许。吃得摇头晃脑,亚米亚米。

第三类是鱼类。这是大概只有我们家才有的奢侈。老爸亲自钓来的鲫鱼,老妈收拾完了以后,腌上两到三天,然后煎成两面金黄,就着吃稀饭,正好。如果有鱼籽,鱼籽炒酸菜,也是稀饭的最好配偶。唯一的讲究是,鱼和稀饭必须“纤云弄巧,飞腥传恨,银汉迢迢暗渡”,只有到嘴里才能相会,会早了,就会腥不可闻,切忌,切忌。

爱吃稀饭的人,当不成淑女的。盖因多盘小菜当前,用勺子显然不方便,于是便用筷子;既然用了筷子,那碗就只能捧在碗里;这人哪,哪怕生得天生丽质,这大海碗一捧上,便早已斯文扫地,兼之筷子左右开弓,大嘴稀里秃噜,什么孔孟教化,什么风度修养,早已经一口吞将下去了也。

平日打工辛苦,有吃稀饭的心,没吃稀饭的闲。就盼着周末打牙祭。睡个懒觉,然后喝上N(N≥2)碗粥,那是什么感觉?那就是幸福的感觉。人不是都说了么,幸福的最高境界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喝粥喝到嘴巴酸。”

日啖稀饭三大碗,不辞长作喝粥人。 :)

Saturday, May 01, 2010

职场碎片:台湾女子

又有了一个SR.位置,于是又是一圈interview。

第一个见的是公司内部人推荐的候选人,那个人是底线。能找到更好的便好,实在不行他也能够对付:往后他和推荐人还会一起合作,起码我们已经知道他和推荐人能够合得来,这就是他的一个优点了。但他老了,知道的便知道,不知道的便不知道,你知道从他那里不会有惊奇。这么日新月异的工业地平线,他还能跟着跑多久,就难说了。

第三个是女的,波多黎各人。哇,真会说话,马屁拍得山响,而且拍得人根本不觉得别扭,我也只是到这会儿才意识到她实在太会说了一些。:)技术嘛,还可以,但她一是早早就当了小头目,恐怕脏手的活儿就干得不多了,二是两年前她离开了软件行业,去制药公司的IT部门做。虽然技术还是差不多,但毕竟还是隔行如隔山。这么一总结下来,她的缺点就更突出了。我问了她好几次,来这里是普通民工,不是工头,要紧的是团队精神,她连说没问题没问题,但人的个性和野心都是无法压制的,像她这样的热爱成功人士,会不会到底意难平,都是未知数。说咱是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也罢,反正这一点对她不利。

第四个吓死我了。先看了简历,和以前认识的马克有点类似,先在海军做技术活,毕业后拿着海军的钱上学,然后正好赶上技术革命高潮。做过几家大公司,有些技术应当还比较过硬的吧。可是一见面就先给我吓一跟头:一只大秃瓢,大概早上还认真刮过一回,然后再穿上笔挺的西装,实在太像明尼苏达那个摔跤州长 Jesse Ventura.:) 这倒也罢,咱不能以貌取人,关键是他的态度特别硌硬,老说以前的公司不好,以前的老板不好……问他做了些啥,讲完了又莫名其妙要把技术和自己都贬一通……我给他介绍这里的技术和运行方式,他也能想办法说些听着很消极的话,搞到最后倒好像我在向他推销这份工作。:) 前面二位还值得再考虑,这一位,肯定用不着白费力气。


第二个也是一样。唉,把她留到最后一位再说,是因为她是个台湾女孩。整个面谈期间,我都坚持不用中文,以示公事公办。她的样子很朴实,矮敦敦的个子,微胖,脸上有很健康的红润,剪着很朴实的短头发,满脸谦恭温良的笑容。若是不说话,很可能以为她是北方哪个中小城市里出来的。她的英语不好,所以首先就把自己放在了劣势;但公司里也还有英语不太好的,只要技术过硬,英语水平差一点,也不会就断送她的机会。关键是她的技术也不太出色,起码她不能眉飞色舞、热情洋溢地把它描述出来……她在一家很著名的一家公司做了好几年,问起她,她好像也说不出什么令她热血沸腾的东西。

如果老三能够把自己妙语生花的本事匀出来,把积极分给Jesse Ventura一些,把热情分给台湾女孩一些,那三个人都会更完美一些。问题是我们只招一个。

于是便又有一些兔死狐悲的凄凉。坐在桌子对面的,很可能会是我,带着谦恭的微笑,抱着忐忑的心情,推销着自己,任人百般挑剔、选择。这么令人屈辱的方式,居然成了文明社会普遍接受的运作方式。而且,推销之后,并不是一定就是快乐和享受,不过是辛辛苦苦、出卖脑力、智力、心力、能力的机会。生活的目的,简化成了谋生:上班干嘛?挣钱。挣钱干嘛?挣钱吃饭。吃完饭干嘛?吃完饭去上班。:)唉。和从前插着草标跪在路旁、或者带着脚镣手铐、在奴隶市场被人公开叫卖的奴隶有什么本质区别嘛。

琼瑶小说读多了、琼瑶电影看多了,以为台湾女子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温良女子。最近又听多了老旧的台湾情歌,心里一直萦回着那种诗意的缠绵。看着这么朴实本色、浑然不知如何为自己涂脂抹粉的忠厚女子,我心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怜悯。

Thursday, April 15, 2010

九十年代初的年轮

写过一篇《年轮》,讲的是六四给我们这一代身上刻下的年轮。这一代人的青春埋葬以后,那一圈年轮就留在了那里。

然而那一层年轮已经石化……更表层的年轮,大约还是流行歌曲。一次爬梯以后,我发表过谬论:出国的这些化石们,单从他们唱卡拉OK时挑选的流行歌曲曲目,就能大致判断出他们是哪个年代的老化石、老梆子。

不是出土的年月,而是出国的年月。

我是听着罗大佑、童安格、邓丽君、小虎队出国的……思路有点卡壳,搜出几首那时的歌,感觉就出来了。这么多年远离中文,远离中文的通俗文化,听着那些熟悉的旋律,还是和当初一样的感动。

应当说,比当初的感动更深。因为岁月流逝,青春不再,连唱歌的人,哥哥,邓丽君,梅艳芳,都已经作古……听着熟悉的旋律,听着不太熟悉的歌词,泪流满面,伤感莫名,下笔的角度却突然自己就跳出来了。

