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anuary 09, 2007

举贤避亲:)

我们是大忙人,看的书本来就不多,且大部分是陪小朋友念的,买的书就更少。最近买了三本,都看了,也都没有全看完;评论好象是写不出来的,要做到客观公正比较难,说缺点吧,晓得那个人,对他/她内心有许多“温柔的怜悯”,本来就不大容易看到缺陷处,看到了,也不大忍心说得出来;说优点吧,以我们中国人含蓄内向的特性,怎么说都觉得尴尬,尤其是显而易见的优点,往往也就心照不宣,心领神会去了。我还是比较爱拍马的,真到该认真拍的时候却羞涩了,就象情到浓时,反而相对无语。:)

一毛的 Feather in the Storm本来是夏天和 Disney Guide 一起订的,但书是十月份才出版。巧了,也是浅棕色。读了前面几章,大约是童年的缘故,虽然苦,却也不无趣味,比如巫大教授认真地将144条小鱼在红木小桌上一一排开,以至于桌上留下了永久的印记,我是嗜鱼如命的属猫的,看到这里就心有戚戚;还有一毛自己得了肝炎住院,住了两个月,后来和医生护士都成了朋友。看这一段很觉得神往。小时候,因为姐姐身体不好,总有医生护士奖赏的医院的种种宝物,妹妹出水痘住过院,也带回来过葡萄糖针盒,很多,其中有些还是她用糖果和同屋的小朋友换来的,我便一直羡慕,因为我身体太好,连感冒都少得,没有得到这些好物的机会。

等一毛写到文革开始,我就心生厌烦,看不下去了。不是书的问题,不是一毛写作的问题,我自己都知道,是我的问题。我们这一代人,虽然没有亲历文革,但长大的年龄,就是反思文革的年龄,翻来覆去,耳朵里脑子里早就磨出茧子,于是无论好话坏话,一律tune out. 内疚也没用,不想读就是不想读。

何先生的书则是一到了1949年即嘎然而止,因为从此以后,世界便是不同的世界,语言也是不同的语言。当然,何先生偶尔也会提及自己在文革中的一些经历,毕竟那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但很明显,那不是他一生最留恋最辉煌的经历。

再看马慧元,觉得有一种很怪的感觉,就象是历史蒙太奇。:)看何老、马小谈历史,谈音乐,谈读书,谈图书馆,真有不分彼此的感觉。小马的文字里读不出任何“狼”味,就象历史从何先生的49年一直走下来,省略了中间的许多“阶级斗争”,于是世界重新变得平和,纯净,里面只有人和人制造的音乐。:)

记得上次写何先生,想到过中国的人文文脉还没有断。本来想,是不是年轻一代已经完全脱离了狼窝。一想也不对,也有二十多岁的小青年,口口声声也是毛主席如何如何,哪怕是开玩笑,也让人觉得大倒胃口。看过他们翻译本人大作的文字,扑面而来的仍旧是布尔什维克的气息,令人掩鼻。

还有一点,也象是蒙太奇一般地恍若隔世。两本中文写的书,灵魂里却是“西方”的,或者是"人"的, 一本英文写的书,却是那么“中国”, 那么"政治"。

何先生在他的同一辈人里一个与众不同之处,就是他的英文好。我别的长辈和老师们,英文都不好,阅读的范围便有限,于是他们的世界观便整个不同,总是在传统文化的圈子里挣扎,等我跳出以后,便对他们心生怜悯。语言是文化的代理,有时候,“形式”还真的能够决定内容——语言决定一个人的视野,学会一门语言,就开始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比如说,德语的世界,伊斯兰的世界,音乐的世界,懂了德语和阿拉伯语以后,对整个世界的看法必定也会全然不同。

5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恩,我也爱拍马,而且我一般也举贤避亲。
Moments

Anonymous said...

文革是难写。要把一个丧失了人性的历史阶段写得有人性,人情,难,但是应该可以做得到,尤其是这么多年后。最近读到一些东欧作家的写苏联时期的小说,有的很不错。

Anonymous said...

that was me. :-)
81zi

菊子 said...

八爷说得也对。问题是,回忆历史必须诚实,无法人为地加入、寻找人性、人情阿。

Anonymous said...

人性都还在,只是藏到了最底层,需要一点发掘工作。81z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