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March 28, 2008

扪虱谈性:《色之灵》 :)

对乐于谈色论性的人,我总藏有一份好奇心。食色性也,以我的管见,凡人大抵饥肠辘辘时爱谈吃,欲望压抑时多谈色,整天将性话题挂在嘴上的,无非是两类人:年轻力壮、有劲无处使、不能尽性的(总算搞清了这个词的出处),或年老体衰、有心、有胆却无力的。为了避免年龄歧视,也可以换个说法:供求失衡,阴阳失调。套用一句俗不可耐的民间真理: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不知是否可以引伸出“做的不说,说的不做”。说到底,一天里,左不过也就二十四小时嘛。

况且,网络时代,视觉领先,俗话说“有声有色”、“声色犬马”,伴色的是声,有声了,字的魅力便大大下降;又兼以世风日下、男欢女爱、两情相悦、男盗女娼,没有楚河汉界、授受不亲、种种清规戒律束缚,谁还会象蒲松龄老爷子那样,面壁泥灰剥离的异乡客栈,辛辛苦苦、馋涎欲滴,写出那些光怪陆离、艳情瑰丽的狐媚文字。

没说也没做的时候,在图书馆里闲逛。看见一本书,《色之灵》(The Soul of Sex),嗤之以鼻:瞎耽误工夫。眼角却看见作者名字叫托马斯·莫尔。这个名字我熟悉,中学、大学考试背过的,居然还没忘掉。不过,从前只知道他写过《乌托邦》,倒不知道他也写过意淫的书。

转念一想,乌托邦是社会理想层面的意淫,讨论色性是肉体快感层面的意淫,倒也不是全然不相关。

名人效应,于是便拿起了这本书,翻到封底的作者介绍。哈哈。更有意思了。作者并不是从前写《乌托邦》的那一个,而是一个现代洋和尚。

这个托马斯·莫尔当过天主教僧侣,而且一当就当了整整十二年,最后实在憋不住了,还了俗,娶妻生子,还得过神学、音乐学和哲学诸多学位。倒是印证了我“憋到狠时方谈性”的理论。这本书是非看不可的了。

一边码字一边乐,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论色不宜云山雾罩,我自己其实也被这个理论套进去了,有人会迫不及待地判我作旷女,爱谁谁吧,本女一用不着此地无银,二不怕被人说成此地无银。:) :)

Tuesday, March 18, 2008

九袋和尚

乖乖隆帝冬,数了数,今天出门时,扛了八只口袋~~

(一)随身肩包,内装细软、钱包、化妆品5的。如果出门只带一只包,那就是它了。

(二)粗放一点的Tot,内装各式半公半私的文件纸张。刚刚换了工作,合同、保险、各类卖身契,都要本人签字画押了,才算正式改换门庭。在家时觉得上班时有时间,上班时觉得回家有时间,到了儿,晨钟暮鼓,不过是把大包扛来扛去。沉着呢。

(三)手提电脑。又土又黑又厚的IBM ThinkPad, 用着都觉得丢人。新老板是高干,用的居然也是这个傻大黑粗,而且没有觉得委屈,我们也只好忍气吞声。这倒好办。那天人却说了,laptop晚上要背回家,丢在办公室不好。不就是希望我们回家也为公司卖命吗,那就背着 ~~ 又大又丑,令人自觉灰头土脸,无地自容。

(四)大毛的书包。人说了,干吗不让他自己背。不是想惯他,实在是没时间。一家人都是懒虫,赶上校车的日子和蓝月一样稀少,每天早上,书包胡乱扔车里了,好赖能赶上学校的铃声、不得 Tardy 就千恩万谢了。丢三落四的就既往不咎了。

(五)二毛的书包。Ditto. 不过,轻一点,东西少一点,忘东西的概率低一点。

(六)书包。装书的包。图书馆的书到期了,昨天晚上,在书架前,来来回回,老牛耕地一样,犁了几遍,还好,该还的书只差一本,其它的都找到了。

(七)大毛的音乐书包。今天是他们上钢琴课的日子。下班后接了他们,只够匆匆忙忙吃点垃圾食品,没有时间再回来拿包。

(八)二毛的音乐书包。Ditto. 以前两个人合用一只音乐书包的,结果两个人的教材不一样,每次上课慌慌张张地东翻西找,老师凶巴巴地一嘟囔,我们赶紧分而治之。今天二毛还有一本书忘带了,老师大眼睛冲我翻了一眼,妈呀,哆~~嗦~~

可惜我们天生没头脑,要是趁一只脑袋,我就成九袋和尚了。:)

Sunday, March 16, 2008

看来我还挺认真:)

昨天晚上作了个梦,居然是关于工作的,醒过来才意识到,原来我们工作态度还这么认真。

是这样的。从小到大,活得比较没心没肺,真正恐怖的事情经历得不多。作过的恶梦,想起来有两个,都是多年来纠缠不去、不断重复的:

小时候,是忘了穿小背心,光着膀子就去了幼儿园。我的天。那种奇耻大辱,绝对是万劫不复的,全没有丰子恺画的《阿宝赤膊》那种娇憨可爱~~





后来,也就是个高考了,这么多年,其实比高考更重要更难的考试都不知道考过多少了,可是,真正有幸进入恶梦的,还就是那个高考:要么是在考场,脑子里一片空白,要么是坐在教室里复习,高考的日子居然还没到。醒过来,发现高考早已是过去的事情,那种如释重负,真是幸福。:)

其实,真高考的时候,我们还真没紧张过。不过,谁知道,也许我们的心理创伤是暗伤,要很多年才能慢慢恢复的。老少爷们一定要对我们细心呵护才对啊,不然,小心我们精神错乱,哪天想不开,也当和尚尼姑去了。

结果,这一回的恶梦不是高考了,是忘了回老板的E ~~ 都两天了,好象是很紧急的一封E,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忘了回。好象是在电影院,又好象是在室外,梦里面自己也很着急,一边叨叨着:怎么还没写回信啊,赶紧写啊,结果laptop的VPN又不通,然后脑子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自己哄自己:大不了,我们不去这家公司里上班就是。

原来还不知道自己对工作这样紧张哈(台湾那个紧张的意思:谁喜欢谁,就说谁对谁很紧张)。

明天吧,明天一定好好干活。周末么,休想。

Thursday, March 13, 2008

Impromptu :)

最近忙S了,新G上任三把火~~

忙里偷闲,在整理乔治•桑读书笔记。简杨提起Impromptu,淘来看了,不象不象。一点法国味道都没有,整个是英国轻喜剧。:)法国电影还是要法国口音,尤其要多说带 e, ssion, son 尾音的词,还要爱,爱得严肃认真、死去活来的那种,不能嘻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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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电影有1991年的《即兴曲》(Impromptu),是写乔治•桑和肖邦的故事。勉强看了。演乔治•桑的是澳大利亚演员朱迪•戴维斯,形象还不错,很强势、很男性,很潇洒也很漂亮,不管象不象,总是很可爱的角色。糟糕的是,演肖邦的是休•格兰特(Hugh Grant),于是整个电影就带了一股喜剧色彩,让人无法入戏。休•格兰特眼睛眨巴眨巴的,东张张西望望地作可爱柔弱状,我就总想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不象肖邦,咱们玩儿别的去吧。甚至背景中播放的肖邦钢琴曲,都显得俗不可耐。

爱玛•汤普森扮演一个法国外省贵妇,也不“象”,戏头还莫名其妙地重。李斯特和情妇的戏也过重,一看就是为了照顾当代观众。休•格兰特和爱玛•汤普森都是我喜爱的英国演员,不过这一对宝贝,还是演简•奥斯汀小说中的英国人物更加得心应手。

没有人能够演肖邦。甚至他自己也演不好自己:镜头前,他会担心自己的衣服不够时髦,手套不够雪白,衣领和袖口不够蓬松,举手投足之间不够 dandy,就更不用指望他弹即兴曲了。

Monday, February 25, 2008

First Day :)

Still a little bit disoriented - Can't type Chinese here. Will have to figure out a way to install the Chinese font.

Good luck to me! ;)

Saturday, February 09, 2008

雨·伞

天气暖和了几天。该下雪的时候,下起了雨。雪安详,收敛,静若处子,早上打开门,白茫茫一片,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晚上曾经大雪纷飞;而雨则生动,张扬,喧哗,吵吵闹闹,哪怕是绵绵细雨,也不会自甘“润物细无声”,而是会丝丝入扣,左呼右唤,唯恐你听不见它。

下雨的时候,春天就快来了。

我喜欢听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着屋顶,敲打着窗棂,亘古不变,是宇宙间永恒的乐章。“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未免太过哀愁;若是用心听雨,大约应当候至晚间。待万籁俱寂时,天地间万世一空,唯有雨声沙沙;你和雨单独相对,平心静气,在一片空灵中,静悄悄地溶化,沉浮。

童年的时候,欢天喜地、疯疯颠颠够了,便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出落成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然后在雨巷里,邂逅那个长身玉立,默默彳亍着,冷漠、凄清,又惆怅,撑着油纸伞,瘦削的忧郁诗人。

忧郁的诗人还在遥远的雨巷里慢条斯理地徘徊,我这里却需要面对现实。雨天上学,便要扛着雨伞;碰到刮风的日子,小小的个子,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每次到达学校,都要暗暗庆贺自己劫后余生。

梅雨季节还好,上学时就下着的那场雨,到放学时也还是在下着,倒也不妨事,拎起雨伞就是。最怕的是雷阵雨天气,上学时瓢泼大雨,放学时阳光明媚,兴致勃勃地颠着跑着回家,等下次下雨时才发觉,雨伞忘拿回来了。

伞丢了,好在还可以自己编制。攒的私房里,有五颜六色的塑料头绳,空心的,实心的,长的,短的。上课时实在无聊,便可以掏出一根,七翻八转,翻出一把伞;短线的,翻出的是套在拇指和食指上的小伞;长线的,便可以五个手指都用上,翻出一只大伞。男生们管这种大的叫降落伞。

每个雨季都重复着同样的故事,每个雨季都丢掉几把雨伞,丢着丢着,人就长大了。

电影里的英国绅士,永远是戴着高帽,拎着一把黑色雨伞,既挡雨,又可以权当司的克(Stick)。知道英国雨多,早早未雨绸缪,箱子里塞进了小巧漂亮的折叠雨伞,和鲜艳夺目的雨衣。到英国时一看,高帽绅士虽然少见,拎着老式黑伞的老头子却还是大有人在,就象伦敦的出租车,全是那种胖墩墩、黑乎乎的老甲壳虫一样。