罗大佑:恋曲1990

姜育恒:再回首

童安格: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李茂山:无言的结局

李茂山:迟来的爱

原来唱这两首歌的叫李茂山。这么土的名字。早知道,说不定连他的歌也不喜欢了。:)

岁月啊,岁月啊,那么多的岁月都去了哪里。

梅艳芳,童安格: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梅姐唱道:我深深知道,那绝对不会是我……真是苍凉……在北京看过她和谭咏麟的演出,一袭红衣,如烈火一般热辣,居然正当盛年就香消玉殒。她很有风尘女子的妖娆,果然是红颜薄命。

Thursday, April 08, 2010

天天过圣诞节 :)

最近迷上网上购物,不是说买东西上瘾,而是因为真是没有时间逛商店。当然商店也逛了,一换季,就觉得壁柜里的衣服没法再穿,于是就去买。买衣服是要试的,起码还没有堕落到从网上买衣服的程度。不过,除了衣服,大概无所不买,再这样下去,就会从网上邮购飞机大炮、宇宙飞船了。

以前的购买频率,大概总是要等到一样东西收到以后再买别的吧,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因为东西买得少。这次奇怪,三天两头收到邮包,上次定购的东西还没来呢,另外还给一个国内朋友邮购了一本书,今天又填了一份订单。

好在我们cheap,买的东西基本上是必要的,买的时候,基本上还是要算计算计价钱的,不像某位先生,买东西懒得细看,要买就买最高一档的,说是功能齐全质量好也免得往后怄气。买回来的东西大部分功能从来没有用过。或者整个东西都没有人用过。:)

想一想对不起甜瓜和蜜瓜,俩人缺一只WII的充电器,也就三十几块钱,我却让他们攒分,干了一件好事就往卡片上记一分,挣够十分我就给他们买。俩人辛辛苦苦,总算攒了九分,那天忘了什么事,我一生气,说他们得了一个负分,唉,可怜的兄弟们还真老老实实给自己扣了一分。那卡片早给揉巴得皱兮兮的。让他们想,下一个目标是什么,还没想出来。

Thursday, April 01, 2010

Chicks' Night Out

上周四是母鸡外出夜,公司里一帮唧唧喳喳的女同事出去撮了一顿。

在这里开始上班的那个星期,收到的头几份E里,就有一份是秘书发给女士们的。还不是原始邀请,不过是因为新来了三位女士,才又给我们再发一次的。不久却被推迟了,另一位秘书的父亲去世了还是怎么地。后来又改时间有改地点,还好,最后的时间是周四下班后,地点也改成了我们趟里的一个酒吧,我暗中一拍大腿:雅虎!老天有眼!

母鸡出行,大约本来是专职家妇们的传统吧,平时在家相夫教子,辛辛苦苦却还要任劳任怨做幸福科,若有牢骚,便只好趁周四晚上和女伴们一同外出时,家长里短嚼嚼舌头了。认识几位这样的,每到星期四是雷打不动地要出一趟门的,如果老公不能按时回家,还要专门请保姆来看孩子。

公司里的女将们一同出门,和这个性质又有不同。基本上是半公事公办,嚼舌头显然不合适。又不能全然讨论工作,全讨论工作还用得着专门拉几位女士出门么。归根结底,说是出门吃饭,其实不过是延长了上班时间。

弄来弄去,最后来的人还是不多,销售的有几位在外面跑,父亲去世的那一位自己又因为身体欠佳请了长假,再加上七七八八,最后来的也就是八位。还有一位是二月份刚刚离职的,我们约会的地点得以改到离我家近的地方,也是因为这里离她回家的路线更近。

八个人,却也够得上琳琅满目。两位秘书,一位是常务的,公司老板以前办Startup时就带着她,公司被Sun买下后也还带着她,再后来从Sun里出来重新办新公司也还是带着她。高层来回换过N回,只有她是个定数,算是个延续的链子。Engineering有各项杂务等等都找她。另一位秘书是她的临时助手,代替那位休病假的秘书。偶尔给部门发个通知,几位男工程师要故作聪明可爱状,挖空心思给她回个笑话贴,逗逗她高兴。

另一位是人事经理,来这里之前就打过电话的。我给的推荐人里她只给比尔打过电话,比尔说他事先都列了单子,保证人事经理打电话的时候把这几条都要涉及到。:)于是她自然就不用再给别人打电话了。人很时髦,每两个星期,雷打不动,做一次头发、指甲、美容。有些胖,那天看她和秘书吃Pizza,叫了一整只,先是让我们帮她吃,我谢绝,就在我吃我的午餐的工夫,看见她向Pizza盒里再伸手,一块,又一块,再一块,吓死人。:)

吃饭的时候大家闲聊,我的天,她原来在旧石器时代就在IBM供职,那时候我还压根儿不知道计算机为何物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在这里兢兢业业地干着同样的工作,为别人办医疗保险、退休金投资,眼睁睁看着岁月流逝,眼睁睁地看着退休朝自己走来,想一想,真让人无比绝望。

嘿嘿,好像是老天爷听到了我无声的感慨,于是周一收到CEO发的通告,人事经理被提升了,加入老总的Executive Team, 美其名曰为了适应公司的发展壮大云云。唉。Executive Team 又怎样,岁月不还是照旧无情流逝,她的每日工作不还是一样地简单重复,想一想,还是让人无比绝望。

这才知道,绝望的原因是我自己。:)

人事经理其实家在缅因州,她的办公室在楼中间,四周都没有窗户,于是她在墙上贴了一张很大的画,是窗户中的湖光山色风景,权充窗户。湖光山色是她在缅因州的房子的风景。平时她住在麻州,星期五再丁咣丁咣地开过去和老公会合。老公叫皮特,我知道她老公的名字是因为她从来不说“我老公”,而是直呼其名,皮特来皮特去的,就好像皮特不光是她一个人的老公,而是我们大家的老公似地。

有个女同事没老公。也三十多岁了,前一阵子正在焦头烂额买房子,要赶上奥巴马刺激钱的死线--头一次买房的,可以得到八千元的税额优惠,但这个刺激钱只一年有效,2010年四月底就要到期。眼看快要赶不上了,心绪倒也平静了。别的也有同事在买房子,有有了孩子准备扩大的,也有尚无孩子但打算有孩子的,她买房子却只需要考虑单身女子城市生活的需要就成。

