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anuary 06, 2008

钥匙•密码

小时候,邻居家的小女孩,是个抱养的独生女。她家里没有爷爷奶奶,放学后自己回家,自己开门。我羡慕她,脖子上总是挂着一只钥匙。我这个“幸福儿童”,童年时代,竟然一直向往着孤儿生活:身世不明、孤苦伶仃,幻想猜测着自己的父母是谁,浪漫,漂泊,凄凉……

盼钥匙,终于盼到了自己的一枚钥匙,却也自此告别了童年。住校后,女生宿舍里人人都有钥匙,自己那一把却常常不知去向。好在和女伴总是形影不离,倒也没有耽误自己“头悬梁,锥刺股”、教室宿舍两点一线的“学海无涯”。

青春的蒙昧时代,不食人间烟火,汽车洋房庸俗,黄金钻戒铜臭,互相交换自行车钥匙,便已经是海誓山盟。喜欢把车钥匙交给他,让他推着车,然后挎着他的胳膊,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回宿舍时,也喜欢把门钥匙交给他,让他来开门;他那时多年轻啊,半是认真,半是漫不经心地,偏头,侧身;拿着钥匙,将开门时,却又回头看我,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灿烂的笑;“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

临出国前,系里打来电话,让我去一趟主楼后厅的计算机房。懵里懵懂去了,机房管理员给我一个号码,说是钱。瑞士的安•弗兰克基金会给的五千瑞士法朗。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查到了清华的什么号码,就把奖学金汇到了那里。

我将信将疑。我是喜欢钱的,存在小猪钱罐里叮铛作响的钢蹦儿是钱,花花绿绿的、攥在手里结实、揣在兜里踏实的,硬展展的钞票,也是钱。号码么,不过就是一个号码,怎么会是钱。出纳员却并无半分犹疑,拿到号码就付款;倒是我,拿到钱后,怕出纳员反悔,心虚虚地,贼也似地,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刚到美国时,朋友开车带着逛,说要顺路去银行取钱。原来他去的是Drive-by ATM, 车都不用下,劈里啪拉敲敲键盘,绿票票就哗哗地从ATM的铁嘴里吐出来。我惊奇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美国社会,端的是文明发达。

十年风水轮流转,从那以后,纷繁复杂的生活,早已经完全数字化,密码化了。如今,就连 Drive-by ATM 都不用去,我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碰过现钱:从前的“雄心”、“事业”变成了挣钱,挣来的钱,不是钢蹦儿,也不是钞票,不过是一个数字,直接存入银行;花的钱,无论是付帐,还是购物,都是一张卡递过去,或者一个号码输进去,唯一需要记住的,就是一个个密码。

数码时代,光阴似乎也加快了速度。读研究生时,有了自己第一个电子邮箱,用得不多,无非是老师同学,作业功课。理科的中国同学说,在指令行加上一行密码,就可以读到中文电子杂志;拿着指令,去计算机房鼓捣得满头大汗,还是不得要领。平时在同学面前吆五喝六过于张扬,为这点小事,有耻下问。一念之差,十年之后,才发现自己楞是错过了《华夏文摘》上的图雅时代。

车钥匙,门钥匙,办公室钥匙……日复一日,从一扇门冲向另一扇门,清醒时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糊涂时慌里慌张、丢三拉四、疲于奔命。头脑发热时,每每还有些少年时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的幻觉,更多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是个厨娘、管家、清洁工,粗门大嗓,指东划西,腰间拖着叮里铛哴的钥匙串。

成串的钥匙中,总有一把,奇怪,精致,小巧,不管你怎么苦思冥想,你也想不起,这一把钥匙会打开哪一扇门,哪一只抽屉。每次设计密码,要么是灵机一动,要么是挖空心思,总觉得这个密码是天衣无缝,天造地设。Hotmail, yahoo, gmail, 工作邮箱,国内母校的校友邮箱,国外母校的校友邮箱,网上认识的朋友,东一群狐朋,西一帮狗友,兴之所至时,也能海阔天空,云山雾罩地聊啊聊,聊到天花乱坠,不知今夕何年。偶尔间想起来什么事情,欲开邮箱时,却是死也想不起密码;及至想起来时,却早已是意兴阑珊:便是叙旧,左不过几句无关痛痒的寒喧。天凉好个秋。

想家了,找到密码,翻开网上的家庭像册,便是往日的阖家团圆;逢年过节时,登陆上银行帐号,键盘一阵敲打,寄出一笔钱,赎买自己的罪过,安抚自己的良心,也便是往日的承欢膝下,伺奉爷娘了。

无聊时,调皮时,顺手敲出几行胡说八道,就是,嗯,就是,往日的倾城之恋了。:)

不知不觉间,手头一串钥匙,脑子里一团密码,东奔西突,神思恍惚间,觉得自己早已脱了人形,变成了一只大黑蜘蛛,盘踞在大蛛网中央,蛛网盘根错节,套着数不清的钥匙、密码,0,1,@#$%&*……梦想着哪天生出彩凤双飞翼,扔了所有的钥匙,忘了所有的密码,变成邻家女孩那样的天涯孤女,浪漫,漂泊,凄凉之外,还有潇洒。

Thursday, December 20, 2007

Naughty, or Nice? :)




虽然是少儿不宜,还是忍不住作了个 naughty 的 ginger bread girl. :)

毛头们的钢琴课有个 recital, 老师建议大家每个人带一打 cookie,大家互相交换。不好意思全买,打算买一打,自己烤一打。原料买了双份,因为知道自己技术臭,消耗量大。小朋友欢天喜地,抢着帮忙,烤完一盘了,才发现,frosting 应该是烤完以后再加的,我们事先加上的,就有些稀里糊涂。

不过,我说了,烤砸了的 cookie,他们可以吃,二毛就一直担心,怕烤出来的质量都太好。:)有一个脑袋不圆的给他了,他撮起小嘴,小心翼翼地转着圈慢慢咬 -- 舍不得一口吃光了也。其实这就是很平常的 sugar cookie, 要是从商店里买来的,恐怕他都懒得瞧一眼。:)

恍然间,时光倒流,站在锅台前的是妈妈,踮着脚尖,扬着脖子,看着妈妈忙碌的,是童年的我。有时候,很令人喜出望外地,她就会递过一块好吃的。

Wednesday, December 19, 2007

枪炮声中吟出的打油诗 :)

每天早上,都是争分夺秒,冲锋陷阵,前赴后继,生死攸关,时时有英雄就义之前的悲壮情怀。

上周六采购,因为周日有大风雪,超级市场里都排起了大队。一边排队,一边顺手从货架上拿东西,拿了几包好看的巧克力,于是,打算给校车司机也送一包。

可是巧克力还没有包好……慌里慌张之中,总算找到一张礼物包装纸,大小正好。玻璃胶带又粘上了,抠了半天才抠好,正好昨天又修了指甲……包好了,找出大毛设计好的贺卡,就剩写个“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代小朋友们签上名就好了。

心里一边在后悔,这事应该昨天晚上就搞定,早上就不必这样慌张了。

心里一格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犯了错误。贺卡上,我写下的不是司机的名字。我写下了大毛的名字。

其实,我从来不知道司机叫什么名字。我们懒人,每天早上慌张是惯例,能够赶上校车的机会本来就不多;赶上了时,顶多一个微笑一个招呼,看一眼校车的大黄PG,然后就匆匆冲进车里,赶去上班。

我却一直对这个司机有些好奇。去年的司机是个老太太,胖呼呼的,和善亲切,特别象个校车司机。今年这一个,三十五六岁,戴着眼镜,很文质彬彬、大家闺秀;最主要的是,她有一头美丽的金红的头发,卷曲蓬松,从司机座上朝我们笑的时候,眼前晃来晃去都是她美丽的金发;从这个角度看,她就是雷诺阿笔下的女主人公。

于是我就颇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情,总觉得她象是个落难的公主。她却似乎浑然不觉,总是很阳光地朝我们笑,牙齿也很漂亮。今天早上,她还戴上了桑塔的红尖尖帽。

还枪炮声中呢,说了半天,还没把诗吟出来。:)……总之,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抬头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写,卡片上已经有了大毛的名字,时间又很紧,来不及再去拿一份卡片,于是我就胡乱在纸上涂下了几句打油。

Da Mao and Er Mao's Favorite Bus Driver
From ### Street she comes closer and closer
We pat ourselves on the shoulder
We lazy bones, we sleepy heads
Every morning, it's a miracle
For us to see our driver :)

心里很得意:有充裕时间时,从容写出的 Merry Christmas, 她肯定看看就忘了,只记得巧克力;有了这几句打油,她记得的肯定不是巧克力,而是我们的打油诗。:)

哦,说错了,不是怜香惜玉,是同病相怜。在IT业混饭吃的,都是蓝领。:)








Monday, December 17, 2007

乔治·桑(二):情人们

不是她情人的男人们,和是她情人的女人们:)