那时不开车,雨中倘徉,更能领略到雨的况味。雨中的街道,干净,清爽,湿漉漉的石板路,被几百年的行走磨得圆润;石头缝隙间,偶尔探出一片绿草。去老师家作客,在屋后花园里喝茶吃饼干;老师太太颇为自豪地说:看看你脚下,石头缝里长出来的,是草莓。果然,瘦仃仃的绿苗上,结出了两三粒小红果,不过小拇指般大,鲜艳欲滴,我见犹怜,灰蒙蒙的天气,便顿时明朗起来。

偶尔乘坐校车时,司机喜欢开着车,放着收音机,一边扯着嗓子,跟我们胡说八道。他的牙齿都没有了,有假牙,却不爱戴,于是嘴巴便总象老太太那样瘪着,害得人抱怨他第三世界。碰到天气预报时,听到不熟悉的词时,我便问他是什么意思。不管天气预报说得多么复杂,他总是撇一撇没牙的嘴,简短地说:“雨。”

Cloudy, Liquid Sunshine, Heavy Fog, Overcast, Clearing, 是将雨未雨,或者两场雨之间的间隙时的境况;Partly cloudy和Partly Sunny其实是一个意思,就跟瓶子一半空着,一半盛水一样。

Damp, Moisture, Showers, Drizzle, Mist, Precipitation, Sprinkles, 是纷纷的细雨,不知不觉间湿透你的衣衫的那一种;暖和的日子,不带伞也可以将就,若是天凉,雨中的凉,是刺骨的寒,透心的凉,令路上行人欲断肠。

等到天气预报说Rain, Leakage, Wetness, Stormy, 这就是货真价实的雨了。

比起黑色雨伞下英国的老成持重,我更喜欢《雨中曲》中美国人的轻快和乐观。一想起这首歌,我就忍不住踏着它的旋律,要和金•凯利(Gene Kelly)一样,挥舞着雨伞,没来由地,在雨中跳跃,歌唱。

I'm singing in the rain 我在雨中歌唱
Just singing in the rain 就这样在雨中歌唱
What a glorious feelin' 多么欢畅的感觉
I'm happy again 幸福重新在我的心中荡漾
I'm laughing at clouds 我向着乌云欢笑
So dark up above 天上是黑沉沉的乌云
The sun's in my heart 阳光却充溢着我的心
And I'm ready for love 我再次迎接爱情

季节催生着生命,细雨滋润着爱情,大约是天同此理,无关某一特定文化。雨中的白蛇娘娘和小青,感念着小牧童前世的救命之恩,邂逅了谦和儒雅的许仙——说是邂逅,其实是拦截——以雨伞为媒,成就了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传统的中国女子,原来也并不总是低眉顺眼,曲意逢人。

江南的早春时节,细雨纷纷的时候,柳条上爆出几粒芽苞,春天就开始露头了。不知不觉间,等到水仙和郁金香都开了,你就已经错过了春天的消息。匆匆忙忙地东跑西颠的时候,若是你有心驻足,就可以看到,细雨泡过的黑泥地里,探出了一颗颗珍珠般的花蕾;伊们太娇弱,连叶子都来不及长,就这样性急地,撑着一朵小花伞,从土里挣了出来;还有,从暮秋时就一直光秃秃的灌木丛,突然就冒出了饱满圆肥的枝芽,那时候,春天就义无反顾地,后悔也来不及了地,闯入了人间。


Rain Lily 雨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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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望舒: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个女郎;
她默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Singing in the rain

Don Lockwood:
Doo-dloo-doo-doo-doo
Doo-dloo-doo-doo-doo-doo
Doo-dloo-doo-doo-doo-doo
Doo-dloo-doo-doo-doo-doo...

I'm singing in the rain
Just singing in the rain
What a glorious feelin'
I'm happy again
I'm laughing at clouds
So dark up above
The sun's in my heart
And I'm ready for love
Let the stormy clouds chase
Everyone from the place
Come on with the rain
I've a smile on my face
I walk down the lane
With a happy refrain
Just singin',
Singin' in the rain

Dancin' in the rain
Dee-ah dee-ah dee-ah
Dee-ah dee-ah dee-ah
I'm happy again!
I'm singin' and dancin' in the rain!

I'm dancin' and singin' in the rain...
[ADDITIONAL VERSE]
Why am I smiling
And why do I sing?
Why does September
Seem sunny as spring?
Why do I get up
Each morning and start?
Happy and head up
With joy in my heart
Why is each new task
A trifle to do?
Because I am living
A life full of you.

Friday, February 08, 2008

百感交集

今天开始往家里搬东西。还好,路上没有碰见人,不然人家还会以为今天是最后一天。

早上一进办公室,电脑前摆着一盒巧克力。肯定是R送的。:)

R下周一手术,所以他今天就正式向我告别了。R很怪僻,他那种消极、干巴的幽默感,能够体会的人不多,能够欣赏的人就更少了。碰上我这个“知己”,他自然如获至宝,每次路过,都要东找西找,绞尽脑汁,说点小笑话,然后等着我的反应。以前是The Simpsons, 后来是电视里的一些 game show, 他最喜欢的好象是 Deal No Deal. 他从前喜欢抽烟喝酒,若干年前戒了酒,再若干年前又戒了烟,但一切都为时已晚,他的身体早已经千孔百疮。

我们有一个传统玩笑:巧克力。他只吃垃圾食品,每天下午要去 vending machine 里买一块巧克力。有一天,小块巧克力卖完了,他只好买一块大的,不知不觉又全给吃光了,吃完了长嘘短叹:heartburn. 我说活该,早知道你和我 share, 岂不是皆大欢喜。我爱吃巧克力,vending machine 里边那种我却是不吃的,说一说,纯粹打嘴仗。大家都没有太多新鲜话题,这个老笑话也就延续下来,下午人困马乏、心不在焉的时候,时不常就要提起来一下。没事他就凑过来:对不起,我今天又忘了给你巧克力了。

他有一个二十一岁的儿子,二十三岁的女儿,上的都是很普通的大学。女儿刚毕业,工资不高,上班之外,还去酒吧挣点零花钱,星期三晚上还当babysitter. 一对白人夫妇,从中国收养了一个小女孩。看她两个小时,挣八十美元,还从附近的餐馆叫一顿晚餐。他说,他女儿觉得八十块钱太多,洗碗都用手洗,不用洗碗机,内心里才觉得自己不是无功受禄。

这么年轻的女孩,因为家族中癌症太多,每年也要比别人多作一些体检。二十三岁,本该是觉得自己 invincible 的年龄。她说她不想结婚。养了一只猫。以后想收养小孩子。

他的儿子养了两只猫,住在老爹家的地下室,然后每天commute去学校。两只猫上楼串门时,其中总有一只跑错方向,然后总是跑到同一个地方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就蓦地急转弯。

这么多年,他只管“热修”产品发布之后发现的问题,重复,琐碎,乏味,因为只是旧版本。我们作新产品时,他一般没有机会参与。他照例也抱怨,不过这边有机会时,他也从来没有要求转过来的意思。

R个头挺高,也还算修长,修长的同时,中部又突然鼓出一只啤酒肚,不大,却是货真价实,千真万确。啤酒肚之外,似乎总是罩着一件不蓝不灰的衬衣。懒洋洋,慢腾腾,唇上一缕花白的小胡子。嘴角总是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和大家都若即若离。不满现状,却也没打算抛头颅、洒热血地去改变现实。

R就是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物。要离开时,依依惜别众人,倒没有预料到,先想起来的是他。倒不完全是因为他给了我一盒巧克力。:)

Monday, February 04, 2008

The Rest is Noise

Alex Ross: The Rest is Noise: Listening to the Twentieth Century
October 2007

Sounds like an interesting book. Read about it on New Yorker.

"We follow the rise of mass culture and mass politics, of dramatic new technologies, of hot and cold wars, of experiments, revolutions, riots, and friendships forged and broken. The end result is not so much a history of twentieth-century music as a history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 through its music."
The Rest is Noise: Alex Rose's Blog

其余的都是噪音:聆听二十世纪的音乐

Because composers have infiltrated every aspect of modern existence, their work can be depicted only on the largest possible canvas. The Rest is Noise chronicles not only the artists themselves but also the politicians, dictators, millionaire patrons, and CEOs who tried to control what music was written; the intellectuals who attempted to adjudicate style; the writers, painters, dancers, and filmmakers who provided companionship on lonely roads of exploration; the audiences who variously reveled in, reviled, or ignored what composers were doing; the technologies that changed how music was made and heard; and the revolutions, hot and cold wars, waves of emigration, and deeper social transformations that reshaped the landscape in which composers worked.

What the march of history really has to do with music itself is the subject of sharp debate. In the classical field it has long been fashionable to fence music off from society, to declare it a self-sufficient language. In the hyper-political twentieth century, that barrier crumbles time and again: Bela Bartok writes string quartets inspired by field recordings of Transylvanian folks songs, Shostakovich works on his Leningrad Symphony while German guns are firing on the city, Johan Adams creates an opera starring Richard Nixon and Mao Zedong. Nevertheless, articulating the connection between music and the outer world remains devilishly difficult. Musical meaning is vague, mutable, and in the end, deeply personal. Still, even if history can never tell us exactly what music means, music can tell us something about history. My subtitle is meant literally; this is the twentieth century heard through its music.