还是Sales and Marketing的人比较多嘴多舌。Marketing的一位刚休完产假回来,问是第一次有孩子吗,不是,哦,老二呢。不是。老三吗。也不是。老四。乖乖龙滴咚。:) 我要是那位单身女士会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啊,大家都是同样一个人,世界上的资源将来却会由你的后代来继承。我们总算还复制了自己。:)

绕道前来的那一位本来是销售部的经理,喜欢说自己成功。高大肥胖,偶尔在卫生间里看见她,大家都要粗门大嗓地寒暄几句。结果就在这次母鸡外出之前才知道,原来她二月份就走了。走的原因不清楚,这世道,猫腻太多,我才懒得打听。她来得晚,坐在我身边,寒暄之外,说起了她的儿子。儿子早产,有各种健康问题,如今成年了,心智却还是少年,叫母亲说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可爱喜人,但言语之间还是听出很多无奈:“我和先生都是开朗乐观的成功人士,对他一定是很大的压力。”那压力肯定不光是儿子承担了,她自己肯定也会承担很多的压力和失望。

嗯,我吃的是凯撒沙拉加牛排尖,牛肉好吃,well done太老,rare太生,medium正好,香嫩可口。没喝酒。

Tuesday, March 30, 2010

牙医诊所:穷人的SPA

刚从牙医办公室里回来。舒服。长叹一声。去一趟牙医诊所,竟然像刚从SPA里出来一样,通体舒泰。

穷人缺的不是钱,是时间。

今天的约会,本来就是Reschedule的。上个月的monthly SPRINT Demo改时间,一改,正好改成我的看牙医时间。我们自觉,改吧,就改到今天。正好今天又是这个SPRINT的最后一天,一大堆活计,却是不能再改了。铁定的牙约Dentist Appointment,给我忙里偷闲提供了足够的借口。

其实我们并不是革命热情高涨,不过一份工作罢了,都不敢叫它Career.问题是Agile/SPRINT这样一搞,我们这种从小就是好学生的好学生,绝对不会让自己考砸了。于是就这样甘当奴隶了。

牙医的病床舒服。有时候倒得过份了点,大部分时候正好适中。先是唧唧呱呱聊几句,等Hygienist一示意开始,便往上面一躺,你就可以闭嘴了(其实嘴张着),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想;半躺半坐,半睡半醒,半个小时,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对了,reschedule之后,偷得的不是半日闲,而是两个半日闲。今天我自己去了,后天还要带甜瓜和蜜瓜去。改约时,要给三个人都放在一起几乎不可能,于是只好兵分两路。结果这个月的Demo又改时间了,居然就改成了星期四,我还是要Miss掉。又是牙医为上,不能再改了。转念一想,Miss掉又如何,难道从今往后山为棱,海水为竭,地球便不转了不成。:)

甜瓜蜜瓜都是乖瓜,每次来牙医这里都是欢天喜地,倒让我心中嘀咕:难道家里这般糟糕,让娃娃们觉得连上牙医那里去都成了款待。他们每次去,牙医助手们总是甜甜蜜蜜地哄他们,一般洗洗牙也不疼,更重要的是,临走时还让他们去珠宝箱里挑一样小礼物,有一样小礼物就是一张大嘴里两排白牙,后面一只弹簧,拧拧紧后就吧嗒吧嗒地在桌子上跳。

牙医诊所一年访问两次,每次去,牙医的太太要么就怀孕,要么就是刚生一个小宝宝,几年下来,他们都有三个孩子了。我自己的娃娃们也在长大,平时不觉得,去了牙医那里,才又发现,哟,又是半年过去了。

读过EB这首诗,第一次好像还真是就在牙医诊所里读的,Worcester离这里不远,很想知道她当时看的牙医诊所是在哪里:

In the Waiting Room

Elizabeth Bishop

In Worcester, Massachusetts,
I went with Aunt Consuelo
to keep her dentist's appointment
and sat and waited for her
in the dentist's waiting room.
It was winter. It got dark
early. The waiting room
was full of grown-up people,
arctics and overcoats,
lamps and magazines.
My aunt was inside
what seemed like a long time
and while I waited and read
the National Geographic
(I could read) and carefully
studied the photographs:
the inside of a volcano,
black, and full of ashes;
then it was spilling over
in rivulets of fire.
Osa and Martin Johnson
dressed in riding breeches,
laced boots, and pith helmets.
A dead man slung on a pole
"Long Pig," the caption said.
Babies with pointed heads
wound round and round with string;
black, naked women with necks
wound round and round with wire
like the necks of light bulbs.
Their breasts were horrifying.
I read it right straight through.
I was too shy to stop.
And then I looked at the cover:
the yellow margins, the date.
Suddenly, from inside,
came an oh! of pain
--Aunt Consuelo's voice--
not very loud or long.
I wasn't at all surprised;
even then I knew she was
a foolish, timid woman.
I might have been embarrassed,
but wasn't. What took me
completely by surprise
was that it was me:
my voice, in my mouth.
Without thinking at all
I was my foolish aunt,
I--we--were falling, falling,
our eyes glued to the cover
of the National Geographic,
February, 1918.

I said to myself: three days
and you'll be seven years old.
I was saying it to stop
the sensation of falling off
the round, turning world.
into cold, blue-black space.
But I felt: you are an I,
you are an Elizabeth,
you are one of them.
Why should you be one, too?
I scarcely dared to look
to see what it was I was.
I gave a sidelong glance
--I couldn't look any higher--
at shadowy gray knees,
trousers and skirts and boots
and different pairs of hands
lying under the lamps.
I knew that nothing stranger
had ever happened, that nothing
stranger could ever happen.

Why should I be my aunt,
or me, or anyone?
What similarities
boots, hands, the family voice
I felt in my throat, or even
the National Geographic
and those awful hanging breasts
held us all together
or made us all just one?
How I didn't know any
word for it how "unlikely". . .
How had I come to be here,
like them, and overhear
a cry of pain that could have
got loud and worse but hadn't?

The waiting room was bright
and too hot. It was sliding
beneath a big black wave,
another, and another.