1。李斯特(Franz Liszt):李斯特帅得要命,听他的音乐会时,女人们会激动得昏过去。他是乔治·桑所喜欢的风流帅哥类型,不过他却不可能爱上乔治·桑,除了她不够漂亮、不够女人味道以外,更重要的是,他认识乔治·桑的时候,正好狂恋着一位大美人,据说是整个十九世纪最超群出众、最漂亮的女人:Comtesse Marie d'Agoult, 她逃开自己的丈夫,和李斯特私奔,还和他一起生了三个孩子。她也算是有头脑的女人,喜欢哲学,和乔治·桑类似,也用了个男人笔名写作 Daniel Stern。后来她与乔治·桑成为陌路,互相说了不少难听话,但却不是为了李帅哥争风吃醋。

2。巴尔扎克(Honore Balzac):是乔治·桑的好朋友,她家沙龙的常客。老头子吹牛说,乔治·桑向他坦白过,她迄那时为止,已经有过26个男人;她还主动向他献身,被他拒绝。传记作者对此表示怀疑:老巴又矮又胖又粗鲁贪吃,不是她钟爱的纤弱公子哥类型。不过他们确实是好朋友,因为他们智力相当,在一起可以平等对话;老巴是乔治进入文坛的导师,一是手把手教给她写作的窍门,二是亲手将她引入出版界。他对乔治的评价很有意思:“我和乔治在一起的时候,压根儿就忘了我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还以为我是在和一个男人对话呢。”

3。 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老雨果是个老风流,五十多年间据说睡过两千多个女人(who is counting?;)) 他说:“乔治·桑自己都吃不准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对我所有的同僚们都持有崇高的敬意,但我没有资格断定:她到底是我的姐妹,还是我的兄弟。”

4。梅里美(Prosper Merimee):乔治·桑的情人除了漂亮,还必须柔弱,接受她的“管教”。男性自尊强一些的,侵略性强一点的,要么象老巴、老雨那样根本就不来电,要么就长不了。乔治·桑和梅里美一触电,就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两个人好了一个星期,就打了一个星期,以后再见面时,也是目zi俱裂,剑拔弩张,俩人象两只好斗的公鸡,可爱得很,看得我哈哈大笑。巴黎的女主人们都学乖了,请客时绝对不能同时请他们两个。

“Merimee and I shouted and cursed at each other as the wives of fishmongers would if they possessed larger, more imaginative vocabularies. We devoted ourselves exclusively to insults and hurtful remarks, and not once in the entire week did either of us address a civil comment to the other.":):)

5。福楼拜(Gustave Flaubert):他比乔治·桑要年轻得多,是个铁杆光棍。《包法利夫人》奠定了他的文学地位,也把他送到了令人不胜寒的高处。福楼拜加入Nohant的沙龙时,乔治·桑已届暮年,也有声名和财富带来的孤独。他们之间有平等的对话,年龄、性别都无关紧要;而且,恰恰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过浪漫感情和性关系,他们的友谊才反而能够持久。他在乔治·桑生活中,和以前巴老头以前扮演的角色有些类似:一个能够推心置腹的铁哥儿们。

6。Marie Dorval: 女演员,《世纪儿》电影里她的镜头比较多。两个人非常亲密。作者倾向于认为她们有同性恋关系。两个人之间通信,乔治·桑象个甜言蜜语吹捧心上人的男人,Marie Dorval则象是一个矜持优雅、半推半就的大家闺秀。多瓦尔养了个不肖之子,人老珠黄了还不得不再次出山,加入二流剧团巡回演出,终于积劳成疾。去世后,是乔治·桑抚养了她的两个孩子。

乔治·桑还有别的情人/情人兼生意伙伴啦,比如说她的出版顾问,律师5的,不过我对这些人实在不感兴趣,总觉得他们干巴乏味,和他们的情事也一定干巴乏味。名字也懒得记下来。

看来还真是一山不能容二虎,老乔这样的强悍女流,在男女关系中只能充当男人的角色,她的情人们只好屈尊当个低眉顺眼的小老婆。:)也有人推测,其实她本质上是性冷淡,早年的修道院生活,和不和谐的婚姻,造就了一个 cold and stiff 的女人。不管她有多少伙伴,她从男人那里都根本得不到肉体的满足,所以她总是很愤怒,很不平和。

照这样说,她那些年轻情人不过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吃,养眼,不养身。:)怪不得即便是有她陪伴,缪塞还总是寻花问柳,下车伊始,就匆匆出门,结识了威尼斯所有略微有点姿色的烟花女子;肖邦呢,肖邦则是一直病歪歪的,床第间本来就没有太多的需求。霍霍,大逆不道啊,我。:)她的几个情人都是同一个类型的:

Jules Sandeau (George Sand的笔名是从他的名字演化而来),Alfred de Musset, and Frederic Chopin were remarkably similar in many ways. All were some years younger than George Sand, all were of slender build and suffered from ill health. All were exceptionally handsome, reminding observers of delicate beauty, and each was narcissistically concerned with his wardrobe and appearance.

Even a cursory study of their relationships with George Sand reveals that she was the dominant partner, almost always assuming the aggressive role, while she pressed each in turn to become the passive partner. Her less important lovers fitted this same mold, and subjected themselves to her authority. Those who were masculine and aggressive -- among them Prosper Merimee -- remained her lovers only a short time.

数完了情人,回头再看,乔治·桑对自己的老公Casimir Dudevant还真是够心狠手辣……他们从来没有正式离婚过,反正他总是醉醺醺的,不是喝酒就是打猎。老杜德万还算是个好父亲,尤其是他们的女儿,很多人都觉得她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他却对她一直不错,视同己出。分居之前,他们虽然同居一所房子,中间却有孩子们的房间隔开,有时候很多天都互不见面;这倒也罢了。

老杜终于继承了自己老爹的财产和爵位后,又和一个女仆生了一个私生女。女仆目不识丁,人家却稀罕他。:)乔治·桑竟然请了律师找他打官司,逼着他将财产留给她自己的儿女。她这样如日中天的人物,又在小说里把自己写成了嫁错了郎、委委屈屈的受气包小媳妇,公众自然同情她。老杜晚年时被迫放弃了自己从老爹和继母那里继承来的 Chateau, 自己在旁边找了个破房子住。也怪可怜的。即便是报复,也报复得过分了些吧。社会对女子不公正,却不完全是她这个老公的错,可怜的老杜,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愤怒的女权主义的替罪羊。

Sunday, December 16, 2007

乔治·桑(一)传记

Samuel Edwards:

George Sand: A Biography of the First Modern, Liberated Woman

乔治·桑传记看完了,基本上是平铺直叙,以前看过一些乔治·桑小说,记得比较清楚的有《小法岱特》和《安吉堡的磨工》,对她本人的经历或者兴趣不大,或者没有资料来源。……大概也是自己老了,对小说家营造的幻想世界的兴趣渐弱,对小说家自己的真实世界的兴趣渐强。以前听人说不爱看小说,往往腹诽:那是因为你太老,没有浪漫情怀。:)

传记实在写得很一般,也就是四处搜集一些材料信件,然后拼接起来,最明显的流水帐。不过也难得了,一个人,能够对另外一个人的生活下这么大的工夫,也是一样功德。

另外,“一般”本身也是一个优点。书是1972年出的,“老”了一些,不过,经历了六十年代的性革命之后,作者已经能够很明确地看到乔治·桑在历史坐标上的地位。不过,大约因为作者是男的,写起来能够比较冷静;要是一个大学里学过“妇女研究”的女作者来写,那种咄咄逼人的女权主义,肯定激愤煽情得让人捂着鼻子落荒而逃。

说白了,乔治·桑的功劳还真不是文学本身,她的功劳还是她的生活:她以自己的行为,向传统的男权挑战,挑战的方式无非是在两个领域,一个是性,一个是钱。

性自然更吸引人的眼球,更何况她的性,牵涉到十九世纪法国文坛上几乎所有人物。不过,作者说,当时人的gossip确实夸大了一些,恨不能把乔治·桑认识的所有男人都说成是她的情人,实际上真正是她的情人的,多是比她年轻、英俊、病歪歪的忧郁王子们:Jules Sandeau, Alfred de Musset, Frederic Chopin, Manceau.乔治·桑本人并不漂亮,也比较害羞,在自己的沙龙中都是坐在一旁静听,但她却很有discipline,不肯为了一时行乐“耽误”了自己的写作。所以,她是一个天生的母亲,在所有这些关系中她都扮演的是一个成年人、母亲的角色,这些男人身体柔弱,加上长得漂亮,都是典型的自恋、脆弱的大男孩,碰上个乔治·桑对他们无微不至地关怀,自然巴不得揪着她的裙子撒娇。