A list of recommended recordings:
(See the end of the book)

http://www.therestisnoise.com/2007/10/twentieth-centu.html
— Mahler, "Ich bin der Welt abhanden gekommen" from Rückert Lieder; Kathleen Ferrier, Bruno Walter conducting the Vienna Philharmonic (Decca)
— "Ah! Ich habe deinen Mund geküsst, Jochanaan" from Salome; Hildegard Behrens, Herbert von Karajan conducting the Vienna Philharmonic (EMI)
— Schoenberg, Six Little Pieces Op. 19: II; Mitsuko Uchida (Philips)
— Webern, Six Pieces for Orchestra Op. 6: IV; James Levine conducting the Berlin Philharmonic (DG)
— Stravinsky, "Danse sacrale" from The Rite of Spring; Stravinsky conducting the Columbia Symphony (Sony)
— Bartók, String Quartet No. 4: III; Takács Quartet (Decca)
— Stravinsky, "Marche du Soldat" from Histoire du Soldat; Stravinsky conducting the Columbia Symphony (Sony)
— Ives, "The 'St. Gaudens' in Boston Common" from Three Places in New England; Michael Tilson Thomas conducting the San Francisco Symphony (RCA)
— Sibelius, Symphony No. 5: III; Osmo Vänskä conducting the Lahti Symphony (BIS)
— Weill, "Alabama Song"; Lotta Lenya (Sony)
— Shostakovich, Symphony No. 5: IV; Leonard Bernstein conducting the New York Philharmonic (Sony)
— Copland, Quiet City; Copland conducting the London Symphony (Sony)
— Messiaen, "Louange à l'éternité de Jésus" from Quartet for the End of Time; Ensemble Walter Boeykens (Harmonia Mundi)
— Xenakis, Metastaseis; Michael Gielen conducting the SWR Symphony (col legno)
— Cage, Sonatas and Interludes: Sonata No. 5; Herbert Henck (ECM)
— Feldman, Madame Press Died Last Week At Ninety; John Adams conducting the Orchestra of St. Luke's (Nonesuch)
— Britten, "On the ground, sleep sound" from A Midsummer Night's Dream; Britten conducting (Decca)
— Ligeti, "Lacrimosa" from Requiem; Jonathan Nott conducting the Berlin Philharmonic and London Voices (Teldec)
— Reich, Drumming: IV; Steve Reich and Musicians (Nonesuch)
— Adams, "I am old and cannot sleep" from Nixon in China; Sanford Sylvan, Edo de Waart conducting the Orchestra of St. Luke's (Nonesuch)

http://www.therestisnoise.com/2004/05/what_is_this.html
Table of Contents:
PART I: 1900-1933
1. THE GOLDEN AGE: Mahler, Strauss, and the Fin de Siècle
Excerpt
2. DOCTOR FAUST: Schoenberg, Debussy, and Atonality
3. DANCE OF THE EARTH: The Rite, the Folk, le Jazz
4. INVISIBLE MEN: American Composers from Ives to Ellington
5. APPARITION FROM THE WOODS: The Loneliness of Jean Sibelius
Excerpt (published in The New Yorker)
6. CITY OF NETS: Berlin in the Twenties
PART II: 1933-1945
7. THE ART OF FEAR: Music in Stalin’s Russia
8. MUSIC FOR ALL: Music in FDR’s America
9. DEATH FUGUE: Music in Hitler’s Germany
PART III: 1945-2000
10. ZERO HOUR: The U.S. Army and German Music, 1945-1949
11. BRAVE NEW WORLD: The Cold War and the Avant-Garde of the Fifties
12. “GRIMES! GRIMES!”: The Passion of Benjamin Britten
13. ZION PARK: Messiaen, Ligeti, and the Avant-Garde of the Sixties
14. BEETHOVEN WAS WRONG: Bebop, Rock, and the Minimalists
15. SUNKEN CATHEDRALS: Music at Century’s End

Sunday, February 03, 2008

无意间红杏出墙,没来由另攀高枝:)

球输了,再跟老板辞职,只会是雪上加霜。老板可以迁怒于我,不过,至少他不能说我破坏了他的好心境。:)

那边的HR打来电话,给了我口头offer.下星期会将信正式fedex给我。今天一天尽量忙碌,不去多想。谁都说,这有什么可想的,当然去了。

我这半辈子,都是这样过来。自己并不知道想要什么,等“什么”来到时,左右看看,大家都说,这么好的差事,轮到我们头上,我们睡着了都要笑醒了。于是我就觉得,既然大家都说是好差事,那它就必定是好差事了。正好也没有别的好差事,那就这么着了吧。

心里却总是惘然。自己也觉得有些矫情--世界上还有人连粥都没得喝呢,你已经在抱怨:不知道肉糜的味道是否纯正。

还没有真正离开,突然就已经开始留恋起这个地方。毕竟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来这里interview那一天,稀里糊涂,懵里懵懂,回家的时候,手里就攥着他们的 offer ... 那时候容易满足,不知道工资还是可以讨价还价的。日子也很好记:在这里上班一个多月,二毛就悄悄来了,于是我就天天藏着这个小秘密,一直藏到快五个月才正式告诉小老板。小老板还不到三十岁,芝加哥来的楞头青小伙子,脾气暴躁,对我却是真正细心地体贴关照。惊奇之外,也十分感激。碰到需要请假时,嗫嗫嚅嚅大有惭愧之情,他总是很爽快地:不用解释,go. Your family is way more important.

他走了以后,公司也经历了很多波折……现在的老板很大度,对我们有足够的信任和尊重,从来不死缠硬打。对他来讲,工作不过是一个工作而已;他的口头禅:I'm not gonna lose sleep over this. It is what it is.

老板这样潇洒,也是有因由的。首先,他的父亲只活到四十五岁就去世了,去年的一天,他告诉我们,今天,我和我父亲去世的时候的年龄一样大。我的孩子还太小,我要好好爱护自己,我可不想在他们这么小的时候就扬长而去。他出身很贫寒,父亲是一个给人家刷房子的油漆工。45岁去世以后,留下四个孩子,和从来没有工作过的母亲。

其次,他早已腰缠万贯。赶上了九十年代的科技泡沫,是泡沫里养活的大鲸鱼。每年投资的收入大大超过他的工资。去年算错一个小帐,光补税就补了好几万。

他说,他是吃食品劵长大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并不铺张,住家不大,湖边的夏屋也不大。不过,有了几百万身家垫底,他便更坦然大方,没有把工作看得生死攸关,也犯不着为了工作的事情开罪我们。自然,我们也是优秀学生了,不过,这样的放手掌柜,总是令人比较开心的。

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讲。上次辞职,我要向三个领导报告,哭了两回。第三回撑住了,因为第三个领导是接受大员,咱不在敌人面前示弱。:)

心里还是一种随波逐流的飘忽感……总觉得自己是一叶扁舟,生命的河流往哪个方向冲,我便往哪个方向漂流而去……也不是抱怨,而是惶惑,不知道这样的选择,究竟是不是我发自内心的选择。一生中太缺乏定性,偏偏适应性又超强,似乎干什么都能对付过去,结果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棒地跳来跳去,跳到最后,哪里都能干得差强人意,却哪里都不是“这一个。”

Super Bowl


Friday, February 01, 2008

乔治·桑:作品们

HOHO,不好意思,真地不太记得。她的文字大抵有四类:

1。自传体小说。一个贵族妇人,财富地位都不缺,婚姻却不幸福。确实有她本人生活的影子: 乔治·桑的丈夫是一个伯爵的私生子,要等着老爸死掉才有爵位,要等着继母死掉才有财产,娶乔治·桑的时候,他是既没有爵位又没有财产。这倒都不重要,其实越是有钱人,越是不在乎要不要嫁个有钱的。:)他最大的问题是不读书,平生的爱好除了打猎就是灌黄汤。刚结婚时还硬着头皮陪老婆读书,读了几天,打了几天磕睡,就怏怏作罢。

乔治·桑的这类小说有些落俗套,但一出来就大抓眼球,销量惊人……它们为她赢得了大笔的金钱,这样她才能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样她才不用向男人低头,还能养活投奔自己的小男人们。:)所以说这些作品在文学史上还是有它们的地位的,不过事过境迁,如今,我们也能和男人一样乱爱了,我们也能和男人一样发财致富了,她这些小说就没什么看头了。:)

2。田园小说(Pastorals).这才是真正奠定了她在法国文学史上的地位的东东。最初,是她为了练习拉丁文而阅读维吉尔时写的笔记,后来慢慢变成自己的故事。这些田园小说,反映的是她对法国乡村的热爱,温暖,简朴;她笔下描绘的是树林、山谷,山坡,河流,田野和湖泊,人们常常将她的这些作品称为“散文诗”(Prose Poems)。虽然背景是乡村(外省),她却很注意都市人的欣赏趣味,并没有因为小说的乡村背景而失去巴黎这样的大都会的读者。

3。以劳动人民的生活为题材的作品。乔治·桑“身是女儿身,心是壮士心”(哈哈从哪里听来的?),对政治很感兴趣,虽然她的立场很不坚定,明明是共和派,却又和波拿巴三世好得“割头换颈)(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巴黎公社革命以后,她还在临时政府里当过没有头衔、没有薪水的宣传部长,成天P颠P颠地跑去给人家起草文件。以她的身份,关注工人的工作和生计,应当是很独特的,法国的贵族文学中还真没有先例,于是她有抢了一份头台。同样,是因为开先河,而不是文学价值本身;不过,纯文学价值,社会学价值,文学史价值,就算是分个高下,也只是供给后人的谈资而已。

4. 政论/关于妇女地位的文字:她的政治观点互相矛盾,相信民主自由等信念,却又反对议会政治,也反对女子投票。只有在一个领域里她是清晰的,一贯的:女子在法律上和性关系中与男子的平等权利和地位。

乔治·桑1840年代的作品都有社会内容,都是在寻求社会公正。
(P51, Marianne: Letter "To Memebers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妇女解放是社会解放的前提,而不是结果:George Sand's foremost hope from a socialist republic was the abolition of male dominance in the private as well as the public sphere. It is clear from this letter that she believed true reform in the personal domain to be a prerequisite rather than a consequence of genuine political reform and that the most effective means of achieving both was through education. (P57)

Sunday, January 27, 2008

多丽丝•莱辛

十二月份的《万象》是加厚版,登了特里比西·林肯一文。没想到他们会登这一篇——大概信息、内容还是比文字和感受更重要。编辑细心,还给文章加了一张插图,电影《圈套》里 Robert Redford 和 Paul Newman 的合影。老一辈帅哥。:)

一月份这一期里登了多丽丝•莱辛诺奖致辞,还有一篇访谈。困得东倒西歪,读了致辞,访谈只好另外找时间了。

“那个在尘土飞扬中艰难跋涉的可怜的女孩,梦想着自己的孩子能接受到教育,我们觉得自己比她更好吗?——我们,饱食终日,衣柜里还挂满了衣服,在这样的奢侈中窒息的我们比她还好吗?”