Then I was back in it.
The War was on. Outside,
in Worcester, Massachusetts,
were night and slush and cold,
and it was still the fifth
of February, 1918.

Saturday, March 27, 2010

谪仙记——职场碎片

《谪仙记》是白先勇的小说,看的时候,我还洋洋得意地生活在天上呢,不过一向喜欢那种沦落天涯的浪漫悲凉感觉罢了。如今是真正下凡人间了,反倒不觉得自己是谪仙了。

当然了,总有人说我们这样是庸人自扰,无病呻吟。我说,批评别人无病呻吟的人其实最冷酷。无病呻吟其实是大好事。人家无病无灾的你不高兴,难道你非要人家有病呻吟,盼人家真倒霉,真疼,真呻吟不成。:)

今天呻吟的不是自己谪仙,而是别人谪仙。

组里来了一个名额,要招一个初级技术人员。申请人员无数,最后上门面谈的有三个:第一个本科生,土生土长,第二个计算机硕士加MBA硕士双料,还有多年在印度、荷兰和美国大公司的工作经验。印度人。高大帅气,风度翩翩,印度口音也不重。第三个是硕士在校生,也是印度人。女生。和双料硕士在同一所学校,说不定还认识。

土生土长的孩子经验最少,人最乖,一问三不知,答不上来时,白嫩白嫩的脸就微微一红,然后给你一个甜甜的笑:我不懂,但我想学。也憨厚朴实,本来在 Raytheon 暑期实习过应当是他短暂的职业生涯中的高峰,他却又老老实实承认那是因为他爹在Raytheon工作。他是从公司老总的母校来的,老总很注意给母校增光,公司里从那里招了不少毕业生,但光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他入选。再见。

男印度人确实是很优秀,雄心勃勃,技术也过硬,将来肯定是会有成就的,但却没有得到这个职位……他的长处,都成了他自己的敌人。因为他没有说服我们,他会在这个位置上认真做下去。目前的工作市场虽然紧张,但真正找到一个合适的员工,也是费时间费精力还费金钱的事情。花了半天力气把人弄进来了,拍拍屁股就走,岂不是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另外,在面谈的时候,他表现得太“出色”。无论问起什么问题,他都能侃侃而谈,证明自己有这方面的经验和特长。过犹不及,大家都是平常人,哪里可能在那么多方面都是佼佼者。而且,假如你真地那么优秀,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十年以后,这个人一定会是某个大公司的VP Marketing,认识很多公司的VP Marketing,都是能说会道的印度人,他们和美国人相比的优势就是技术更过硬。中国人里也有这种人,但不像印度人那么多。按说北大人更夸夸其谈吧,但在Marketing上做得比较好的更多的是科大和清华的。感觉而已,没有统计过,认识的成功人士也太少,不足以进行分析归纳总结。:)

权衡之后,最后得到职位的是印度女生。她很聪明,有些技术没有学过,但这却成了她的优势。因为她的弱势,她的脚是在人间,我们相信她会勤勤恳恳地当好这一颗螺丝钉。

其实,大家都是移民,有些事心知肚明。慢说是软件公司的技术职位,就是餐馆洗衣房,不也是还有那么多移民在那里放下了架子,为实现自己的美国梦流血流汗么。公司里白天送咖啡、晚上拖地板的,也说不定是俄国、南美哪个地方的天之骄子。问题是如果你身上的仙气太重,人家就不相信你会下凡。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找工作,还没谈完就知道自己肯定够格,hiring manager 也喜欢我,但还是有个人明白说了:你这样不是太可惜了么。你肯定能做这份工作,只要你不觉得亏就行。

唉,不觉得亏是不可能的,不过,一年一年也就这样做下来了。偶尔公司有些风吹草动,手里的鸡肋就又显得格外香甜。吃得多了,已经忘了自己原本艳羡的是什么样的美味了。

Wednesday, March 10, 2010

甜瓜和蜜瓜

去商店买东西,如果要给小朋友班上做 fruit salad, 往往买一只 honey dew, 一只 cantelope. 瓜头瓜脑,出数嘛。平时偶尔也买,买了却懒得去吃,反正瓜们也坏不了,往往一放就是好几个星期。

甜瓜白皙,细皮嫩肉,蜜瓜棕黄,表皮也粗糙一些。甜瓜大一点,蜜瓜小一点。反正在商店里两种瓜总是放在一起,卖切好的水果沙拉时也总是一绿一黄两种搭配,我们买时,往往也是两只两只地买。

大毛二毛俩兄弟爱在一起腻着,家里成堆的书,看书时却还是要挤在一起看,有时候他快了,有时候他呼气离他太近了,都会引起生物气泡边界冲突。可碰上一本好玩的书,俩人还是要一起挤着看,这样咯咯笑的时候有人回应。

那天看见大毛二毛兄弟俩一起挤在一起看的时候,两只脑袋靠着,真像是甜瓜和蜜瓜——大毛皮肤一向白一些,也比弟弟大一号,果然逼真贴切。从此以后,就叫他们俩甜瓜和蜜瓜了。:)

知道知道,四川话“瓜”是傻的意思,瓜娃子就是傻子。没关系啦,要搁在我们家,这俩的绰号,肯定是大苕二苕。:)

Tuesday, February 23, 2010

巧合

好像就是去年9.11前后吧,兰舟在这里发了一个关于9.11的贴子。当时我刚刚看到这本小说:Extremely Loud and Incredibly Close。

昨天晚上开了个夜车,也不是很晚吧,一点钟左右,完成了全书最后一章翻译。中文总字数大约十六万二千多。

这中间,我换了一次工作,还坐着救护车在剑桥兜过一圈。另有柴米油盐婆婆妈妈吃喝玩乐一样没少。自己先拍拍自己的肩膀。

你说巧不巧,今天正好收到了国内出版社的合同。彭伦是好孩子,坚持给我寄杂志,还要航空寄,邮费那么贵,我都替他心疼。

“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功夫都用在工作上”是哪个说的?翻译是笨功夫,创造性不大,就算有一点,也不过是雕虫小技,螺蛳壳里作道场。不过我这脑袋一磕也磕明白了,脑袋究竟是磕过的,从此与聪明人是无缘了,咱就老老实实做个精明人罢。

书是先看过一遍的,轮到翻译时,竟还是有多处令人唏嘘不已,不忍卒读。我对所谓的新文学表达方式兴趣缺缺;感动我的,是人类心灵的脆弱和温暖,让我共鸣的,也还是古典的人道主义和人文价值。

最难的是书名的翻译。我想了几个,都觉得不甚满意。来这里跪求妙译。至于马屁、表扬者,亦多多益善矣。

书中的主要叙述人是个九岁的纽约小男孩奥斯卡。“Extremely”和“Incredibly”都是他的口头禅,在他的叙述中出现了很多次。 Close 主要指的是 human connection.