作者对缪塞和肖邦着墨较多,自然,因为头一段很戏剧化,第二段最长——乔治·桑和肖邦在一起大约九年,这几乎就是肖邦的整个成年了。他们终于分手了,分手以后,他们只见过一次面,是在别人家的门厅,乔治·桑刚要进去,肖邦刚要出来,然后肖邦告诉她:知道么,你女儿昨天刚刚给你生了一个外孙女。……乔治·桑还不知道。

从一开始,他们关系中的性成分就不强,最后两年都没有肉体关系。爱情消逝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肖邦,纠缠进了乔治·桑的家务事,除了分手,也没有别的选择。看到这里的时候,碰巧正放着傅聪弹的肖邦,难过难过……老人家也会哭,老人家的哭,叫老泪纵横。:)

钱么,说起来干巴一些,铜臭一些,但在这里还是很要紧的。因为乔治·桑家富自己也富,钱在她的生活中是占有很大比例的,她所争取的妇女独立,除了性的平等,就是财产权。她继承了 Nahant的祖产,结婚后,如何管理,却只有倒插门的丈夫才有决定权。后来她只好找最好的律师帮她打官司,并且将自己在巴黎的所有房产都送给老公,才“哄”得他放弃她们家的祖产。

这和美国也是一样的,爱默生的奶奶改嫁后,爱家的 Old Manse 就改姓了,老爱的爸爸都没有继承权。

乔治·桑老了以后,在法国有四处房产,她自己就在四处房产间流浪,情人们虽然都比她年轻漂亮,却一个个先她而去,最忠心耿耿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Maurice.

Friday, December 07, 2007

艺术偏爱苦孩子

最近自己给自己开了延安文艺座谈会,决定给小朋友一定的阅读引导,少看 Charlie Brown, 多看 Bugs Bunny. 都是卡通,但是Charlie Brown太阴郁,细腻,惨淡,消极。Bugs Bunny 明快,活泼,调皮。Charlie Brown是失败者,是受害者,Bugs Bunny却总是恶作剧,对自己的对手打击报复,毫不留情。

--好在毕竟是少儿卡通,Bugs Bunny恶作剧还是有限度的,不是暴力,也不是冷血恶意。

为什么这样,我也说不好。只是从二毛嘴里听到 Charlie Brown 说的那些垂头丧气、自暴自弃的话时,有触目惊心的感觉,不知道小家伙是自己有了同样的感受,借了别人的话说出来,还是受了作品和作品中人物的负面影响。

--总之是鸵鸟政策了一回。哪怕因此扼杀了孩子表达自己正常感情的机会,不再听那些丧气话,我还是比较心安一些。

大至文学,小至小朋友的漫画,在艺术作品中,我们偏偏喜欢生活中不讨人喜欢的人物。是因为他们对我们没有威胁,还给我们机会居高临下地同情他们?还是因为我们大家,不管是幸福孩子还是苦孩子,实际上也都是那个胆小怕事、徘徊不定的小人物,提心吊胆地应付中生活中的风风雨雨,七上八下?

刚刚让 Charlie Brown 淡出,又来了一个和他类似的人物。下午接孩子们的时候,大毛提起来学校要来一个作家,要签名售书。很累,不想动,却不舍得让他们放弃这样的机会。作者Jeff Kinney 和我们一个年龄段,也有两个孩子,也是全时工作,十年前开始写这本书。刚开始是陆陆续续在网上贴文字和漫画片,流行后才集成小册子正式出版。尽管在网上已经贴过,这本书还是上了纽约时报的排行榜。

Jeff Kinney 说,他的书开头的故事是真实的。夏天开始的第一天,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哥哥穿着上学的衣服,很认真地告诉他:完了完了,你睡了一个整个夏天,连我们去 Disney World 你都睡过去了。快起来快起来,学校开学了,咱们该上学去了。

平时他也知道哥哥爱欺负他,可是那天晚上他睡得太稀里糊涂,居然就相信了哥哥的话,懵里懵懂地爬起来吃 Cheerios. 吃到一半,老爹下楼来了,问他深更半夜吃什么早饭。明白上当,那就去找罪魁祸首吧。到哥哥房间一看,哥哥老老实实地(假装)打着呼噜。

从此以后,老爹再也不信任他,看他的时候,眼神里永远充满了犹疑。:)

Diary of a Wimpy Kid

Wednesday, December 05, 2007

英国人拍的普希金


This is a wonderful review of the film. Now I understand why the movie felt more familiar: We are, after all, more Anglosized than Russofied. :))


The cultural and aesthetic challenges of putting Russia's national poem on the big screen

Yuri Senokosov
Edward Skidelsky

But what distinguishes Pushkin's work from similar reflections by other Russian writers is its lack of bitterness. The futility of life in no way diminishes its charm or interest for Pushkin. If anything, it adds to it.

Can Brits Film Pushkin?

Sunday, December 02, 2007

昙花一现灰姑娘





















每年的圣诞节假期,虽然不象小朋友们那样盼着桑塔送礼物,也还是有我的兴奋点。

今年的晚装又买好了,买完了一看,和昨天出笼的今年的“世界小姐”的衣服一模一样的颜色,不过我买的这一件是人字领的,简洁得多,胸前没有那么多累赘的装饰。当然了,也没有“Miss World"的霞帔/绶带。:) 人字结打上后,拖在背上的带子比较宽大,很轻飘,很撩人,嗯,很性感。:)

因为是曳地晚装,鞋子也可以不太挑剔,前年的那一双还可以凑数。

盼着这样的夜晚,美丽的晚装一穿,漂漂亮亮地露面,然后等着人们来评头论足。

其实心里也知道,这样的所谓评头论足,也是恭维居多。认识你的人,在这样的夜晚,何必说难听的话给你扫兴。不认识的人,更是犯不着,在这样的夜晚,说难听的话给你扫兴。所以,在节日的气氛中,在酒精的微醺中,忘记了日常琐事,忘记了平庸的自己,享受着陌生人欣赏的眼光,听着朋友们善意的恭维,嗯,那样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明知道是虚荣,可是,这样的虚荣很必要,有了这样的虚荣,平日里蓬头垢面、柴米油盐,似乎就不那么琐碎得难以忍受。

虚荣一回,回过头去,还不是认认真真地相夫教子,吭吃吭吃地打工挣钱。:)笑了别人这么多年,原来自己也还是有灰姑娘情结的,还是喜欢有那么一个夜晚,穿上了水晶鞋,在王子的怀中翩翩起舞,梦幻的欢乐之后,午夜的南瓜车再将我载回现实。:)

Thursday, November 29, 2007

拼盘·积木

这回的产品真怪,都到这一步了,还没有象样的建筑设计文件和功能设计文件。Architect远在加州,关键时刻给我们发来的不是Architecture Design Spec,而是山火离他们家多远,烟味有多浓,他们在哪里逃难。:)每个人都在忙着耕自己的自留地,互相都不太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只想快快写完自己哪一块,然后似乎有个天外来客,会把这一块一块拼盘拼起来,把积木搭起来。真是需要一个奇迹。

不过,昨天有人说起,上一次的产品也有过这样的情况:直到产品接近出笼时,大家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它到底会不会工作。结果还真是工作了,大家都觉得是杰瑞的见识和功劳。没有办法,再民主社会,关键时刻还是要有沙皇,因为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稀里糊涂的时候,还是需要铁腕人物来领头。

组里面来了个女同事,还是老字辈,找来找去,还是没有找到年轻人。刚毕业的没有经验,有经验的便不年轻。本人只好接着装嫩。女同事从冰川纪就开始干活了,干来干去,换过无数公司,自己还开过公司,泡沫破灭时在密执安湖边,借老妈的小窝棚住了三年。好象也没有家,养着一只猫。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往日的辉煌也不说了,还是要回来和我们并肩战斗,要存了足够的退休金,才能洗手不干。

翻译《水浒》的沙博理(一)

住在中国的犹太人(四):翻译《水浒》的沙博理

早就想写沙博理,因为在我认识的几个“住在中国的犹太人”里,我和他最投缘。迟迟没写,大约也是因为太投缘;他经历过中国这几十年政治生活,其中的风浪,岂止是一言难尽。一个慈善和蔼、文质彬彬的老者微笑着坐在你面前,谈论着他的夫人、女儿、孙女,就算他曾经作恶多端,你也不忍心对他的是非功过进行无情解剖。更何况,他还不曾作过恶,顶多是在这些年的风雨中过于明哲保身,过于迎合官方意向。

--一个具体的例子,就是他的夫人凤子下放到河北某地农村四年多,好象是四清还是反右,具体的日子我不记得,只知道这四年里,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理由是她是有问题的,去看她不太好。--这个自小在美国长大的人,居然全盘接受了共产党的大义灭亲原则。

沙博理和凤子




不过,他还是一个孝子,留在中国以后,哪怕是四九年以后中美隔绝,以他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微薄工资,他还是坚持每年给在纽约的老母亲寄钱。--这好象又是很中国了,美国儿子们不一定都这么孝顺的,至少人们并没有这样的期待。