“我觉得正是那个女孩,还有那些三天没有吃饭却在谈论书籍和教育的女人,才能界定我们是什么样子的。”

——“对书籍的渴求——多丽丝•莱辛诺贝尔奖致辞(2007年12月7日)”,《万象》2008年1月(总1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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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家里来客人,周末还要开 Super Bowl party. 好在Jerry明天就在 summit 了,生活可以恢复正常的忙碌,而不是前几周那样的疯狂。

不过,回头看,疯狂也自有疯狂的魅力,平常慢慢腾腾混日子的大胖子们,老沙皇拿鞭子抽着时,也能滴溜溜、屁颠颠地奔忙,十几个脑袋凑在一起七嘴八舌集思广益,真有点并肩战斗的亲密感,也还有一点自豪感,毕竟那里还有咱们分泌的体液——汗水啊。

新闻发布后,几分钟之内,MSNBC就转载了。穿着要得体些,不能太妖艳,也不能太随便,时刻准备着,上电视。:)))

Wednesday, January 23, 2008

Integration, 成心整死人:)

第一次经历integration, 是公司被人吞并的时候,当然,是人家来 integrate 我们。当时就觉得自己成了亡国奴,顺带着对“那边”的人也充满了敌意。其实平心而论,Amy 对我还是相当不错的,成天张口闭口说什么 computational, Ph.D 之类,因为她自己也有个 Ph.D,所以她愿意成天把它挂在嘴上,还很认真地告诉我,我们“这边”的工资相对于他们“那边”低了一些,应当大幅度提高。

可是人的心态就是奇怪,自尊心总是觉得很受伤害,很长时间,两边的人还是泾渭分明。Amy 还强调,其实她也不是大太太生的,他们都是早先被收购的另一个小公司。但在我们眼里,她就是接受大员,所有的人,不光是我这个从小受爱国主义教育的有受迫害情结的,都抵触她。

那一段时间,现在想起来,有些恍若隔世……人心惶惶,坐立不安,大会小会不知道开了多少次,每一次的主题,无非就是 integration. 公司的会议厅不够大,开会都是租旁边的饭店,去得最多的是 Sheraton 和 Marriott. 我总是去得晚,坐在靠后靠边的位置,听的什么东西全忘了,现在记得的,就是一排一排形形色色、林林总总的后脑勺……

台上换来换去,一拨一拨地换人,公司合并之前的我们自己的CEO Janet,是个和善的矮胖老太,因为和我们部门在一层,上同一个洗手间,去同一个小餐厅吃饭,所以很熟捻。后来的就不同了,integration 之后的人物,要么是闭路电视,要么是饭店大厅的群众大会,再后来,再后来就是公司的 alumni mailing list 上传来的照片,是这些不可一世的人物们低着脑袋、手带镣铐的尊容。

Integration 一开始,Janet 老太太自然就失去了CEO职务,当CTO。后来就变成了顾问。再后来又被裁掉了。临走时给大家发了一个E,留下了她的联系方式:XXX@email.com.一个 generic 的地址。就好象离开自己的家和孩子,看着陌生人将自己亲手创下的一切据为己有,自己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Integration 期间,Amy 让我负责当一个小项目的 Project Manager, 我还真想作一点事情,和欧洲、亚洲和康州、明尼苏达的分公司尽量保持联系,可当时公司已经风雨飘摇,谁还有心思干正经活? Integration 之后不久,就有了 Chapter 11, 然后我就胡乱另找了一个公司跑掉了,跑掉了之后才知道,我要是再等一个月,让他们裁我,我还可以领一点遣散费。可是在那里每呆一天都是折磨,尤其是我们这刚离开象牙塔的温室里的花朵。:)

几年下来,周围的小公司倒闭了不少,大公司也缩水了不少,我也成老油条了,任什么怪事,见怪不惊了。大的 integration 倒还没有,不过,小的 integration 倒是一年四季都有 - 大概每半年一次吧,就是大家把自己独自闷头写的垃圾拿出来,然后凑在一起拼成一整堆垃圾,小毛毛虫就被 magnify 成了齐天大虫,有些虫子,其刁钻古怪,光怪陆离,能够让你瞠目结舌,不由得崇拜孵虫人杰出的创造天才。:)个中人,如果能活着出来,也还是能够体会到其中无穷的幽默。

如果我说忙,那是正常的。正常地忙的时候,我还有时间说,我最近挺忙。要是我忙得都没时间说我忙了,那就是说,我们正在 integration. :)

Thursday, January 10, 2008

精彩的拼图:初读《现代思维:二十世纪思想史》


The Modern Mind: An interllectual history of the 20th century

By Peter Watson

小马同学在看这本书,看她读得津津有味,我也拿来翻,果然有趣。书开首介绍的是艾撒亚·伯林。BBC在伯林临死前不久采访他,问他这漫长的一生中,最大的惊奇是什么。伯林1909年生于里加,是一个犹太木材商人的儿子,七岁半的时候,从他们家的公寓里,目睹了二月革命。他说,最大的惊奇是“我这么平静,这么幸福地亲历了这么多的恐怖。世界经历了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个世纪:粗暴的非人性,人类的野蛮破坏活动,而且是毫无因由的,……可是,你看看我,对此无动于衷,……在我看来,这就十分令人吃惊。”

作者听了伯林的话,顿觉茅塞顿开。传统的史学都着重政治、军事,从这个角度看,二十世纪确实一塌糊涂;然而,作者认为,除了这些血腥惨烈的历史事件,二十世纪在人类思维的发展中,却有了前所未有的开拓和建树;不提及这些方面,历史的画面就不完整。

哇,好亲切,十年前我就有这样的感觉的……一直就觉得人类历史不应当仅仅是政治军事,可是正统的历史课,永远只是帝王将相的建功立业,国王君侯的兴盛衰亡。那时校园里一干学子们希望打破这样的窠臼,于是有了社会史、文化史,也有学术史。

伯林老头是牛津的沃尔夫森学院的院长,成立这个学院,多少有点给犹太孤儿们另开一个单间的意思。当然,官方文件永远不会这样公开承认,不过,去任何一个传统的牛津学院,你就知道,一个犹太人在那里会有多么不自在;别的不说,每个学院内都有教堂 Chapel,定点时教堂的钟声就叮叮当当地敲啊敲,犹太人听起来,绝没有我这个旁人听起来那么悦耳有趣。于是就有了Wolfson;因为建筑年代,大概也因为要和传统学院分开,这个学院的风格是现代派的钢筋水泥。



很不幸,我并不喜欢这样的风格,却也在那里度过了一段满不错的时光。去食堂里吃饭,正和导师聊着,旁边慢腾腾地挨过一个干巴小老头。导师毕恭毕敬地跟他打招呼,老头淡淡地点头、颤颤巍巍地走过去以后,导师说,那是Isaiah Berlin. 嗯。我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闲谈。那时我们年轻肤浅,在食堂里,更激动的是碰见Daniel F., 那个有着长长的睫毛,眨眼要比别人多花好几个微秒的,优雅的,漂亮得无以复加的Daniel F. :)

总之,作者拿 Isaiah Berlin 开头,开篇就已经很抓住注意力,再往下读,他还感谢我的导师帮他看了手稿。就觉得这本书和BW脱不了干系。

网上订的软装本来了,断断续续看了50多页。看得一点也不费劲,一是作者的语言十分流畅,二是作者的叙述比较举重若轻,虽然讨论的是各界牛人,作者却是以很平静的态度叙述介绍,没有介绍一点,就借机大发自己的感慨,或者时不常给小朋友们发小红花,就象幼儿园班上给小朋友手背上盖小戳戳一样。:)

书的结构,让我想起去年翻过的 Harold Bloom 的 Genius: A Mosaic of One Hundred Exemplary Creative Minds。作者Peter Watson罗列起笔下人物,如数加珍,也象是一块一块地向我们展示着每一块马赛克;展示完毕,我们眼中,就是一幅完整的、包罗万象的、浩繁的二十世纪思想拼图。

布鲁姆是文学批评家,他的著作也主要限于文学家,作家,诗人。就这样,就已经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皮特·沃特森包括的内容却要更广泛,除了文学家、思想家以外,还包括科学家、音乐家、画家和其他任何改变了我们观察世界的视角和思维方式的艺术家、发明家们。在涉及“思想”的时候,作者认为,人文学家们往往低估科学的作用,而二十世纪科学对人们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影响,也是前所未有的。

读到五十来页,再回头去看作者简介时,突然明白了作者为什么会这样写,为什么能这样写。原来作者是新闻记者出身,生前给英国和美国几家大报写文章,却不是学者出身。恍然大悟。:)任何一个书呆都知道,写“专著”时,题目宜小不宜大,不管题目有多小,只要写出足够的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你就可以号称 original research, 然后就可以申请博士学位,申请终身聘任;反过来说,写作时最忌讳铺天盖地,什么都是蜻蜓点水的,是万万使不得的。所以么,这样的拼图著作,就只有靠老沃这样的大胆外行来作了。

书的初版是2000年,觉得够新了,原来都已经有了中文版。小马同学说,她还是先听译文出版社的人提及他们的中文版,才去把英文版的淘来看的,可见国内的翻译界也是“与时俱进”,跟得相当紧凑的了。

当年在学校读书时,崇洋媚外,见到满口卢梭、尼采、维特根斯坦的人物,就崇拜得五体投地。到了清华时,也想赢得崇拜,于是也开了这样一门课,每个星期三个小时,从苏格拉底、柏拉图一直侃到尼采的“酒神精神”和“激情!他妈的激情!”虽然是选修课,我从来不点名,同学们也知道我不认识他们,每堂课,大大的教室,却也总是座无虚席。

学期结束时,学校发酬金。一学期六十五元(¥65)。系里按规定提成百分之十(10%),四舍五入之后,本教拿到手里五十六元(¥56)。因为课程客观信息量大,本人又不曾作任何政治煽动,这门敏感的、极有资产阶级自由化潜力的课,在九十年代的清华校园,居然没有学生到校党委去告过状。

书中有关中国的部分很少,有一点五四运动,还有文化大革命。内容这么少,首先么,可以自我安慰一哈,人家对我们中国不了解么。再仔细一想,就是让我来写,七拼八凑,又能写出几块马赛克?还是当年那谁谁说的对,五四运动,说是新文化运动,“救亡”高于启蒙,其实就是把书生们都揪出书斋闹革命去了,结果革命除了破坏就是迫害,留下的有创建性的东西实在不多。文化人,艺术家,不管革命不革命,都成了革命的炮灰。哀哉中华。

十多年过去,不知道那边的世界到底变过多少;宏观地看,区区十几年,指望天地一新,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不同的是,从前仰着脖子崇拜别人的那谁谁,如今趾高气扬地站在讲台上,接受着别人的崇拜,嘴里念念叨叨的,也无非还是卢梭,尼采,维特根斯坦……最令人不可忍受的是维特根斯坦,大家争先恐后地说他,大概是因为写他最容易挣稿费:每提一次他的名字,就有五个字的进项。:)

书么,很便宜,算上运费也不到十刀拉——这就是二十世纪思想史的身价。:)

Sunday, January 06, 2008

钥匙•密码

小时候,邻居家的小女孩,是个抱养的独生女。她家里没有爷爷奶奶,放学后自己回家,自己开门。我羡慕她,脖子上总是挂着一只钥匙。我这个“幸福儿童”,童年时代,竟然一直向往着孤儿生活:身世不明、孤苦伶仃,幻想猜测着自己的父母是谁,浪漫,漂泊,凄凉……

盼钥匙,终于盼到了自己的一枚钥匙,却也自此告别了童年。住校后,女生宿舍里人人都有钥匙,自己那一把却常常不知去向。好在和女伴总是形影不离,倒也没有耽误自己“头悬梁,锥刺股”、教室宿舍两点一线的“学海无涯”。