Safran Foer's second novel, Extremely Loud and Incredibly Close, was published in 2005. In the novel, Safran Foer used 9/11 as a backdrop for the story of 9-year-old Oskar Schell, who learns how to deal with the death of his father in the World Trade Center. Extremely Loud and Incredibly Close used many nontraditional writing techniques and is an example of visual writing. It follows multiple but interconnected storylines, is peppered with photographs of doorknobs and other such oddities, and ends with a 14-page flipbook. Safran Foer's use of these techniques resulted in both glowing praise and excoriation from critics.[citation needed] Despite diverse criticism, the novel sold briskly and was translated into several languages. In addition, the film rights were purchased by Warner Bros. and Paramount for a film to be produced by Scott Rudin.[6]

http://en.wikipedia.org/wiki/Jonathan_Safran_Foer

Saturday, February 20, 2010

镜头里的世界

看过照片,读过游记,再去某地,就如同看已经知道了情节的电影。固然你有了事前诸葛亮的眼光优势,却也失却了一份惊奇和新鲜;你的眼睛已经被那些照片和游记污染了。

镜头里的世界:到此一游,给自己留下永久的回忆。是生命的惊鸿一瞥给我们留下的雪泥鸿爪。

岁月匆匆流过,我们拼命地想抓住那神奇的瞬间,却不知道,你在抓住这个瞬间的同时,更多的瞬间又正在你的身旁匆匆流过。

在一个时刻流连忘返,不忍离去,是因为自己脑子里很清楚,此生此世,再和此人重回此地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时光留不住,镜头里留下的,只能是白驹过隙的掠影……镜头一按,那一树,一木,一花,一草,一光,一影,一山,一石,便似乎与自己有了剪不断的牵连,那一颦,一笑,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纠缠不清的人生,就那样凝固在那一个时刻了。

有一次,拍得正是兴起,该出发登上归程了,却还是恋恋不舍。夕阳将下,世界在经历那半个小时的奇迹。将车在路旁非法停了,趴在一株大树前,对着山坡上的树林和海湾里的帆船左捏右按。

正按得起劲,电池没了。于是稍微带了些遗憾地鸣金收兵,心里亦有些如释重负,似乎有了相机电池没电做借口,不是我有意与山水告别,我便无从责怪,山水和世界亦不至于怨我无情离去了。

那一泓溪水,纵是千年的清冽,那一丛怪礁,纵是万般的神奇,若不是为了“到此一游”,或许我就不会战战兢兢地攀援而上;那一座古城,独自兀立在无人光顾的荒山野岭,若不是为了留下照片,恐怕我也不会绕道而至。终究,镜头是我的眼睛,我舟车劳顿、千里跋涉,只是为了让它们满意。

相机满了,记忆卡满了,传上电脑硬盘;光盘满了,USB满了,电脑硬盘也满了。有闲时,给家人朋友们寄上一两张,心里却知道,他们可能会忙得无暇细看;更多的时候,那成千上万张照片,就那些像岁月一样囤积起来,等着我们哪天有空了,再打开来细细地欣赏。

我却不知道我哪天会有空。

保罗喜欢玩滑翔伞。每年攒够了假期和金钱,他就飞到世界上某个空旷角落,要么是雪山顶上,要么是海边的悬崖,将滑翔的翅膀往身上绑好了,然后捣起腿快跑几十步,跑到悬崖边,人就像鸟儿一样飞起来了。然后他就自由自在地仰望着头上的蓝天,俯瞰着脚下的山水。

看山看水看天看地看累了,保罗干什么?拍照片。照片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是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座古堡,是加勒比小岛上的私人庄园,不小心涉足其中时,主人是可以放出恶狗来啮咬的。人间的财富为这些古堡和庄园确定了主人,而飘在空中的保罗,是天地的主人。不小心的时候,照片的下方,是他自己的大脚丫,正踩在古堡的尖顶上。

走南闯北捏照片的,是在用自己的脚丈量着世界;对着照片感叹唏嘘的,是在用眼睛间接享受着世界。

惊喜。

偶尔在网上逛,看见一两张独特的照片,发现一点自己本来无缘看见、或者看见了也无缘识别的美,自是一番惊喜。然而太多的风光照片,却也如写影评时透露故事情节一样,是要加上一面小旗帜的,不然就要上网贴道德法庭,接受网庭法官和网民陪审团的严厉审判,必要时,视罪行轻重,以板砖泥巴砖棉花砖水果糖砖巧克力砖重刑伺候不提。

还租车时,仔细东瞧西看了,最后居然还是将相机落在车里。心里嗒然若失,就如同相机里记录下的那些时光,也一并遗失在那辆车里一般;想一想,下一个租得这辆车的某一个陌生人,会打开我这一段生活,然后就会劫持我那些时刻的喜怒哀乐,我就觉得加一倍的沮丧。

Sunday, February 14, 2010

呼唤夏天 :)

昨天去逛贸,本来还是开玩笑,跟人说去买草帽、沙滩拖鞋、防晒霜,心里并没有指望能够买得到这类东西,不过是自我调侃,进入某种心理状态而已。天寒地冻,夏季物事还早着呢,起码要到五六月份上市不是。没想到,一进商店,迎面主要区段摆的竟然就是泳装,鞋架上最醒目的位置摆的都是踢踏鞋(flip-flops). 顿时乐得蹦跳,高高兴兴揽了一大堆,屁颠屁颠尽兴而归。

交钱的时候,表扬售货员:真好啊,你们现在就进这些货了。她笑:We are sick of this winter. We just want it to be over. 心有灵犀啊。如果花点钱就能让夏天早点来到,我们毫无怨言。

记得去年也是这时候买了一套泳装,在商店里偶尔看见一套湖蓝色的比基尼,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巴掌大的两块布加上几根小带子,就花了我一件大衣的价钱,还是毫不犹豫地买回来了。:) 伴随着比基尼的,是夏天,阳光,沙滩,温暖和闲散(的意念)。

别叫我们冤大头,夏季快结束时也扫过货架,又买回几套泳装,有比基尼,也有一件套,差不多等于免费赠送。一嘟噜都装行李箱了,算了算,如果每一件泳装都穿一天,我的假期不够长。

是一种按捺不住的对夏天的期待。

春节是给父母过的,情人节是给老不死的/黄脸婆/没良心的过的,所以我们要去过狂欢节(Carnival)。:)

看见了几个关于名人的虎年八卦,嘿嘿,好玩,抄下来:

http://buzz.yahoo.com/buzzlog/93390?fp=1

Under Tiger Attack?