沙博理年轻的时候真帅,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美国律师,翩翩降落在上海滩,在那里遭遇了一个美丽浪漫的女演员凤子。女演员还是个充满理想主义的革命女青年。最初,他们互相交换语言课程,交换着交换着就双双坠入爱河。

1949年以后,凤子到了北京人艺。她的传记介绍是演员、剧作家,但据沙博理说,在他们结婚的四十多年里,她从来没有写过有关他的任何文字,只在临死前才提到过一次。就这一次,就已经令他感激不尽,也或者说是如释重负。--他心中必定有一些愧疚罢。

--一旦和“历史人物”老朋友一般面对面地聊过天,就很难板起面孔臧否是非。我是成不了铁面无私的历史学家的。

Sidney Shapiro生在纽约犹太人聚居的布鲁克林,本来是学法律的,二战时被征入陆军。先是当高射炮手,后来军队需要语言人才,便将他送去学语言。本来是学法语的,阴差阳错又给他分到了中文班。战争结束后他复员了,因为毕竟学过中文,他就打算到冒险家的乐园上海去冒冒险。他来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会在中国永久定居。

手头有几本沙博理或著或译的书,自传An American in China,还有他写的马海德(George Hatem)传记。马海德传记是他送我的-更准确地说,是他女儿沙亚美送给我的。1995年12月,我去他们什刹海的家看他们。老沙刚刚庆祝过八十岁生日,人还很精神。亚美特别热情,还给我看了老沙小时候的照片,五六岁的样子,是中国孩子还穿开档裤的那个年龄,可爱极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和我看的里根传记里,里根小时候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象极了。亚美的女儿Stella当时在美国上中学,他们都希望她能够继续在美国读大学,但也知道,要读书必须找到奖学金。后来才知道,那次拜访他们后两个星期,凤子就去世了。

老沙兀自翻看着自己写的马海德传记,脸上颇有得色。亚美干脆把书夺了过去,然后翻到扉页,让他给我签字。书是硬皮精装的,很漂亮,封皮上是马海德和其他几个外国专家的照片。马海德是黎巴嫩裔美国人,投身过“新中国”治疗麻疯病等流行病等医疗卫生事业,所以无论政治如何,他的一生,总也还是有很大的功劳。

老沙评价起来就要更复杂一些。文学上,他自己说,最自豪的是翻译了《水浒传》。他同时翻译的东西,还有《新儿女英雄传》,《家》,《春蚕》,《林海雪原》,《保卫延安》,《创业史》和《我的父亲邓小平》,而翻译这些书,我觉得,还是政治色彩大于文学色彩:除了《家》,真正算得上文学作品的,就只有《水浒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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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了凤,也爱上了龙 ——沙博理和《我的中国》

"凤子在她的《迎接金婚——八十自述之一》里讲述了与沙博理半个世纪的相知相恋,最后她总结说:“我们爱过、怨过,只有今天似乎才有所相知。才相互了解了彼此的为人、脾性、喜怒哀乐。漫长的岁月,战争、运动……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人的性情有时几乎被扭曲了。直到今天,我们似乎才发现彼此的长处和弱点。……相忆相伴几十年,风风雨雨过来了,互望两鬓白发,喜悦的笑容爬上了满脸的皱纹。”

"在沙博理看来这也是凤子第一次在文章中提到他。“在我们婚后所有这些年的生活中,在她这部回忆录之前的任何文章中,她从来没有提到过我。当她写到我们一起做过的许多事情当中的某件事情时,我简直就不存在。”"

Tuesday, November 27, 2007

世纪儿

读过缪塞的《一个世纪儿的忏悔》,那时候文学青年中时髦的两大忏悔:世纪儿的忏悔和卢梭的《忏悔录》。内容不太记得,只觉得很喜欢里面的感情纠葛和忧伤,自己未历情事,却从别人的故事里,读出说不尽的儿女情长。至于拯救世界的大事业,总是有别人在操心的。

看了电影《世纪儿》(Un enfant du siècle),恩,有些干扰,一是自己对乔治·桑和缪塞多少有些先入之见,觉得他们不太“象”,另外也是对演员有先入之见,看的是乔治·桑和缪塞的故事,心里却老是有 Juliet Binoche和 Benoit Megimel的故事在干扰。两个演员也是情人,两个人还一起生了一个女儿。

Juliet Binoche很漂亮,她说喜欢演乔治·桑是因为乔治·桑是刚强和柔弱的结合。电影看起来却是柔弱有余,刚强不足。我的印象里,乔治·桑是非常男性化的,传记作者说她并不漂亮,但是,由于她的个性、自信和胆识,周围的男人在和她交往一阵子后,“渐渐地相信她是美丽的。”

手头正好有一本她的传记,翻了前言,又没有时间读。;)她先是在平静的乡村当着伯爵夫人,胆小。谦恭。物质生活养尊处优。突然有一天,她腻烦了这种平静舒适乏味的家庭主妇生活,拖着一双儿女到了巴黎。以前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写作,也没有表现出写作的才能,突然一下失去生活来源以后,她开始写作。写作的目的并不是要写出什么不朽的传世之作,而是为了赚钱。

没想到她随意而为地开始写作,居然大获成功。不过,我还是不记得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作;她在文学艺术历史上的地位,首先大概还是首先要归功于她的朋友们--她所生活的艺术繁荣时期的天才们。她自己的生活经历,比她笔下的生活更为有声有色,引人入胜。

电影里,Juliet Binoche太漂亮,太柔弱,太女性。实际上,乔治·桑极有可能有些象张爱玲。作为女性,并没有魅力,她的魅力是在她的胆识和文字之中。缪塞结识她时,是因为他们同时有浪漫主义的文学理想;她向他示爱的时候,他推却说:I love you, but I don't love you that way. 和她交往以后,他才思枯竭,从此再也没有写出象样的作品;她在忙于自己的创作的时候,他只好去妓院里寻花问柳。也许,他更需要阿尔玛一类的尤物。

Benoit Megimel还是在 Piano Teacher 里更漂亮,大概是因为那里的女主人公老一些,缺乏魅力一些,所以才更显得他年轻英俊。在《世纪儿》里他是金发,还真是不够迷人。另外,主要还是Juliet Binoche太柔太若,没有dominating,加上两个人毕竟是真实世界的情人,没有演出才子才女互相较量时的那种混乱和 turmoil. 实际上,从这一点看电影和《钢琴教师》是有些类似的:乔治·桑的创作处于上升时期,并且另有情人;缪塞的才思开始枯竭,自尊心受到来自本该柔顺服从的女性的威胁。和她的性关系使他感到屈辱逢迎,远不如玩弄没有头脑的传统女性那样满足自己的男性尊严,于是他便逃开。

乔治·桑却也和阿尔玛一样,充当着男人们的保姆和护士……她的好几个情人,包括萧邦,都是早逝,死前都是她在照料。

搜到一篇1908年的文字,有空再仔细看,看看那时人们如何评价她。The more things change, the more they stay the same. :)
George Sand and Her Lovers

Sunday, November 25, 2007

Sunday, November 18, 2007

La Vie En Rose

向来喜欢法国电影,也喜欢有关艺术家的电影,一部写一位法国艺术家的电影,自然要看。更何况,录像封面上是这一幅剧照,更是让人非看不可:



其实,前不久刚买到一本她的 half-sister Simone Berteaut 写的她的传记,但是实在没有时间看,还是看电影方便快捷。现在看来,一个歌唱家的传记,还是看有声有色的电影更痛快。

电影挺长,两个半小时,我忙得可怜,分了两个晚上才拼凑出足够的时间看完。刚开始看还不太适应她的歌声,想看故事,觉得她唱歌有点干扰影片讲故事;等慢慢了解了一些她的生活以后,就觉得能够听懂她歌声中的绝望,痛楚,忧伤和爱情了。

电影里有一句台词,Piaf(小麻雀)说她和爵士乐歌手 Billie Holiday同年。想起来花椒介绍过Billie Holiday;她们的歌曲虽然一个法国,一个美国,听起来却是一样地忧伤和绝望,令人肝肠寸断。

Piaf生于巴黎街头,父亲是马戏团演员,电影刚开始在前线;母亲自称艺术家、歌唱家,其实却是靠站街卖春为生。Piaf在祖母开的妓院长大,后来陪父亲在街头卖艺,十五六岁的时候搬出来自己住,在街头唱歌,直到二十岁的时候被一位 Cabaret的经理人在街头发现。The rest is history.

法国人只知道一件事:爱情。有一个海滨采访的镜头,年轻的女记者问她:如果一个女人问你,生活中什么最重要?她说,Love.那要是一个teenager问呢?Love.要是一个孩子问呢?Love.