青春的蒙昧时代,不食人间烟火,汽车洋房庸俗,黄金钻戒铜臭,互相交换自行车钥匙,便已经是海誓山盟。喜欢把车钥匙交给他,让他推着车,然后挎着他的胳膊,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回宿舍时,也喜欢把门钥匙交给他,让他来开门;他那时多年轻啊,半是认真,半是漫不经心地,偏头,侧身;拿着钥匙,将开门时,却又回头看我,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灿烂的笑;“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

临出国前,系里打来电话,让我去一趟主楼后厅的计算机房。懵里懵懂去了,机房管理员给我一个号码,说是钱。瑞士的安•弗兰克基金会给的五千瑞士法朗。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查到了清华的什么号码,就把奖学金汇到了那里。

我将信将疑。我是喜欢钱的,存在小猪钱罐里叮铛作响的钢蹦儿是钱,花花绿绿的、攥在手里结实、揣在兜里踏实的,硬展展的钞票,也是钱。号码么,不过就是一个号码,怎么会是钱。出纳员却并无半分犹疑,拿到号码就付款;倒是我,拿到钱后,怕出纳员反悔,心虚虚地,贼也似地,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刚到美国时,朋友开车带着逛,说要顺路去银行取钱。原来他去的是Drive-by ATM, 车都不用下,劈里啪拉敲敲键盘,绿票票就哗哗地从ATM的铁嘴里吐出来。我惊奇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美国社会,端的是文明发达。

十年风水轮流转,从那以后,纷繁复杂的生活,早已经完全数字化,密码化了。如今,就连 Drive-by ATM 都不用去,我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碰过现钱:从前的“雄心”、“事业”变成了挣钱,挣来的钱,不是钢蹦儿,也不是钞票,不过是一个数字,直接存入银行;花的钱,无论是付帐,还是购物,都是一张卡递过去,或者一个号码输进去,唯一需要记住的,就是一个个密码。

数码时代,光阴似乎也加快了速度。读研究生时,有了自己第一个电子邮箱,用得不多,无非是老师同学,作业功课。理科的中国同学说,在指令行加上一行密码,就可以读到中文电子杂志;拿着指令,去计算机房鼓捣得满头大汗,还是不得要领。平时在同学面前吆五喝六过于张扬,为这点小事,有耻下问。一念之差,十年之后,才发现自己楞是错过了《华夏文摘》上的图雅时代。

车钥匙,门钥匙,办公室钥匙……日复一日,从一扇门冲向另一扇门,清醒时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糊涂时慌里慌张、丢三拉四、疲于奔命。头脑发热时,每每还有些少年时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的幻觉,更多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是个厨娘、管家、清洁工,粗门大嗓,指东划西,腰间拖着叮里铛哴的钥匙串。

成串的钥匙中,总有一把,奇怪,精致,小巧,不管你怎么苦思冥想,你也想不起,这一把钥匙会打开哪一扇门,哪一只抽屉。每次设计密码,要么是灵机一动,要么是挖空心思,总觉得这个密码是天衣无缝,天造地设。Hotmail, yahoo, gmail, 工作邮箱,国内母校的校友邮箱,国外母校的校友邮箱,网上认识的朋友,东一群狐朋,西一帮狗友,兴之所至时,也能海阔天空,云山雾罩地聊啊聊,聊到天花乱坠,不知今夕何年。偶尔间想起来什么事情,欲开邮箱时,却是死也想不起密码;及至想起来时,却早已是意兴阑珊:便是叙旧,左不过几句无关痛痒的寒喧。天凉好个秋。

想家了,找到密码,翻开网上的家庭像册,便是往日的阖家团圆;逢年过节时,登陆上银行帐号,键盘一阵敲打,寄出一笔钱,赎买自己的罪过,安抚自己的良心,也便是往日的承欢膝下,伺奉爷娘了。

无聊时,调皮时,顺手敲出几行胡说八道,就是,嗯,就是,往日的倾城之恋了。:)

不知不觉间,手头一串钥匙,脑子里一团密码,东奔西突,神思恍惚间,觉得自己早已脱了人形,变成了一只大黑蜘蛛,盘踞在大蛛网中央,蛛网盘根错节,套着数不清的钥匙、密码,0,1,@#$%&*……梦想着哪天生出彩凤双飞翼,扔了所有的钥匙,忘了所有的密码,变成邻家女孩那样的天涯孤女,浪漫,漂泊,凄凉之外,还有潇洒。

Thursday, December 20, 2007

Naughty, or Nice? :)




虽然是少儿不宜,还是忍不住作了个 naughty 的 ginger bread girl. :)

毛头们的钢琴课有个 recital, 老师建议大家每个人带一打 cookie,大家互相交换。不好意思全买,打算买一打,自己烤一打。原料买了双份,因为知道自己技术臭,消耗量大。小朋友欢天喜地,抢着帮忙,烤完一盘了,才发现,frosting 应该是烤完以后再加的,我们事先加上的,就有些稀里糊涂。

不过,我说了,烤砸了的 cookie,他们可以吃,二毛就一直担心,怕烤出来的质量都太好。:)有一个脑袋不圆的给他了,他撮起小嘴,小心翼翼地转着圈慢慢咬 -- 舍不得一口吃光了也。其实这就是很平常的 sugar cookie, 要是从商店里买来的,恐怕他都懒得瞧一眼。:)

恍然间,时光倒流,站在锅台前的是妈妈,踮着脚尖,扬着脖子,看着妈妈忙碌的,是童年的我。有时候,很令人喜出望外地,她就会递过一块好吃的。

Wednesday, December 19, 2007

枪炮声中吟出的打油诗 :)

每天早上,都是争分夺秒,冲锋陷阵,前赴后继,生死攸关,时时有英雄就义之前的悲壮情怀。

上周六采购,因为周日有大风雪,超级市场里都排起了大队。一边排队,一边顺手从货架上拿东西,拿了几包好看的巧克力,于是,打算给校车司机也送一包。

可是巧克力还没有包好……慌里慌张之中,总算找到一张礼物包装纸,大小正好。玻璃胶带又粘上了,抠了半天才抠好,正好昨天又修了指甲……包好了,找出大毛设计好的贺卡,就剩写个“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代小朋友们签上名就好了。

心里一边在后悔,这事应该昨天晚上就搞定,早上就不必这样慌张了。

心里一格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犯了错误。贺卡上,我写下的不是司机的名字。我写下了大毛的名字。

其实,我从来不知道司机叫什么名字。我们懒人,每天早上慌张是惯例,能够赶上校车的机会本来就不多;赶上了时,顶多一个微笑一个招呼,看一眼校车的大黄PG,然后就匆匆冲进车里,赶去上班。

我却一直对这个司机有些好奇。去年的司机是个老太太,胖呼呼的,和善亲切,特别象个校车司机。今年这一个,三十五六岁,戴着眼镜,很文质彬彬、大家闺秀;最主要的是,她有一头美丽的金红的头发,卷曲蓬松,从司机座上朝我们笑的时候,眼前晃来晃去都是她美丽的金发;从这个角度看,她就是雷诺阿笔下的女主人公。

于是我就颇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情,总觉得她象是个落难的公主。她却似乎浑然不觉,总是很阳光地朝我们笑,牙齿也很漂亮。今天早上,她还戴上了桑塔的红尖尖帽。

还枪炮声中呢,说了半天,还没把诗吟出来。:)……总之,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抬头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写,卡片上已经有了大毛的名字,时间又很紧,来不及再去拿一份卡片,于是我就胡乱在纸上涂下了几句打油。

Da Mao and Er Mao's Favorite Bus Driver
From ### Street she comes closer and closer
We pat ourselves on the shoulder
We lazy bones, we sleepy heads
Every morning, it's a miracle
For us to see our driver :)

心里很得意:有充裕时间时,从容写出的 Merry Christmas, 她肯定看看就忘了,只记得巧克力;有了这几句打油,她记得的肯定不是巧克力,而是我们的打油诗。:)

哦,说错了,不是怜香惜玉,是同病相怜。在IT业混饭吃的,都是蓝领。:)








Monday, December 17, 2007

乔治·桑(二):情人们

不是她情人的男人们,和是她情人的女人们:)

1。李斯特(Franz Liszt):李斯特帅得要命,听他的音乐会时,女人们会激动得昏过去。他是乔治·桑所喜欢的风流帅哥类型,不过他却不可能爱上乔治·桑,除了她不够漂亮、不够女人味道以外,更重要的是,他认识乔治·桑的时候,正好狂恋着一位大美人,据说是整个十九世纪最超群出众、最漂亮的女人:Comtesse Marie d'Agoult, 她逃开自己的丈夫,和李斯特私奔,还和他一起生了三个孩子。她也算是有头脑的女人,喜欢哲学,和乔治·桑类似,也用了个男人笔名写作 Daniel Stern。后来她与乔治·桑成为陌路,互相说了不少难听话,但却不是为了李帅哥争风吃醋。

2。巴尔扎克(Honore Balzac):是乔治·桑的好朋友,她家沙龙的常客。老头子吹牛说,乔治·桑向他坦白过,她迄那时为止,已经有过26个男人;她还主动向他献身,被他拒绝。传记作者对此表示怀疑:老巴又矮又胖又粗鲁贪吃,不是她钟爱的纤弱公子哥类型。不过他们确实是好朋友,因为他们智力相当,在一起可以平等对话;老巴是乔治进入文坛的导师,一是手把手教给她写作的窍门,二是亲手将她引入出版界。他对乔治的评价很有意思:“我和乔治在一起的时候,压根儿就忘了我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还以为我是在和一个男人对话呢。”

3。 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老雨果是个老风流,五十多年间据说睡过两千多个女人(who is counting?;)) 他说:“乔治·桑自己都吃不准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对我所有的同僚们都持有崇高的敬意,但我没有资格断定:她到底是我的姐妹,还是我的兄弟。”

4。梅里美(Prosper Merimee):乔治·桑的情人除了漂亮,还必须柔弱,接受她的“管教”。男性自尊强一些的,侵略性强一点的,要么象老巴、老雨那样根本就不来电,要么就长不了。乔治·桑和梅里美一触电,就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两个人好了一个星期,就打了一个星期,以后再见面时,也是目zi俱裂,剑拔弩张,俩人象两只好斗的公鸡,可爱得很,看得我哈哈大笑。巴黎的女主人们都学乖了,请客时绝对不能同时请他们两个。

“Merimee and I shouted and cursed at each other as the wives of fishmongers would if they possessed larger, more imaginative vocabularies. We devoted ourselves exclusively to insults and hurtful remarks, and not once in the entire week did either of us address a civil comment to the other.":):)

5。福楼拜(Gustave Flaubert):他比乔治·桑要年轻得多,是个铁杆光棍。《包法利夫人》奠定了他的文学地位,也把他送到了令人不胜寒的高处。福楼拜加入Nohant的沙龙时,乔治·桑已届暮年,也有声名和财富带来的孤独。他们之间有平等的对话,年龄、性别都无关紧要;而且,恰恰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过浪漫感情和性关系,他们的友谊才反而能够持久。他在乔治·桑生活中,和以前巴老头以前扮演的角色有些类似:一个能够推心置腹的铁哥儿们。