Strained times are ahead for the U.S. president: Barack Obama is an ox man, and the Year of the Ox coincided with his freshman year. One prediction calls for him to "shine with flying colors," while another sees "a bloody hard time"—but if he survives a trial by tiger, his remaining term will be a breeze.

His days, though, won't be as bad as those for monkey men like U.N. Secretary General Ban Ki-Moon, Iranian president Mahmoud Ahmadinejad, Toyota president Akio Toyoda... and as recent recalls show, Toyoda's bad luck has already started.

Given his recent travails, the question is inevitable: What does the Year of the Tiger have in store for Tiger Woods? Things are looking a bit grim for Woods (born in the Year of the Rabbit, by the way). One soothsayer declares his "long-term fortune is on the decline." Maybe now's a good time for a Tiger to lie low.

Thursday, February 04, 2010

二木头 :)

真不知道是冻傻了,还是忙傻了,要么就是摔傻了,反正现在觉得自己成天忙忙叨叨、呆头呆脑的,好像二木头。

二木头说的是迎春,是贬义,说她性格懦弱受欺负。咱虽然木,还好嫁的不是中山狼,周围也没有富贵的元春、能干的探春、聪明的惜春,还有人见人爱的宝玉,让我们比着相形见绌,木就木吧,木得也自得其乐。

Agile/SCRUM 实在是很机械、很二木头的软件开发管理过程,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肯定会觉得是人家造谣污蔑美国的民主自由。想象中只有日本的企业才会有这样的管理方式:每天早上,领导带着员工举行仪式,喊几个忠实公司的口号,嗓子吼得嘶哑了,然后大家再分头流血流汗去。有你与我同累,我再累也心甘。

美国人实在,就是二木头,就是机械,也要来点实货。

每天早上的SPRINT 会议,时间不长,但大家都要向周扒皮报告自己昨天耕了几亩地,今天准备锄几块苗。即使是什么都没干出来,你也得说出你在吭哧些什么。

月初有 Monthly Sprint, 把项目剁成小块,大家领活。有的单干,大一点的项目几个人合伙,里面一个小工头,工头下面领着几个小民工。月底时,要汇报这一个月的进展。完成了任务的要给Demo,没有完成的还要解释为什么没有完成,然后再卷进下一个月的工作计划里。

我是快手,技术背景也还对付得过去,再加上二木头的绵软性子,和人合作向来没有困难,所以适应得倒也快。只是心里难免悲哀:难道就这样永远告别了自由散漫的神仙生活了么?向来推崇个人主义、独立创新的美国人,尤其是这些受过较高训练的技术人员,从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规规矩矩的二木头,驯服的小绵羊?

当然了,小绵羊也还不是食品链的最底层。公司正式员工之外,还有一些实习生,还有一些外包人员。上一份工作里,我负责的项目完全由海外开发,而这个公司不同,同一个产品,研究和设计由总部搞好,主要的功能也由总部完成,只把修虫子和贴补丁的任务交给外包人员。每天早上的会议上,外包方也要逐一汇报他们抓了几个虫子,贴了多少补丁,每次说完,都要加上一句:That's about it.

我每天上班,回家,吃饭,睡觉,明天晚上读书会,后天晚上学校拍卖筹款会,下个星期两次去臭臭们班里搞中国新年活动,下下周Feb Vacation Week 去波多黎各。

这就是二木头的生活。That's about it. :)

Tuesday, January 26, 2010

春风得意

昨天天气很暖和,50度,再加倾盆大雨,我跟印度小孩儿开玩笑,这跟他们印度的Monsoon雨差不多了。春天像是呼之欲出。

晚上和编辑通话,告我合同一切就绪,已经给我寄出。呵呵,前几天赶了点儿活,心里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太积极。现在看来还不算我们太forward. :)没太费力气就完成了一件还不算小的项目,也还算没有白吃大米饭。

说实在的,也不知道干这个是为了什么。大约还是死亡的恐惧,就像那谁说的,怕自己什么都没干就死了。:)

Saturday, January 23, 2010

Gerard Depardieu

1月19日选举日,早早下了班,投了票,然后去赴酒宴。吃饱喝足了,出来一听,Senator Elect 居然是 Scott Brown. Gee,就像上趟厕所,回来后发现自己给打成了右派一样。

更糟糕的是,酒会上先是听醉醺醺的兄弟俩胡说八道,末了儿临走时,一个大姐又过来纠缠,缠倒无所谓,咱的笑脸和闲话向来都是现成,问题是大姐不停地要huggie, huggie 完了又说再见,再见完了她又回来要huggie,眼波荡漾,深情款款…… 让我心里一格楞:what's wrong with ME? :)

又一想,好好的帅哥前模特咱没有看上,偏偏去投一个不太有个人魅力的女候选人,不太符合我一向以貌取人、重男轻女的作风。心里又是一个格楞。

前几天说起法国电影,突然发现好像我知道和喜欢的法国演员尽是女演员:Juliet Binoche,Isabelle Adjiani,Sophie Marceau,Julie Delpy …… 哈哈,难道我的性倾向真有问题?麻烦了也,赶快补男演员的课。

法国男演员里,这几年看得多一点的就是大鼻子Depardieu德帕迪约,不查谷歌还拼不准他的名字。其实也就是看《绿卡》看来的了,那个电影我原本并不喜欢,因为实在太不喜欢 Andie McDowell, 觉得她眼角眉梢都是假,正好电影里的情节也是作假,她一演,让我觉得电影里连作假的理由也透着假。不过大鼻子却是演得好啊,尤其是嘲笑美国人又胖又讲究健康食品时的潇洒气派,还有非洲丛林里大象在叫叫得我睡不着啊,"the elephants have been restless again. So restless, I just can't sleep. "“I would love to say a last goodbye... before this next safari." 很浪漫很温情,结尾也因为他的表演而显得特别真实,救了假兮兮的Andie McDowell的戏。