她不断地爱,每一次都象是头一次那样深情,自己却偏偏象一颗丧门星,她的几个爱人都死于非命,而且好象都与她有些关联。

人生中有许多与生俱来的悲剧和痛苦,即便本身没有经历,对别人的悲剧和痛苦,也有一种天然的、物伤其类的感同身受。经历痛苦的时候,人就要想办法表达出来,哪怕无助于悲剧和痛苦本身,表达的本身也是一种试图解脱或者抗议的方式;它的一大功德,似乎也就在于让听者或读者意识到,其实他/她经历过体会过的痛苦和绝望,并不是因为 I have been bad, 而是尘世的人都无从逃脱的宿命。————即便痛苦依旧,绝望依旧,起码痛苦和绝望都有了美感,有了审美价值。

女演员其实很漂亮,但进入角色以后,除了最 glamourous的时候,很多时候, Piaf都不如她本人漂亮。Piaf酗酒,吸毒,多次车祸,加上情场屡屡受措,早早就未老先衰。演员却不怕糟蹋了自己的形象,一是大概献身艺术,二是她也不用担心,因为她也早已演出了Piaf辉煌时代的魅力:一俟大幕升起,她马上就艳光四射,美丽的绿色眼睛,鲜红妖娆丰满的嘴唇。她的歌声更是迷人:你根本不需要懂法语,也不需要听懂歌词,你却能听懂她的歌;或者说,你没听懂都没有关系。

有个小问题:记者访问那一段,Piaf 的回答,字幕是 Love(amour),但我听她说的明明是 Ami (Friend),这两个词虽然有些关联,意思却大不一样,不知道字幕这样翻译,是何用意。:)

Thursday, November 15, 2007

嬢嬢死了

读小蚕的嬢嬢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许多嬢嬢,我告诉她,我们那里的嬢嬢可以是姑姑,姨妈和婶婶。

我忘了说舅妈。舅妈也是嬢嬢。

昨天收到妹妹的E妹儿,小舅妈去世了。突然想起,在我所有的嬢嬢里,她最可怜。

今天,重新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小舅果然生得眉清目秀,尤其是眼睛,和妈妈的长得一模一样,带有几份女性的妩媚。若他是女子,便可以说成“红颜祸水”了。小时候不知道这些,只知道一大群叔叔伯伯舅舅里,数舅舅最可亲,别的大人们和我们玩时,总有点居高临下的屈尊劲头,只有他看得起我们,不摆架子,认真搭理我们。

娶这个小舅妈之前,我们一直认另外一个嬢嬢做小舅妈的,快结婚时突然又吹了。舅舅结婚的时候我们都去了,记得第二天早上上学还迟到了,老师问为什么,我很理直气壮地说:去外婆家参加舅舅婚礼去了。小舅妈长得不如前一个嬢嬢漂亮明艳,却很周正很温和,个子也很高;她有两个哥哥,都比她大很多岁,所以她从小就是在哥哥的宠爱呵护下长大的,行为举止很闲适、娇憨,似乎在说,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人不喜欢我。

结婚了,都以为小舅舅会从此长大,改邪归正之类。略长大一些时,才听妈妈提起舅舅小时候的淘气,甚至是残忍。据说他有一次抓了邻居家母狗新下的小狗崽,然后将大门关起来,可怜的母狗追过来,一直在门上抓挠,一直抓到爪子鲜血淋漓。

我听得恐怖,不愿意继续听,就快快地跑开了。我愿意记得一个和气的舅舅,大热天的时候,给我们带来了新鲜的莲蓬,还耐心地帮我们剥莲米,将里面绿色的苦芽挑出来,剥好了给我们,自己一个也不吃。

小舅妈结婚后好多年没有生孩子。做姑娘时脸上的红润也渐渐消失,脸色变得蜡黄。女人有人怜爱时的谦和,等到失爱之后,那谦和也就变得有些卑躬可怜。再后来我出门读书,顶多也就是过年时见见她,单独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每次大家族聚会,总难免有很多添丁进口,只有小舅妈还是毫无动静。听姐姐抱怨过,妈妈家的人真成问题,舅舅常年不在家,四处闯了很多回祸,隔三差五,就会领了不同的姑娘,来她们医院作人工流产。

后来终于听说小舅妈怀孕了。因为是高龄,一直是精心保护,生怕出了差错。舅舅是什么反应我还真不知道,我想舅妈自己应当是很高兴的。

临产前一阵子,为保万无一失,舅妈早早就住进了医院。偏偏还是出了问题,那天医院不知道是因为有活动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出现难产,周围竟然没有一个医生抢救。一个助产士试着用真空吸盘,孩子出来之后,七窍bin血。

妈妈是很脆弱的人。跟我讲这些的时候,她的眼里满是恐慌。和舅舅一模一样的眼睛。大概她是想到了报应。

我不知道舅舅、舅妈是怎样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中间好象有一阵子没有见过他们,再见他们时,他们收养了一个小女孩,淡眉细眼,秀气娇羞的样子,乍一看和舅妈还真有几份相象。舅舅装修了房子,象是一家子要认真过日子的样子了。

没想到舅舅又故态复萌,几年前居然又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好上了,还生了一个儿子。舅妈带着抱养的孩子回了娘家,回到了两个宠她爱她的哥哥身边。上帝太残忍,大概觉得世界上已经有父亲、哥哥这些男人爱她了,就把她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舅舅除了一身臭皮囊,就是一点天生的巧舌如簧的本事,到现在也是一事无成,穷愁潦倒。偏偏这样一个人,还是总有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这半辈子,不知道破碎过多少女人的心。还有那些无辜的小生命,那条抓挠着他们家大门的老母狗。不知道夜深人静时他会不会祈祷,希望神灵宽恕他的灵魂。

小舅妈走了,留下舅舅和她一起收养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叫萍萍。妹妹说,萍萍哦萍萍,就是漂泊的浮萍。当初,她的生身父母抛弃了她,如今,她的养父母又抛弃了她。小舅妈的哥哥再次收养了她。她今年上初三。

小舅妈死于糖尿病、心脏病和高血压综合症。妹妹说,其实她是因为心碎了。舅舅生于1958年,今年49岁。小舅妈应当比舅舅年龄还要小一些。突然想起很多年没见到她了,眼中最清晰的就是在她和舅舅结婚的婚礼上,她娇羞地低着头,快乐,幸福,站在舅舅身边,心里想的必定是和这个英俊的如意郎君,快乐地相伴一生。

Monday, November 12, 2007

Shroeder



最近两位小朋友练琴积极得很,偶尔偷听到他们嘀咕,两个人正儿八经聊贝多芬呢,令人刮目相看。原来信息来源是两个人烂熟如心的 Charlie Brown.

Shroeder是Peanut Gang 里的文化人,斯文,孤傲,阳春白雪,独衷贝多芬。这一段里,Lucy 引诱他答应出场为PTA(Parent-Teacher Association)演出,结果PTA主持人说,只能演奏Rock 'n Roll, 不能演贝多芬。朋友们央求:为了我们大伙,你就弹点现代摇滚吧。

为了友谊,他答应屈尊演出一回。可是,他究竟还是不能背叛art,一番挣扎以后,他还是决定不演出了,因为他老觉得自己是在“出卖自己”,出卖贝多芬。:)

Lucy 是个粗人,说话最没遮拦,既不喜欢音乐也不喜欢贝多芬,偏偏还就是喜欢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Schroeder.

关于Peanuts作者 Charles Shulz的八卦很多,最近的Time还有一篇。

Schroeder

Play It Again, Charlie Brown (1/3)

Play It Again, Charlie Brown (2/3)

Play It Again, Charlie Brown (3/3)

Wednesday, November 07, 2007

荒唐好笑的英国法律

荒唐好笑的英国法律
Most ridiculous British law:

1. It is illegal to die in the Houses of Parliament (27 percent)

2. It is an act of treason to place a postage stamp bearing the British monarch upside-down (seven percent)

3. In Liverpool, it is illegal for a woman to be topless except as a clerk in a tropical fish store (six percent)

4. Mince pies cannot be eaten on Christmas Day (five percent)

5. In Scotland, if someone knocks on your door and requires the use of your toilet, you must let them enter (four percent)

6. A pregnant woman can legally relieve herself anywhere she wants, including in a policeman's helmet (four percent)

7. The head of any dead whale found on the British coast automatically becomes the property of the king, and the tail of the queen (3.5 percent)

8. It is illegal to avoid telling the tax man anything you do not want him to know, but legal not to tell him information you do not mind him knowing (three percent)

9. It is illegal to enter the Houses of Parliament in a suit of armour (three percent)

10. In the city of York it is legal to murder a Scotsman within the ancient city walls, but only if he is carrying a bow and arrow (two percent)

Tuesday, October 23, 2007

英雄母亲

我一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她,她却不一定认识我。知道她是肯的妈妈,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小丫头。三个人都是金发碧眼,一点杂色不带的,纯粹的金色。