6。Marie Dorval: 女演员,《世纪儿》电影里她的镜头比较多。两个人非常亲密。作者倾向于认为她们有同性恋关系。两个人之间通信,乔治·桑象个甜言蜜语吹捧心上人的男人,Marie Dorval则象是一个矜持优雅、半推半就的大家闺秀。多瓦尔养了个不肖之子,人老珠黄了还不得不再次出山,加入二流剧团巡回演出,终于积劳成疾。去世后,是乔治·桑抚养了她的两个孩子。

乔治·桑还有别的情人/情人兼生意伙伴啦,比如说她的出版顾问,律师5的,不过我对这些人实在不感兴趣,总觉得他们干巴乏味,和他们的情事也一定干巴乏味。名字也懒得记下来。

看来还真是一山不能容二虎,老乔这样的强悍女流,在男女关系中只能充当男人的角色,她的情人们只好屈尊当个低眉顺眼的小老婆。:)也有人推测,其实她本质上是性冷淡,早年的修道院生活,和不和谐的婚姻,造就了一个 cold and stiff 的女人。不管她有多少伙伴,她从男人那里都根本得不到肉体的满足,所以她总是很愤怒,很不平和。

照这样说,她那些年轻情人不过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吃,养眼,不养身。:)怪不得即便是有她陪伴,缪塞还总是寻花问柳,下车伊始,就匆匆出门,结识了威尼斯所有略微有点姿色的烟花女子;肖邦呢,肖邦则是一直病歪歪的,床第间本来就没有太多的需求。霍霍,大逆不道啊,我。:)她的几个情人都是同一个类型的:

Jules Sandeau (George Sand的笔名是从他的名字演化而来),Alfred de Musset, and Frederic Chopin were remarkably similar in many ways. All were some years younger than George Sand, all were of slender build and suffered from ill health. All were exceptionally handsome, reminding observers of delicate beauty, and each was narcissistically concerned with his wardrobe and appearance.

Even a cursory study of their relationships with George Sand reveals that she was the dominant partner, almost always assuming the aggressive role, while she pressed each in turn to become the passive partner. Her less important lovers fitted this same mold, and subjected themselves to her authority. Those who were masculine and aggressive -- among them Prosper Merimee -- remained her lovers only a short time.

数完了情人,回头再看,乔治·桑对自己的老公Casimir Dudevant还真是够心狠手辣……他们从来没有正式离婚过,反正他总是醉醺醺的,不是喝酒就是打猎。老杜德万还算是个好父亲,尤其是他们的女儿,很多人都觉得她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他却对她一直不错,视同己出。分居之前,他们虽然同居一所房子,中间却有孩子们的房间隔开,有时候很多天都互不见面;这倒也罢了。

老杜终于继承了自己老爹的财产和爵位后,又和一个女仆生了一个私生女。女仆目不识丁,人家却稀罕他。:)乔治·桑竟然请了律师找他打官司,逼着他将财产留给她自己的儿女。她这样如日中天的人物,又在小说里把自己写成了嫁错了郎、委委屈屈的受气包小媳妇,公众自然同情她。老杜晚年时被迫放弃了自己从老爹和继母那里继承来的 Chateau, 自己在旁边找了个破房子住。也怪可怜的。即便是报复,也报复得过分了些吧。社会对女子不公正,却不完全是她这个老公的错,可怜的老杜,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愤怒的女权主义的替罪羊。

Sunday, December 16, 2007

乔治·桑(一)传记

Samuel Edwards:

George Sand: A Biography of the First Modern, Liberated Woman

乔治·桑传记看完了,基本上是平铺直叙,以前看过一些乔治·桑小说,记得比较清楚的有《小法岱特》和《安吉堡的磨工》,对她本人的经历或者兴趣不大,或者没有资料来源。……大概也是自己老了,对小说家营造的幻想世界的兴趣渐弱,对小说家自己的真实世界的兴趣渐强。以前听人说不爱看小说,往往腹诽:那是因为你太老,没有浪漫情怀。:)

传记实在写得很一般,也就是四处搜集一些材料信件,然后拼接起来,最明显的流水帐。不过也难得了,一个人,能够对另外一个人的生活下这么大的工夫,也是一样功德。

另外,“一般”本身也是一个优点。书是1972年出的,“老”了一些,不过,经历了六十年代的性革命之后,作者已经能够很明确地看到乔治·桑在历史坐标上的地位。不过,大约因为作者是男的,写起来能够比较冷静;要是一个大学里学过“妇女研究”的女作者来写,那种咄咄逼人的女权主义,肯定激愤煽情得让人捂着鼻子落荒而逃。

说白了,乔治·桑的功劳还真不是文学本身,她的功劳还是她的生活:她以自己的行为,向传统的男权挑战,挑战的方式无非是在两个领域,一个是性,一个是钱。

性自然更吸引人的眼球,更何况她的性,牵涉到十九世纪法国文坛上几乎所有人物。不过,作者说,当时人的gossip确实夸大了一些,恨不能把乔治·桑认识的所有男人都说成是她的情人,实际上真正是她的情人的,多是比她年轻、英俊、病歪歪的忧郁王子们:Jules Sandeau, Alfred de Musset, Frederic Chopin, Manceau.乔治·桑本人并不漂亮,也比较害羞,在自己的沙龙中都是坐在一旁静听,但她却很有discipline,不肯为了一时行乐“耽误”了自己的写作。所以,她是一个天生的母亲,在所有这些关系中她都扮演的是一个成年人、母亲的角色,这些男人身体柔弱,加上长得漂亮,都是典型的自恋、脆弱的大男孩,碰上个乔治·桑对他们无微不至地关怀,自然巴不得揪着她的裙子撒娇。

作者对缪塞和肖邦着墨较多,自然,因为头一段很戏剧化,第二段最长——乔治·桑和肖邦在一起大约九年,这几乎就是肖邦的整个成年了。他们终于分手了,分手以后,他们只见过一次面,是在别人家的门厅,乔治·桑刚要进去,肖邦刚要出来,然后肖邦告诉她:知道么,你女儿昨天刚刚给你生了一个外孙女。……乔治·桑还不知道。

从一开始,他们关系中的性成分就不强,最后两年都没有肉体关系。爱情消逝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肖邦,纠缠进了乔治·桑的家务事,除了分手,也没有别的选择。看到这里的时候,碰巧正放着傅聪弹的肖邦,难过难过……老人家也会哭,老人家的哭,叫老泪纵横。:)

钱么,说起来干巴一些,铜臭一些,但在这里还是很要紧的。因为乔治·桑家富自己也富,钱在她的生活中是占有很大比例的,她所争取的妇女独立,除了性的平等,就是财产权。她继承了 Nahant的祖产,结婚后,如何管理,却只有倒插门的丈夫才有决定权。后来她只好找最好的律师帮她打官司,并且将自己在巴黎的所有房产都送给老公,才“哄”得他放弃她们家的祖产。

这和美国也是一样的,爱默生的奶奶改嫁后,爱家的 Old Manse 就改姓了,老爱的爸爸都没有继承权。

乔治·桑老了以后,在法国有四处房产,她自己就在四处房产间流浪,情人们虽然都比她年轻漂亮,却一个个先她而去,最忠心耿耿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Maurice.

Friday, December 07, 2007

艺术偏爱苦孩子

最近自己给自己开了延安文艺座谈会,决定给小朋友一定的阅读引导,少看 Charlie Brown, 多看 Bugs Bunny. 都是卡通,但是Charlie Brown太阴郁,细腻,惨淡,消极。Bugs Bunny 明快,活泼,调皮。Charlie Brown是失败者,是受害者,Bugs Bunny却总是恶作剧,对自己的对手打击报复,毫不留情。

--好在毕竟是少儿卡通,Bugs Bunny恶作剧还是有限度的,不是暴力,也不是冷血恶意。

为什么这样,我也说不好。只是从二毛嘴里听到 Charlie Brown 说的那些垂头丧气、自暴自弃的话时,有触目惊心的感觉,不知道小家伙是自己有了同样的感受,借了别人的话说出来,还是受了作品和作品中人物的负面影响。

--总之是鸵鸟政策了一回。哪怕因此扼杀了孩子表达自己正常感情的机会,不再听那些丧气话,我还是比较心安一些。

大至文学,小至小朋友的漫画,在艺术作品中,我们偏偏喜欢生活中不讨人喜欢的人物。是因为他们对我们没有威胁,还给我们机会居高临下地同情他们?还是因为我们大家,不管是幸福孩子还是苦孩子,实际上也都是那个胆小怕事、徘徊不定的小人物,提心吊胆地应付中生活中的风风雨雨,七上八下?

刚刚让 Charlie Brown 淡出,又来了一个和他类似的人物。下午接孩子们的时候,大毛提起来学校要来一个作家,要签名售书。很累,不想动,却不舍得让他们放弃这样的机会。作者Jeff Kinney 和我们一个年龄段,也有两个孩子,也是全时工作,十年前开始写这本书。刚开始是陆陆续续在网上贴文字和漫画片,流行后才集成小册子正式出版。尽管在网上已经贴过,这本书还是上了纽约时报的排行榜。

Jeff Kinney 说,他的书开头的故事是真实的。夏天开始的第一天,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哥哥穿着上学的衣服,很认真地告诉他:完了完了,你睡了一个整个夏天,连我们去 Disney World 你都睡过去了。快起来快起来,学校开学了,咱们该上学去了。

平时他也知道哥哥爱欺负他,可是那天晚上他睡得太稀里糊涂,居然就相信了哥哥的话,懵里懵懂地爬起来吃 Cheerios. 吃到一半,老爹下楼来了,问他深更半夜吃什么早饭。明白上当,那就去找罪魁祸首吧。到哥哥房间一看,哥哥老老实实地(假装)打着呼噜。

从此以后,老爹再也不信任他,看他的时候,眼神里永远充满了犹疑。:)

Diary of a Wimpy Kid

Wednesday, December 05, 2007

英国人拍的普希金


This is a wonderful review of the film. Now I understand why the movie felt more familiar: We are, after all, more Anglosized than Russofied. :))


The cultural and aesthetic challenges of putting Russia's national poem on the big screen

Yuri Senokosov
Edward Skidelsky

But what distinguishes Pushkin's work from similar reflections by other Russian writers is its lack of bitterness. The futility of life in no way diminishes its charm or interest for Pushkin. If anything, it adds to it.

Can Brits Film Pushkin?