认真查了,原来他的名字的拼法是这样:Gérard Xavier Marcel Depardieu。 怎么念我就不管了。

唧唧歪歪的法国新浪潮电影看了不少,佩服法国人的勇气:我就这么慢慢吞吞地拍,看不看由你。看了两部Depardieu的电影,发现法国电影原来也有快节奏的。:)

Le Placard (The Closet) 是挺尖锐挺荒唐的satire,法国人难道真的都这么势利,这么PC,一个rubber厂的离婚会计,生活乏味得无以复加,而同性恋居然成了他的救命法宝,给他罩上了光环,一下子让人觉得他sophisticated and charming, 最后还情场职场两得意,嘿嘿,什么世道。Depardieu 在里边演个配角,尴尬,有点觉得笨拙,好戏不算太多,但整个电影不错,主要是觉得,原来法国电影也讲故事的。

Tais-toi! (Shut UP!)好看!越看越放心,我还是喜欢男演员的,连老一点的不帅的都喜欢(当然心里更喜欢的还是学生腔一点的年轻帅哥啊)。Depardieu和 Jean Reno两兄弟配戏,应该叫Bromantic吧,一个罗哩罗嗦,一个沉默寡言,真是珠联璧合,各有千秋。歹徒小偷杀人犯恶棍警察一通折腾,最后还折腾得温情脉脉的,好看好看。光看演出的话,比 Jude Law 和 Matt Damon 两兄弟的Mr.Ripley 都好看。姜还是老的辣。:)

其实那个Jean Reno也是知道的,很多年前看过他的Leon,也是演一个冷面杀手,搭档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Gees. 原来这个小搭档是童年的Natalie Portman.

下面这两部算是 Chick Flick, 文化人艺术人传记八卦,我喜欢没什么奇怪的,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Camille Claudel,Depardieu演罗丹。演克罗黛尔的是阿佳妮。

La Vie en Rose,Depardieu演发现Edith Piaf的伯乐Louis Leplée。

Thursday, January 21, 2010

Robert Bly: Sunday Afternoon

What a beautiful day! Just thinking of it puts a smile on my face. Especially when the Patriots were playing!

Sunday Afternoon
by Robert Bly
January 25, 2010

The snow is falling, and the world is calm.
The flakes are light, but they cool the world
As they fall, and add to the calm of the house.
It’s Sunday afternoon. I am reading
Longinus while the Super Bowl is on.
The snow is falling, and the world is calm.

Rebert Bly's Website

Sunday, December 27, 2009

机关算尽太聪明,乐极生悲

我最不愿意人说我精明。聪明人好,精明人不好,精明人智商不一定高,还辛苦,往往是吃力不讨好。然而世事难料,没成想,岁月这么一蹉跎,把我蹉跎成了凡事都算计得一清二楚的精明人。

早就盘算好了,等破书出来以后,亲自给HL送去,然后在他上班附近的地方请他吃一顿。这样既表达了对破书出笼的郑重其事,也顺便还了欠他的嘴账。书的封面是他设计的,我老早就说了,这本书是“买椟还珠”的最好明证;此外,暑假时他请了我们大家去他家里吃烧烤,吃完了还在家门口的湖里划船;我就算计开了,我的回请是断断乎达不到这个标准的,于是只好另辟蹊径,“亲自送去”,又省事又隆重。LG是双方朋友,正好也欠她人情,于是也叫上她。

想好了节目,就琢磨着黄道吉日。刚到新公司上班,还没有吊儿郎当的胆量,只好用假期。跟领导说,打算12月23日休息。领导说,嗯,你敢肯定吗,大家可都是12月24日圣诞节前夕休息啊。我说,没错,就是23日。我精明吧。24日肯定到处人头攒动,我进城不是自讨苦吃么;再说24日上班的人肯定少,能出活,出活之外,大家肯定还吆五喝六出去吃午餐,我这么又能多捞着一次派对么。

心里得意得油汪汪的。

23日黄道吉日来了。每次进城有三个选择:一,一路开过去,然后找地方停车;二,坐郊区火车进城,然后再倒地铁;三,开车到地铁站,然后再倒地铁。剑桥停车太不容易,奥巴马以前在哈佛上学时乱停车,罚单攒了一千五六百美元,要当总统了才付清。我以后肯定当不了总统,这罚单还是不要欠的好;坐火车进城又受时间限制,我等不起。于是老老实实走中间路线,先开车,再倒地铁,符合精明人实用的中庸哲学。

按时和二位见上面,在MIT附近的一家葡萄牙餐厅吃饭,要过节了,餐桌都满了,于是只好坐吧台,倒也别有风味。我吃的羊肉,到美国以后还没有吃过好吃的羊肉,我又老土,点了个well-done,烤老了的羊肉吃起来像是木头渣。但这无所谓,破书交接仪式近乎完美。

饭吃完了,和朋友们情意绵绵地道了再见,然后就下了地铁站。MIT/Kendall Square这一站很漂亮,有很多黑白壁画;这一回我却没有去看壁画。我坐地铁用的是Charlie Ticket, 就是先充值的地铁卡,今天特别注意了一下,用完后上面还剩下九块钱。

看见了九块钱的剩余,等我再睁开眼,地铁票和我的信用卡都在地上。我于是很从容地把它们捡起来,又从容地把它们塞回钱包。然后拉住别人伸出来的手,从坑里爬了出来。

爬出来才觉得脸上热乎乎地,地上霹雳吧啦全是血。

看明白了吧,我给掉到地铁坑里去了,脑袋正好磕在铁轨上。于是救护车、急诊室一通折腾不提。

如果从前还能在聪明人和精明人之间徘徊,这回脑袋一磕,从此以后,和聪明人是绝对无缘了,只能用脑袋磕伤后剩余的智商,尽心尽力去作一个精明人吧。

精明人再得意一把:救护车来了,说你是要去麻省总医院,还是要去剑桥医院。我说,这两个医院我都不要去,我要去Mount Auburn. 嘿嘿,Mount Auburn 离我们家近,停车肯定也容易一些。在急诊室里等啊等,总算等到铁树开花,外科医生来了,我说,你是整形外科医生么,他说不是,我就说,不行,我这脑门要紧,我要整形外科医生。于是把他支走,另等了一个小时,等整形外科医生吭哧吭哧从威尔斯利那里开进城。