我从来没有跟她直接说过话,偶尔见到她时,她周围总有一小群人簇拥着,她比别人都大一号,高一头,金黄的脑袋,壮实的身子,鹤立鸡群,永远是在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拖着大的,抱着小的,还能腾出空和人搭讪的,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英雄母亲。她块头很大,倒也不算胖,力气倍儿足,小丫头轻轻巧巧地一只手夹着,另一只手还能指东划西,或者搂着抱着一大堆东西。和人聊天时,她就这样将小丫头夹着,臀部稍微倾斜出一个角度,让小女孩“坐”在她身体摆出的那个小弯弯里,然后若无其事、粗门大嗓地谈笑风生。

初为人母的,谁不是困得七荤八素,也就是她,才能总是这样精神抖擞。她的丈夫是生意人,好象是这个地区比较大的一家园林风景设计公司的老板。我暗暗地崇拜她。

令人崇拜的还在后头呢。闹了半天,原来,她还有别的孩子,肯才是个老五!加上她臀部蹲着的小妹,她有六个孩子。最大的已经上大学,那天她急急忙忙跟大伙再见,说是要赶着送儿子回学校。

今年夏天又看到了她一次。手里还是抱着那个小丫头,金黄的头发,艳粉可爱的小童装。小脑袋上没毛,就缠上一根粉色丝带作装饰。小家伙长得甜蜜可爱,象一只娇憨的小猫咪,乖乖地蹲在妈妈的臀窝里。

一想,不对呀,好几年过去了,这个小丫头怎么还是那么一丁点儿?她还在讲故事,仔细一听,脑子再缓缓地一转弯,呀,原来这是另一个娃娃,她的老七。

她正在眉飞色舞地讲述小丫头出生的经过。她不去医院,也不用医生,只用个助产士。她早就安排好了,老三老四都是女儿,各派了任务帮忙,好象是老三负责照相。她笑着讽刺助产士没有经验,关键时刻还走开了,等助产士回到产室,一切都尘埃落定,连脐带都不用她剪。

她说,老三的照片照得还不错,因为她事先关照过,她要照下哪些过程,摆哪些姿势。“嗯,这回一定要仔细点,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次了。”

我的天。七个了,还“说不定”!!!!

Sunday, October 21, 2007

Gropius House

终于有空去看了Gropius House, 果然还不错,尤其是院落。面积很大,而且有一面小山坡,一层一层铺下去,错落有致。可惜周围的树长得有些失控,破坏了地平线的景致。还是可以想象原来的风味。格罗皮乌斯后来娶的太太,和阿尔玛不同,是会“过”的一类,她去过日本,观赏过日本园林,搬用了很多日本园林的概念,宽阔的院落于是便又有了精致。

房子本身,却还是不大能够欣赏。线条当然是很简洁明快,尤其喜欢那个门洞和室外楼梯,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古典的、繁复的、不厌其烦的装饰。:)房子背后的楼梯,在室外,瘦而飘,气质和照片上的Gropius一模一样。不过,这是住家,楼梯设计成这个样子是很危险的,小朋友很容易从楼梯上滑下来。:)

漫画家Crumb不会画画,建筑家Gropius据说也不会画画。不过这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建筑家,a successful one at that. :) 他后来成了哈佛大学设计学院的教授,主要作品有波士顿的JFK Building和纽约的Pan Am. JFK 大楼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不就是钢筋水泥,四四方方一块城么,而且里边就是一揽子官僚机构,还有可恶的移民局。虽然说我们移民是一帆风顺,不过,出入那样的地方,总象是经过 Elise Island, 百感交集,说不清的感觉,于是便干脆不去想它。

Gropius House 还有 Guided Tour, 没有时间进屋,只好在周围胡乱走了一圈。导游、办公室的人都高大严肃,说话带德语口音,明显都是 Gropius的老乡。

匆匆逛了一圈,还是去了瓦尔登湖。天气异常地温和,湖里有很多老百姓在游泳。:)

University of Baghdad, 1957–1960, Baghdad, Iraq

John F. Kennedy Federal Office Building, 1963–1966, Boston, Massachusetts, USA

Pan Am Building (now the Metlife Building), 1958–1963, New York, New York, with Pietro Belluschi and project architects Emery Roth & Sons






Gropius House · Walden Pond

ttp://weiliyu.sourceforge.net/instructions.html

University of Baghdad, 1957–1960, Baghdad, Iraq
John F. Kennedy Federal Office Building, 1963–1966, Boston, Massachusetts, USA
Peter Thacher Junior High School, 1948
Pan Am Building (now the Metlife Building), 1958–1963, New York, New York, with Pietro Belluschi and project architects Emery Roth & Sons



Friday, October 19, 2007

摘苹果

Robert Frost: After Applepicking

And I could tell
What form my dreaming was about to take.
Magnified apples appear and disappear,
Stem end and blossom end,
And every fleck of russet showing clear.







Thursday, October 18, 2007

红袜子输得悲惨,眼看就要出局了。过道里的话题,换成了“波士顿地区最好的餐馆”。

这几天杰瑞严肃得很,接二连三地让秘书发通知,告诉Engineering的同学们如何使用 Meals on Wheels:肚皮饿了时,只需言语一声,让秘书给订饭。他不直接强迫大家加班,而是用这种方式提醒大家,“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活干不完,晚上是不能按时回家的。

我虽嘴馋,这样的免费晚餐却是无福消受。看看大家吃“轮子上的饭”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吧。

5:00:正在和人讨论某个功能。一看表,不成,要走。88

!!!突然想起来,小朋友的钢琴 group lesson 是下一周。就是说,今天的钢琴课还要照常去上~~~

5:15:接到二毛。绕道回家,取来钢琴教材等等。

!!!电话有留言。听一个,是提醒去投票站投票的。删。删错了,把下面一条给删了,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要是老情人打来的就完了,老情人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什么不回电话。:)

!!!堵车!警察,消防车,急救车,搞不清谁是谁,也可能都有,前呼后拥。

5:30:接到大毛。去找晚饭吃。自家的车上有Wheels, 但是没有 Meals.

5:45:Subway最近,也不用排队,去那里吧。

!!!他们的信用卡机器坏了,我身上又没有现金!

6:00:只好去麦当劳。警察,消防车,急救车,还在车水马龙,要是有人需要急救可惨了。

小朋友在车里啃麦当劳:Mom, MacDonald is bad for your health.

6:25:总算到了老师家。怕挨骂。误以为今天的课取消,大毛没有练习,二毛自己偷偷练的是大毛的曲子。

没有听见骂。小朋友进去以后,我睡着了。做梦了。昨天晚上熬夜看棒球,我们又输了。

7:30:课上完了。顺道去一趟图书馆。DVD又到期了,罚款。没带现金?下次吧。

小朋友高兴,借来闲书若干。突然想起今天该投票了。某国会议员去当了UMass校长,这次特殊选举。

8:05:路过投票站,看见路边还有若干车辆,里边的灯也亮着,幻想,恩,没准他们是九点钟关门。一问,too late.

往下就没有时间看表了。回家,还要给“重要人物”作晚饭。还要嘶喊咆哮着轰小朋友上床。尘埃落定之后,再看球,一边看,一边悉悉索索地忙东忙西,一个不小心,Cleveland Indians 得了7分。

TNND。
最新科研成果骂人鼓舞士气

Saturday, October 13, 2007

Bride of the Wind

是写阿尔玛的电影。嗯,给它三颗(半)星。女主角不见经传,还算漂亮,演得也还算自然;瘦了点,不够雍容华贵。也难得了。有几个她坐在钢琴前的场面。看她的手,就知道她并不会弹。:)

马勒太弱。起码和我想象的不一样。马勒是很激情的,有些神经质,电影里这一位太木,太沉重,一举一动都是在演戏,太觉得自己是马勒。手里拿着Baton,一看就知道他不会指挥。:)不过,也想不出谁能演好马勒;Adrian Brody太年轻,而且他已经演过波兰钢琴家了。

不过更糟糕的是Gropius,一举一动都僵硬、不自然,演员明明是德国人,说英语偏偏要带美国口音。一群欧洲人里,冷不丁来个美国口音的,真是大刹风景得很,所以那个Titanic里的Jack我就没喜欢过,哪怕他是Leo DeCaprio.:)

嗯,最好的还真是要算可口稀卡同学。当然了,狂热的艺术家总是好演一些;Werfel也还不错,也占了话多、热情的便宜。

电影缺乏一种灵魂。浅了些,把阿尔玛简单地写成一个被动地被男人爱着的尤物,没有太深入她的内心;又把她内心的矛盾冲突简单地归之为被迫放弃音乐生涯,而没有写出她作为一个有一定艺术素养的人,对艺术和艺术家的发自内心的痴迷。她的素养和“知音”,原本也是她吸引人之处,起码是之一。