Sunday, December 02, 2007

昙花一现灰姑娘





















每年的圣诞节假期,虽然不象小朋友们那样盼着桑塔送礼物,也还是有我的兴奋点。

今年的晚装又买好了,买完了一看,和昨天出笼的今年的“世界小姐”的衣服一模一样的颜色,不过我买的这一件是人字领的,简洁得多,胸前没有那么多累赘的装饰。当然了,也没有“Miss World"的霞帔/绶带。:) 人字结打上后,拖在背上的带子比较宽大,很轻飘,很撩人,嗯,很性感。:)

因为是曳地晚装,鞋子也可以不太挑剔,前年的那一双还可以凑数。

盼着这样的夜晚,美丽的晚装一穿,漂漂亮亮地露面,然后等着人们来评头论足。

其实心里也知道,这样的所谓评头论足,也是恭维居多。认识你的人,在这样的夜晚,何必说难听的话给你扫兴。不认识的人,更是犯不着,在这样的夜晚,说难听的话给你扫兴。所以,在节日的气氛中,在酒精的微醺中,忘记了日常琐事,忘记了平庸的自己,享受着陌生人欣赏的眼光,听着朋友们善意的恭维,嗯,那样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明知道是虚荣,可是,这样的虚荣很必要,有了这样的虚荣,平日里蓬头垢面、柴米油盐,似乎就不那么琐碎得难以忍受。

虚荣一回,回过头去,还不是认认真真地相夫教子,吭吃吭吃地打工挣钱。:)笑了别人这么多年,原来自己也还是有灰姑娘情结的,还是喜欢有那么一个夜晚,穿上了水晶鞋,在王子的怀中翩翩起舞,梦幻的欢乐之后,午夜的南瓜车再将我载回现实。:)

Thursday, November 29, 2007

拼盘·积木

这回的产品真怪,都到这一步了,还没有象样的建筑设计文件和功能设计文件。Architect远在加州,关键时刻给我们发来的不是Architecture Design Spec,而是山火离他们家多远,烟味有多浓,他们在哪里逃难。:)每个人都在忙着耕自己的自留地,互相都不太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只想快快写完自己哪一块,然后似乎有个天外来客,会把这一块一块拼盘拼起来,把积木搭起来。真是需要一个奇迹。

不过,昨天有人说起,上一次的产品也有过这样的情况:直到产品接近出笼时,大家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它到底会不会工作。结果还真是工作了,大家都觉得是杰瑞的见识和功劳。没有办法,再民主社会,关键时刻还是要有沙皇,因为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稀里糊涂的时候,还是需要铁腕人物来领头。

组里面来了个女同事,还是老字辈,找来找去,还是没有找到年轻人。刚毕业的没有经验,有经验的便不年轻。本人只好接着装嫩。女同事从冰川纪就开始干活了,干来干去,换过无数公司,自己还开过公司,泡沫破灭时在密执安湖边,借老妈的小窝棚住了三年。好象也没有家,养着一只猫。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往日的辉煌也不说了,还是要回来和我们并肩战斗,要存了足够的退休金,才能洗手不干。

翻译《水浒》的沙博理(一)

住在中国的犹太人(四):翻译《水浒》的沙博理

早就想写沙博理,因为在我认识的几个“住在中国的犹太人”里,我和他最投缘。迟迟没写,大约也是因为太投缘;他经历过中国这几十年政治生活,其中的风浪,岂止是一言难尽。一个慈善和蔼、文质彬彬的老者微笑着坐在你面前,谈论着他的夫人、女儿、孙女,就算他曾经作恶多端,你也不忍心对他的是非功过进行无情解剖。更何况,他还不曾作过恶,顶多是在这些年的风雨中过于明哲保身,过于迎合官方意向。

--一个具体的例子,就是他的夫人凤子下放到河北某地农村四年多,好象是四清还是反右,具体的日子我不记得,只知道这四年里,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理由是她是有问题的,去看她不太好。--这个自小在美国长大的人,居然全盘接受了共产党的大义灭亲原则。

沙博理和凤子




不过,他还是一个孝子,留在中国以后,哪怕是四九年以后中美隔绝,以他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微薄工资,他还是坚持每年给在纽约的老母亲寄钱。--这好象又是很中国了,美国儿子们不一定都这么孝顺的,至少人们并没有这样的期待。

沙博理年轻的时候真帅,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美国律师,翩翩降落在上海滩,在那里遭遇了一个美丽浪漫的女演员凤子。女演员还是个充满理想主义的革命女青年。最初,他们互相交换语言课程,交换着交换着就双双坠入爱河。

1949年以后,凤子到了北京人艺。她的传记介绍是演员、剧作家,但据沙博理说,在他们结婚的四十多年里,她从来没有写过有关他的任何文字,只在临死前才提到过一次。就这一次,就已经令他感激不尽,也或者说是如释重负。--他心中必定有一些愧疚罢。

--一旦和“历史人物”老朋友一般面对面地聊过天,就很难板起面孔臧否是非。我是成不了铁面无私的历史学家的。

Sidney Shapiro生在纽约犹太人聚居的布鲁克林,本来是学法律的,二战时被征入陆军。先是当高射炮手,后来军队需要语言人才,便将他送去学语言。本来是学法语的,阴差阳错又给他分到了中文班。战争结束后他复员了,因为毕竟学过中文,他就打算到冒险家的乐园上海去冒冒险。他来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会在中国永久定居。

手头有几本沙博理或著或译的书,自传An American in China,还有他写的马海德(George Hatem)传记。马海德传记是他送我的-更准确地说,是他女儿沙亚美送给我的。1995年12月,我去他们什刹海的家看他们。老沙刚刚庆祝过八十岁生日,人还很精神。亚美特别热情,还给我看了老沙小时候的照片,五六岁的样子,是中国孩子还穿开档裤的那个年龄,可爱极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和我看的里根传记里,里根小时候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象极了。亚美的女儿Stella当时在美国上中学,他们都希望她能够继续在美国读大学,但也知道,要读书必须找到奖学金。后来才知道,那次拜访他们后两个星期,凤子就去世了。

老沙兀自翻看着自己写的马海德传记,脸上颇有得色。亚美干脆把书夺了过去,然后翻到扉页,让他给我签字。书是硬皮精装的,很漂亮,封皮上是马海德和其他几个外国专家的照片。马海德是黎巴嫩裔美国人,投身过“新中国”治疗麻疯病等流行病等医疗卫生事业,所以无论政治如何,他的一生,总也还是有很大的功劳。

老沙评价起来就要更复杂一些。文学上,他自己说,最自豪的是翻译了《水浒传》。他同时翻译的东西,还有《新儿女英雄传》,《家》,《春蚕》,《林海雪原》,《保卫延安》,《创业史》和《我的父亲邓小平》,而翻译这些书,我觉得,还是政治色彩大于文学色彩:除了《家》,真正算得上文学作品的,就只有《水浒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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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了凤,也爱上了龙 ——沙博理和《我的中国》

"凤子在她的《迎接金婚——八十自述之一》里讲述了与沙博理半个世纪的相知相恋,最后她总结说:“我们爱过、怨过,只有今天似乎才有所相知。才相互了解了彼此的为人、脾性、喜怒哀乐。漫长的岁月,战争、运动……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人的性情有时几乎被扭曲了。直到今天,我们似乎才发现彼此的长处和弱点。……相忆相伴几十年,风风雨雨过来了,互望两鬓白发,喜悦的笑容爬上了满脸的皱纹。”

"在沙博理看来这也是凤子第一次在文章中提到他。“在我们婚后所有这些年的生活中,在她这部回忆录之前的任何文章中,她从来没有提到过我。当她写到我们一起做过的许多事情当中的某件事情时,我简直就不存在。”"

Tuesday, November 27, 2007

世纪儿

读过缪塞的《一个世纪儿的忏悔》,那时候文学青年中时髦的两大忏悔:世纪儿的忏悔和卢梭的《忏悔录》。内容不太记得,只觉得很喜欢里面的感情纠葛和忧伤,自己未历情事,却从别人的故事里,读出说不尽的儿女情长。至于拯救世界的大事业,总是有别人在操心的。

看了电影《世纪儿》(Un enfant du siècle),恩,有些干扰,一是自己对乔治·桑和缪塞多少有些先入之见,觉得他们不太“象”,另外也是对演员有先入之见,看的是乔治·桑和缪塞的故事,心里却老是有 Juliet Binoche和 Benoit Megimel的故事在干扰。两个演员也是情人,两个人还一起生了一个女儿。

Juliet Binoche很漂亮,她说喜欢演乔治·桑是因为乔治·桑是刚强和柔弱的结合。电影看起来却是柔弱有余,刚强不足。我的印象里,乔治·桑是非常男性化的,传记作者说她并不漂亮,但是,由于她的个性、自信和胆识,周围的男人在和她交往一阵子后,“渐渐地相信她是美丽的。”

手头正好有一本她的传记,翻了前言,又没有时间读。;)她先是在平静的乡村当着伯爵夫人,胆小。谦恭。物质生活养尊处优。突然有一天,她腻烦了这种平静舒适乏味的家庭主妇生活,拖着一双儿女到了巴黎。以前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写作,也没有表现出写作的才能,突然一下失去生活来源以后,她开始写作。写作的目的并不是要写出什么不朽的传世之作,而是为了赚钱。

没想到她随意而为地开始写作,居然大获成功。不过,我还是不记得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作;她在文学艺术历史上的地位,首先大概还是首先要归功于她的朋友们--她所生活的艺术繁荣时期的天才们。她自己的生活经历,比她笔下的生活更为有声有色,引人入胜。

电影里,Juliet Binoche太漂亮,太柔弱,太女性。实际上,乔治·桑极有可能有些象张爱玲。作为女性,并没有魅力,她的魅力是在她的胆识和文字之中。缪塞结识她时,是因为他们同时有浪漫主义的文学理想;她向他示爱的时候,他推却说:I love you, but I don't love you that way. 和她交往以后,他才思枯竭,从此再也没有写出象样的作品;她在忙于自己的创作的时候,他只好去妓院里寻花问柳。也许,他更需要阿尔玛一类的尤物。

Benoit Megimel还是在 Piano Teacher 里更漂亮,大概是因为那里的女主人公老一些,缺乏魅力一些,所以才更显得他年轻英俊。在《世纪儿》里他是金发,还真是不够迷人。另外,主要还是Juliet Binoche太柔太若,没有dominating,加上两个人毕竟是真实世界的情人,没有演出才子才女互相较量时的那种混乱和 turmoil. 实际上,从这一点看电影和《钢琴教师》是有些类似的:乔治·桑的创作处于上升时期,并且另有情人;缪塞的才思开始枯竭,自尊心受到来自本该柔顺服从的女性的威胁。和她的性关系使他感到屈辱逢迎,远不如玩弄没有头脑的传统女性那样满足自己的男性尊严,于是他便逃开。