老头来了以后,我得意地说,嘿嘿,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看整形外科医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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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记:昨天没事看新闻,知道我没死是上不了新闻的,却也发现了一条相关的新闻。另一个地铁站,一个人活得不耐烦了,要摸铁轨。原来第三条铁轨是带电的,摸摸就万事大吉了。警察叔叔聪明(机智)勇敢,分散了不耐烦同学的注意力,然后让人关掉了电源。乖乖隆地咚,那天我脑袋碰的不是这第三条铁轨,不然,我这个博客可不就永远关闭了么。

Friday, December 04, 2009

八卦与幸福与美国复兴 :)

八卦与幸福,就是说,八卦就是幸福。:) 醉心于无聊文人八卦,轻松愉快,拿别人的家长里短嚼舌头,消磨闲暇时间,唉,怀念从前的好时光、好心情。

诺大的美国也是如此。美国全国都踮着脚尖看克林顿的八卦的时候,美国正处在经济繁荣和政治稳定时期,外交上也略有建树。小布一上台,尽是些反对恐怖、拯救世界的严肃话题,八卦时代就一去不复返了。

新闻里尽在费尽心机地挖美国经济复苏的蛛丝马迹,其实,美国真正复苏的标记,没别的,关键是奥巴马(总统或总统夫人)个人身上。我要是奥巴马,那么多繁重的任务,都先别操心,专心找个情人先,然后让媒体去炒作。等媒体和公众都有心思追逐八卦了,美国也就开始复苏了。:)

这关于阿尔玛的八卦大概是两年前写的吧,让《书城》拿去发表了。还答应编辑给他们写另一个系列,提纲都在那里了,也有不少初稿,如今成天绷着小布什一般的严肃的脸,也没有心思去完成了。

http://image.99read.com/emagzine/ebooktown_0910/ebooktown0910.htm

新公司上班快一个月,新人新产品也摸得差不多了。再熬一阵子吧,看着,什么时候我又有心情八卦了,美国就彻底复兴了。:)

Thursday, November 05, 2009

This is it; Lust for Life

昨天在家里看了Lust for Life, 今天和Emily一起去电影院看了This Is It.

这样的电影最大的好处,就是以很低的代价——一张电影票的价钱,看到艺术家的精华作品。《渴望生活》让我不出门就能看到世界各地的艺术馆收藏的梵高作品,This Is It 让我不出门就能听见迈克尔·杰克逊的歌,看到他的舞蹈和表演,还有和制作人及其他演员们的交流。

Lust for Life 很老了,柯克·道格拉斯那时候还正当盛年,如今连他儿子迈克尔·道格拉斯都成糟老头子了。电影拍得是不错,柯克的表演也很出色,但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表演就显得有些过火,很夸张的好莱坞戏剧腔调,还有背景音乐也总是激情澎湃的,听得有些尴尬。

早就想看却一直没看的有Vincent and Theo,是写梵高和他的哥哥的,哥哥在这部电影里演得很不错,没有兄,也许弟也能够有成就,但会困难得多,高更就说了,他自己要干许多粗活才能生存,因为没有一个兄弟能资助他。

还有,人际交流的障碍,是不是也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他的艺术?假如他能够顺利当好牧师,然后娶上表妹Kay,说不定他也就不会去从绘画里寻找成功和表达……起码从电影里看,他是追求成功的,然后就是他对阿尔的土地、山岚、花卉和劳作的人们有一种自然的亲近和热爱——部分也是因为他和巴黎的艺术家们格格不入,于是才得以独辟蹊径,为我们留下他眼中的绚烂的金黄世界。

正好还在小朋友班上看到了一个10分钟的 Georgia O'Keefe的部分画作,原来Georgia O'Keefe 并不是新墨西哥人,她本来出身于威斯康辛,没想到成了美国西南红土地、沙漠、花卉和枯骨的代画人。

看迈克尔·杰克逊时眼眶时常是湿湿的……他的声音依然好听,尤其是爆发起来的时候,那是他的商标,他的舞姿依然轻快飘忽,上周五晚上还去过一次活动,一个长得有几份像MJ的DJ带着我们跳Moon Dance,电影里看到热闹处,恨不能站起来和MJ一起跳舞。:)杰克逊是个hands-on的歌手,周围的人和他说话虽然都是恭恭敬敬的,他是他们大家的老板,但大家又必须尽自己的责任提出自己的意见,Michael和他们说话时还真是挺温和,算数当然是算数的了,他是大家的衣食父母、身家性命啊,但是他很温和。当然了,斯人已去,或许他是暴怒狂叫也未可知,但起码电影里没有这样的镜头。

现代音乐,已经不光是声乐和器乐的简单结合了……声音被多度合成,器乐也是,还有舞台效果,录像、幻灯、各种技术和艺术方式的合成……而其中的灵魂却还是人,像迈克尔·杰克逊这样的名人。电影里有个镜头,迈克尔·杰克逊要登上一只吊桥,就像一只摘水果的升降机。导演说,请你上去,不过我们先不带音乐。并且反复强调,是为了安全。MJ听从了。导演雀跃:Michael Jackson is back on the cherry picker!

饶是这样小心翼翼,害怕伤害了MJ一点皮毛,他还是整个人一起去了……也许是即将到来的复出给了他额外的压力,也许是命中注定他是要去,去之前留下这一点天鹅之歌。国王一去,王国也就分崩离析了。

现代音乐背后的科技虽然复杂,MJ所想传递的信息却很简单——当然其实是又简单又复杂的——就是爱,还有保护地球,保护环境。MJ的歌和舞里,有一种快乐儿童的天真和纯净,天知道,大约是他的生活里太缺乏这些,所以他对这种天真和纯净的向往,就显得更加动人。就如同海子向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本来是想着等DVD出来再看的,Emily请我去,就随她去了。嘿嘿,对不起,剧院很小,来看的都是大妈级人物,估计没有三十岁以下的,好像也没有看到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