Doris Lessing: The Fifth Child

Doris Lessing得诺贝尔奖了。这几年的倾向,诺奖作者要么是少数民族(非西方),要么是女性,有点 affirmative action的意思,而且,作者都在某种程度关注着时代的大问题,种族,性别,文化和宗教冲突等等。这本无可厚非,并不意味着这个奖就没有纯文学、纯美学价值。

手头有四本:African Stories, The Sweetest Dreams, Proper Marriage, The Fifth Child.周五晚上Red Sox和 Cleveland Indians第一场决赛,打得容易,The Fifth Child最薄,所以一边看球,一边就把它翻完了。

不好看。六十年代末期,世界和英国都是一片混乱,可是这一对夫妇却都想保守传统,养育子女。他们有了四个孩子,都是天真快乐的好孩子。万事如意,直到他们有了第五个孩子,Ben.小说是从母亲的眼里去写的。别人都不相信,只有母亲自己觉得,那个孩子不是正常人类,而是魔鬼的后代。

Rosemary's Baby说了一个类似的故事,但是,Rosemary's Baby虽然恐怖,但我们自始至终都知道,那只是一个故事而已。《第五个孩子》不同,写来写去,都是柴米油盐,日常生活中的场景。母亲出于母性的本能,不忍心孩子在收容所受折磨,把他接回了家,结果却因此毁掉了正常的家庭生活,另外四个孩子和丈夫与她渐渐疏远;与此同时,她对第五个孩子的爱没有得到任何回报,他仿佛总是在另一个世界里浮游,母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长大,离去,捣乱,破坏。

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如果作者把小说写成一个大团圆结尾,什么母爱感召了他啊,他幡然悔悟了啊,等等,就落了俗套,好,作者倒是眼睛明亮,洞悉世事,讲这个故事,是想告诉我们其实温情也是徒劳的,嗯,but what purpose does it serve?

也想起了Capote。Capote起码还记录了Capote慢慢看入那块石头般的人心的过程。The Fifth Child里,这个孩子没有心。哦。对了。集中点还是母亲的心。母亲已经知道她把这样的孩子接回来的后果,她却只能遵循母性的逻辑,尽自己的一切所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以健康孩子为代价,拯救那个最需要她的孩子。大约这也是人类的希望?若是一定要找出亮点,大概就是这一点了。

啰唆半天,到底 yes or no? No. 不推荐这本书。

从图书馆里订了三本,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The Golden Notebook; The Grass is Singing; Love, Again.

Thursday, October 11, 2007

Monday, October 08, 2007

(六)椒安 JoAnne

认识她以后,因为她的名字里的A是大写,我才知道 Joanne 原来是双名,是 Jo 和 Anne 合在一起的。她的儿子和大毛一样大,女儿和二毛一样大,二毛小Baby的时候,我们每个星期四下午triple playdate见面,这个星期在我家,下个星期在她家。她是搞环境科学的,伯克利的博士,还和老公一起在牛津作过博士后。

她和大家一样,并不想因为生儿育女而放弃职业的(说“事业”总有些好笑),但是,她儿子是个夜哭郎,脾气极端狂躁,将托儿所和他们自己都折磨得死去活来。正好她工作的小公司经营也不好,于是她回家。后来又生了女儿,女儿也是个 headstrong的小魔头——比一比,我的两个小冤家都是天使。

她儿子三岁的时候,她在家里给他过生日。主题是海盗,先让娃娃们treasure hunt.孩子太小,大人帮忙,一帮忙,节目就结束得太快,她老要看表,怕没有东西充塞时间,就象我从前备课不充分,担心上课时没东西可讲一样。;)还在地下室搞了个虚拟赛船,糊了无数纸箱,然后勉强连接起来。蛋糕也是自己烤的。嘿嘿,就是从这次以后我学乖了,坚决不在家里办生日爬梯,外面租个地方得了。:)

我回公司上班以后,先是忙乱,等忙过一阵以后,想起来给她打电话,她就变得十分冷淡了。——生活方式和节奏都有了变化,大家的关系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最后一次和她通电话时,她丈夫换了工作,他们都要搬到加州去了,正忙着卖房子。

我最喜欢她家的书房,一面墙都是到顶的书架,另一面墙是整面的法式窗,看出去,是一座美丽的小山坡。

(五)洛仁的妈妈

洛仁五岁,金发碧眼、漂亮活泼的洋娃娃一个。有一次外出时,我给她拍了无数特写,因为她实在是太漂亮太抢眼。:)见到她妈妈,却令人倒抽一口凉气:细看时,原来她和她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她妈妈却是那么臃肿,迟钝,那么愁眉苦脸。岁月和苦难就是这样摧残了生命的美丽,而且,想到这就是天真的小姑娘的前景,实在是难过。

那次生日Party,她们来晚了,洛仁脸上还有眼泪,让她参加游戏,她说不想玩。妈妈说,因为洛仁不听话,I had to give her a time out. I had to discipline her.我是单身母亲,带着他们两个不容易,他们再不听话,我更没办法了。

洛仁的哥哥八九岁,早已经不再天真。我带他们出去玩过一次,他在后排偷偷揪比他小的孩子。不管玩什么,他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最兴奋的时刻,是我们开过一座房子时,他说:“我爸爸和他的女朋友曾经在这里住过的!”

我见过他的爸爸,很帅,和他妈妈年龄相仿,想当初(其实也就是十年的功夫),两人一定是一对金童玉女,不过女人老了憔悴了,男人却依旧年轻朝气,比从前的毛头小伙时大概还更有魅力。女人小时候,大概也就是个幸福地玩着芭比娃娃的漂亮小公主,受着宠爱,怀着梦想,盼望着和白马王子live happily ever after的,结果白马王子来了又离开了,鲜花也很快凋谢。

她现在在一个地方作秘书。和她对话很不容易,很简单的话都要重复许多遍,她才能准确理解。孩子们也不大玩得到一起去,和她也就不再来往了。

(三)犹太人 (四)荷兰人

其实,在学校里认识的,除了中国人,就尽是犹太人。:)不过,在Playground也认识过一个犹太人,聊了一个多钟头,聊得很开心,大有相见恨晚的劲头,也互相留了电话,可惜一见钟情的热情很快消散,大家都没有试图去联络。她是纽约人,学表演的,姿色却并不出众;如今孩子都好几岁了,机遇大概是不会再有的了。丈夫是编剧,好象编的剧本还和中国有关的。

可以想象他们当初也应当是雄心勃勃的,然而演艺界中,“成功”者总是凤毛麟角。现在,她在打点零工挣些家用,还准备找一个更固定一点的工作。自然只能是文秘、数豆子一类乏味营生,和艺术无关,和创造无关。

她给我介绍了一套CD,叫 Beethoven's Wig,将一些古典音乐的片断用诙谐儿歌的形式唱出来,目的是帮助小朋友记住这些古典片断。我听了听,觉得实在难听,就没有用它来“污染”我们家小朋友的耳朵。

(四)荷兰人

也是在图书馆前面那个Playground认识的,那个荷兰妈妈真高,就是说,恩,就是说,恩,居然比我还高。:)她儿子六岁,叫了个鬼的名字,Jasper.儿子也很高很瘦,脸色苍白忧郁。六岁孩子脸上的忧郁,看着真令人心酸。

她说,他们来美国之后,先是过得很好,夫妻俩都喜欢打高尔夫球,参加了附近的高尔夫俱乐部,每个周末都在那里打发时光。后来就有了儿子,后来她就得了产后忧郁症,后来丈夫就不爱她了——她反复说,为什么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向我伸出手。等她自己挣扎着好了,一切也都无法挽回了。于是她自己带着孩子在这里上学,每两个星期,父亲把孩子接走,过一个周末。

这个妈妈,和上面那个犹太妈妈,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有问题,需要特殊教育。依我看,他们的孩子正常得很。是她们自己的心里有阴影,然后把这个阴影折射到了孩子身上。不是指责她们。她们自己也无能为力。

(二)伊朗人

这几天刚刚发现,足球训练场边场上,那个总是在抱怨这个那个的妈妈,原来是伊朗人。她们刚从康州搬来,家里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打开,四周也不熟悉,于是牢骚满腹。对足球队,她自然也有千种抱怨;我说你会习惯的,我们这个塘是个体育塘,尤其是男孩子,大家都把体育看作生命的。

发现她是伊朗人后,再聊时反而容易了些。她爱聊天,总是自己凑上来,我便好心奉陪。我说我学过半年的波斯语,她便说 but why,好象说你疯了么,不象我们,听人家说学中文,总是要民族自豪感一番的。:)我说我为什么学不重要,反正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书是 qetab,学生是丹麦犹太人(Danish Jew), 爆米花怎么说不记得,但记得它是个组合词,意思是 elephant fart. LOL 她说还真是的,就是那么说的。我原先总以为那是老师在忽悠我们。

我的波斯语老师自己是WASP,白人、基督徒,却热爱波斯文化,博士论文写的是波斯古典诗歌Shahnama (The Book of Kings). 她家里很有钱,妹妹是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董事。她自己就有一个基金会,在Beacon Hill有两所房子,一所自己住,另一所是她的波斯古玩收藏,免费对公众开放。

我跟伊朗人说,我这个老师很“开明”,每次去埃及、伊朗,她都是要戴面纱的,以示对伊斯兰文化的尊敬。哈哈,对此,老姐姐嗤之以鼻,大不以为然地说:For what? Respect what? It's just a religion!