乔治·桑却也和阿尔玛一样,充当着男人们的保姆和护士……她的好几个情人,包括萧邦,都是早逝,死前都是她在照料。

搜到一篇1908年的文字,有空再仔细看,看看那时人们如何评价她。The more things change, the more they stay the same. :)
George Sand and Her Lovers

Sunday, November 25, 2007

Sunday, November 18, 2007

La Vie En Rose

向来喜欢法国电影,也喜欢有关艺术家的电影,一部写一位法国艺术家的电影,自然要看。更何况,录像封面上是这一幅剧照,更是让人非看不可:



其实,前不久刚买到一本她的 half-sister Simone Berteaut 写的她的传记,但是实在没有时间看,还是看电影方便快捷。现在看来,一个歌唱家的传记,还是看有声有色的电影更痛快。

电影挺长,两个半小时,我忙得可怜,分了两个晚上才拼凑出足够的时间看完。刚开始看还不太适应她的歌声,想看故事,觉得她唱歌有点干扰影片讲故事;等慢慢了解了一些她的生活以后,就觉得能够听懂她歌声中的绝望,痛楚,忧伤和爱情了。

电影里有一句台词,Piaf(小麻雀)说她和爵士乐歌手 Billie Holiday同年。想起来花椒介绍过Billie Holiday;她们的歌曲虽然一个法国,一个美国,听起来却是一样地忧伤和绝望,令人肝肠寸断。

Piaf生于巴黎街头,父亲是马戏团演员,电影刚开始在前线;母亲自称艺术家、歌唱家,其实却是靠站街卖春为生。Piaf在祖母开的妓院长大,后来陪父亲在街头卖艺,十五六岁的时候搬出来自己住,在街头唱歌,直到二十岁的时候被一位 Cabaret的经理人在街头发现。The rest is history.

法国人只知道一件事:爱情。有一个海滨采访的镜头,年轻的女记者问她:如果一个女人问你,生活中什么最重要?她说,Love.那要是一个teenager问呢?Love.要是一个孩子问呢?Love.

她不断地爱,每一次都象是头一次那样深情,自己却偏偏象一颗丧门星,她的几个爱人都死于非命,而且好象都与她有些关联。

人生中有许多与生俱来的悲剧和痛苦,即便本身没有经历,对别人的悲剧和痛苦,也有一种天然的、物伤其类的感同身受。经历痛苦的时候,人就要想办法表达出来,哪怕无助于悲剧和痛苦本身,表达的本身也是一种试图解脱或者抗议的方式;它的一大功德,似乎也就在于让听者或读者意识到,其实他/她经历过体会过的痛苦和绝望,并不是因为 I have been bad, 而是尘世的人都无从逃脱的宿命。————即便痛苦依旧,绝望依旧,起码痛苦和绝望都有了美感,有了审美价值。

女演员其实很漂亮,但进入角色以后,除了最 glamourous的时候,很多时候, Piaf都不如她本人漂亮。Piaf酗酒,吸毒,多次车祸,加上情场屡屡受措,早早就未老先衰。演员却不怕糟蹋了自己的形象,一是大概献身艺术,二是她也不用担心,因为她也早已演出了Piaf辉煌时代的魅力:一俟大幕升起,她马上就艳光四射,美丽的绿色眼睛,鲜红妖娆丰满的嘴唇。她的歌声更是迷人:你根本不需要懂法语,也不需要听懂歌词,你却能听懂她的歌;或者说,你没听懂都没有关系。

有个小问题:记者访问那一段,Piaf 的回答,字幕是 Love(amour),但我听她说的明明是 Ami (Friend),这两个词虽然有些关联,意思却大不一样,不知道字幕这样翻译,是何用意。:)

Thursday, November 15, 2007

嬢嬢死了

读小蚕的嬢嬢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许多嬢嬢,我告诉她,我们那里的嬢嬢可以是姑姑,姨妈和婶婶。

我忘了说舅妈。舅妈也是嬢嬢。

昨天收到妹妹的E妹儿,小舅妈去世了。突然想起,在我所有的嬢嬢里,她最可怜。

今天,重新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小舅果然生得眉清目秀,尤其是眼睛,和妈妈的长得一模一样,带有几份女性的妩媚。若他是女子,便可以说成“红颜祸水”了。小时候不知道这些,只知道一大群叔叔伯伯舅舅里,数舅舅最可亲,别的大人们和我们玩时,总有点居高临下的屈尊劲头,只有他看得起我们,不摆架子,认真搭理我们。

娶这个小舅妈之前,我们一直认另外一个嬢嬢做小舅妈的,快结婚时突然又吹了。舅舅结婚的时候我们都去了,记得第二天早上上学还迟到了,老师问为什么,我很理直气壮地说:去外婆家参加舅舅婚礼去了。小舅妈长得不如前一个嬢嬢漂亮明艳,却很周正很温和,个子也很高;她有两个哥哥,都比她大很多岁,所以她从小就是在哥哥的宠爱呵护下长大的,行为举止很闲适、娇憨,似乎在说,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人不喜欢我。

结婚了,都以为小舅舅会从此长大,改邪归正之类。略长大一些时,才听妈妈提起舅舅小时候的淘气,甚至是残忍。据说他有一次抓了邻居家母狗新下的小狗崽,然后将大门关起来,可怜的母狗追过来,一直在门上抓挠,一直抓到爪子鲜血淋漓。

我听得恐怖,不愿意继续听,就快快地跑开了。我愿意记得一个和气的舅舅,大热天的时候,给我们带来了新鲜的莲蓬,还耐心地帮我们剥莲米,将里面绿色的苦芽挑出来,剥好了给我们,自己一个也不吃。

小舅妈结婚后好多年没有生孩子。做姑娘时脸上的红润也渐渐消失,脸色变得蜡黄。女人有人怜爱时的谦和,等到失爱之后,那谦和也就变得有些卑躬可怜。再后来我出门读书,顶多也就是过年时见见她,单独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每次大家族聚会,总难免有很多添丁进口,只有小舅妈还是毫无动静。听姐姐抱怨过,妈妈家的人真成问题,舅舅常年不在家,四处闯了很多回祸,隔三差五,就会领了不同的姑娘,来她们医院作人工流产。

后来终于听说小舅妈怀孕了。因为是高龄,一直是精心保护,生怕出了差错。舅舅是什么反应我还真不知道,我想舅妈自己应当是很高兴的。

临产前一阵子,为保万无一失,舅妈早早就住进了医院。偏偏还是出了问题,那天医院不知道是因为有活动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出现难产,周围竟然没有一个医生抢救。一个助产士试着用真空吸盘,孩子出来之后,七窍bin血。

妈妈是很脆弱的人。跟我讲这些的时候,她的眼里满是恐慌。和舅舅一模一样的眼睛。大概她是想到了报应。

我不知道舅舅、舅妈是怎样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中间好象有一阵子没有见过他们,再见他们时,他们收养了一个小女孩,淡眉细眼,秀气娇羞的样子,乍一看和舅妈还真有几份相象。舅舅装修了房子,象是一家子要认真过日子的样子了。

没想到舅舅又故态复萌,几年前居然又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好上了,还生了一个儿子。舅妈带着抱养的孩子回了娘家,回到了两个宠她爱她的哥哥身边。上帝太残忍,大概觉得世界上已经有父亲、哥哥这些男人爱她了,就把她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舅舅除了一身臭皮囊,就是一点天生的巧舌如簧的本事,到现在也是一事无成,穷愁潦倒。偏偏这样一个人,还是总有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这半辈子,不知道破碎过多少女人的心。还有那些无辜的小生命,那条抓挠着他们家大门的老母狗。不知道夜深人静时他会不会祈祷,希望神灵宽恕他的灵魂。

小舅妈走了,留下舅舅和她一起收养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叫萍萍。妹妹说,萍萍哦萍萍,就是漂泊的浮萍。当初,她的生身父母抛弃了她,如今,她的养父母又抛弃了她。小舅妈的哥哥再次收养了她。她今年上初三。

小舅妈死于糖尿病、心脏病和高血压综合症。妹妹说,其实她是因为心碎了。舅舅生于1958年,今年49岁。小舅妈应当比舅舅年龄还要小一些。突然想起很多年没见到她了,眼中最清晰的就是在她和舅舅结婚的婚礼上,她娇羞地低着头,快乐,幸福,站在舅舅身边,心里想的必定是和这个英俊的如意郎君,快乐地相伴一生。

Monday, November 12, 2007

Shroeder



最近两位小朋友练琴积极得很,偶尔偷听到他们嘀咕,两个人正儿八经聊贝多芬呢,令人刮目相看。原来信息来源是两个人烂熟如心的 Charlie Brown.

Shroeder是Peanut Gang 里的文化人,斯文,孤傲,阳春白雪,独衷贝多芬。这一段里,Lucy 引诱他答应出场为PTA(Parent-Teacher Association)演出,结果PTA主持人说,只能演奏Rock 'n Roll, 不能演贝多芬。朋友们央求:为了我们大伙,你就弹点现代摇滚吧。

为了友谊,他答应屈尊演出一回。可是,他究竟还是不能背叛art,一番挣扎以后,他还是决定不演出了,因为他老觉得自己是在“出卖自己”,出卖贝多芬。:)

Lucy 是个粗人,说话最没遮拦,既不喜欢音乐也不喜欢贝多芬,偏偏还就是喜欢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Schroeder.

关于Peanuts作者 Charles Shulz的八卦很多,最近的Time还有一篇。

Schroeder

Play It Again, Charlie Brown (1/3)

Play It Again, Charlie Brown (2/3)

Play It Again, Charlie Brown (3/3)

Wednesday, November 07, 2007

荒唐好笑的英国法律

荒唐好笑的英国法律
Most ridiculous British law:

1. It is illegal to die in the Houses of Parliament (27 percent)

2. It is an act of treason to place a postage stamp bearing the British monarch upside-down (seven percent)

3. In Liverpool, it is illegal for a woman to be topless except as a clerk in a tropical fish store (six percent)

4. Mince pies cannot be eaten on Christmas Day (five percent)

5. In Scotland, if someone knocks on your door and requires the use of your toilet, you must let them enter (four percent)

6. A pregnant woman can legally relieve herself anywhere she wants, including in a policeman's helmet (four percent)

7. The head of any dead whale found on the British coast automatically becomes the property of the king, and the tail of the queen (3.5 percent)

8. It is illegal to avoid telling the tax man anything you do not want him to know, but legal not to tell him information you do not mind him knowing (three percent)

9. It is illegal to enter the Houses of Parliament in a suit of armour (three percent)

10. In the city of York it is legal to murder a Scotsman within the ancient city walls, but only if he is carrying a bow and arrow (two perc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