她说,她母亲和她父亲已经离婚了,母亲在美国,父亲在伊朗。尽管如此,她母亲去伊朗时,还必须事先征得她父亲的许可,不然她就不能离开伊朗。我说,那倒过来是不是也一样呢?她说,当然不用!这还用问!:)乐得我哈哈哈。:)

她丈夫后来来了,一看就不是伊朗人,厚眼镜大胡子的白领书呆模样。跟我打听周围的中餐馆。给介绍了一家海鲜的,担心她清真,不吃 shell fish.结果人家还真就去了,还告诉我,恩,很不错。丈夫还号称喜欢作饭,尤其是中餐(!)。

Reading Lolita她看了一半,没有看完,说是因为太真实,太痛苦。我倒是看完了,但因为不喜欢里头渲染的政治气氛,大概也还有老师的影响,便总是怀疑作者将那里的情形戏剧化了一些。——八十年代是半开放半禁锢的年代,在那个年代长大的人,记忆总是搀杂着一些开放,一些禁锢的,我可能选择记忆的开放比较多。——直到最后铁幕落下,全面禁锢。

据伊朗老妈说,书中记述的都是真实情形。这个妈妈显然智商很高,个性也很强烈鲜明,激烈尖锐,却是聪明可爱。;)以后应当和她多来往。:)

Sideline Diplomacy :)(一)黑人

到美国之后,生活一直比较单纯,从学校到公司,见到的人大致一样,不同的只是,学校里的是白领书呆(Bookworms),公司里的是蓝领书呆(Nerds and Geeks)。超出这两个圈子以外的还真不多,想一想,都是在路边上、球场边上认识的。

(一)黑人

大毛小的时候,我们还住在城里,住处附近有一个蓝色的 Playground,黄昏的时候去,总有一群青少年在打篮球,十四五岁的样子;其中大约有一半是黑人。我们和他们不太说话,除非是孩子歪着小腿跑到了篮球场中间去。

有一个黑人父亲,大概三十来岁,总带着一个两岁的小女儿,于是和我们聊得就比较多。聊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总是满脸笑容,很顾家,很爱孩子,——和媒体中谈及的不负责任的黑人男子很不一样。

两年前,夏天去青蛙池的时候,也碰上过一个黑人父亲,他的儿子已经九岁,比我们大毛二毛都大,结果却是小小的二毛和他交了朋友,两个人并排趴在浅水中,叽叽哝哝说了两三个小时。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二毛那么小,走路都走不利索,平时说话都不连贯的。

我们也趁便和父亲聊起来。他是个画家,当过兵,曾经在德国驻扎过,现在在一个艺术机构教绘画。好象也留了E址,却没有继续联系。他们这一家,不负责任的不是父亲,而是母亲。据他说,孩子的母亲本来就不想生这个孩子,勉强生完以后,就扔下他们自己飞了。

搬出城以后,见到的黑人便更少。二毛的幼儿园有过一个Karim,老妈长得年轻苗条,象二十来岁的样子,结果人家偏偏还另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儿子。在一个生日派对上碰见了,平时从来不发愁和生人没话说的,见了她,心里却总犯嘀咕,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太合适,就连夸她年轻漂亮,不象是那么大个孩子的母亲,也象是暗示她从前是个 teenager mother. :) 好在都是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不管是否偏见,人家并不知道的。

Monday, October 01, 2007

傅聪音乐会

早就知道傅聪会来波士顿开钢琴独奏。和许多同代人一样,我们是从《傅雷家书》里听说他的。于是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自己是他的长辈。:)觉得听傅聪必听他的肖邦;广告中介绍傅聪的时候,也要专门提及他得过肖邦钢琴奖。那是1955年的事情。从那以后,半个多世纪都过去了。

肖邦的三段马祖卡我倒是感觉一般般,一等到《船歌》Bacarolle in F sharp major op.60,马上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整场音乐会,听了这一首,就觉得不虚此行,肖邦就该是这样的,傅聪的肖邦就该是这样的。

这首《船歌》也被人称为Aquatic Nocturne;Silvia Plath 也写过一首Aquatic Nocturne. 肖邦之后,又是舒伯特,又是一个早逝的柔弱的天才,傅聪弹的又都是他们“最后的”曲子……傅聪的年龄是他们的两倍,又很清癯消瘦,于是我脑子里总是转着“最后的”的念头。——以后不太可能再听到傅聪了。买了一盘CD作纪念,汤沐海指挥的。

聪儿长大了,今年七十四岁。照片上他的脸很丰满,笑容很温圆,我以为他是个胖子。上得台来,他穿着黑色的中式短褂,竟是十分瘦削。脸上略显老态,步履却是十分稳健;我坐在右侧,能看见他的脸,却看不见他的手,一晚上都在担心他会不会累着;差不多两个小时的独奏,身强力壮的人都会有些吃不消。

节目介绍里说,音乐会结束后,傅聪会在Green Room里greet guests.演奏会中间,每演奏完一段,他都会给观众鞠躬,答谢掌声。掌声不停,他就再鞠躬。不知道为什么我很难受,他是一个老者,而且刚刚为我们演奏过,该感谢的应当是我们才对。——GG放弃舞台,八成就是不乐意向观众鞠躬。:)

傅聪说,《傅雷家书》出版的时候,因为自觉幼稚,自己写的信大都没有收录。他也不愿意接受采访,于是下面这位Downbeat同学就想方设法以随意的形式找他谈话,然后把他说的鸡毛蒜皮记下来,有了傅聪谈话录傅聪自述。——我不知道这叫什么,反正觉得有些不对,虽然想了解傅聪的人会感激这些鸡毛蒜皮。

也因此,我觉得,音乐会之后greeting guests,于他也肯定是一个负担,组织者们作过承诺,他不过有了义务而已。以他的个性,再加上两个多小时的演奏,他肯定巴不得马上回旅馆休息。

哦,音乐厅Jordan Hall不太大,观众大概坐了八成;中国人大概也占了八成。除了一些专业音乐人士,和专业业余音乐爱好者(发烧友啦hehe),其他恐怕更多的是“音乐边缘人士”,半冲着傅聪的名声而来,半为了让娃娃们见识见识;观众席里不少小朋友,大概都在练钢琴,他们不一定喜欢音乐,他们的父母也不一定喜欢音乐,但他们的父母喜欢他们喜欢音乐。:)科技界、大学里,犹太人日子过的越来越舒服,慢慢变懒了,中国人在渐渐填补他们空缺出来的空间,再过一阵子,音乐界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不过这个传统“音乐界”本身也在一天天缩小下去。:)

星期六总是有一万件事情,早上起来就列出一个单子,大家分头行动,一口口钟撞开去,还是漏了些要紧事。到下午五时,早已精疲力尽,若不是票早已买好,说不定就跷课了。真去了时,却是暗自庆幸。天气真好,如夏日的黄昏;地铁里都是年轻人,一路经过了几所大学:哈佛,MIT,Northeastern,我老人家见到学生,还是一如既往地羡慕。地铁司机则象个杂耍人物,不断地插科打诨,还一定要从乘客里揪出人来庆祝生日,引大伙给他唱 Happy Birthday to You.还真有个英国小伙子出来说是他的24岁生日,也不管真假,大家都唱,高兴得很。

上绿线时看见一对温文尔雅的中国夫妇,六十多岁的样子,看他们东张西望地看地铁路线图,心里猜他们就是去Jordan Hall的,想告诉他们与我同行,却被地铁的一个趔趄打断;我下车时不见他们下来,便猜他们要去别的地方,暗笑自己多事。……后来在音乐厅却又见到他们,老头也认出我来,点头打招呼;想他们果然是坐过了一站,好在这里地铁站密集,绕的弯路不该太多。

Fou Ts'ong, Piano Concert

Saturday, September 29, 2007, 8:00 PM
Jordan H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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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ter Class by Mr. Fou Ts'ong
Friday, September 28, 2007, 10:00 AM
NEC's William's Hall
For NEC’s students, faculty, and free to public if seats are avail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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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ano Concert Program: (subject to change)

DEBUSSY Berceuse Heroique
HAYDN Sonate in C minor HOB XVI:20
Moderato
Andante con moto
Allegro

CHOPIN 3 Mazurkas op.59
A minor
A flat major
F sharp minor

CHOPIN Bacarolle in F sharp major op.60

Intermission

SCHUBERT Sonata in B flat major D960
Molto moderato
Andante sostenuto
Scherzo-allegro vivace con delicatezza
Allegro, ma non tropp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