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大毛最后一次打IV。我跟医生说,他下个星期开始夏令营,能不能改成口服药,医生就作了很多检查,说,应当可以了。
北京话,IV叫打点滴,医疗上好象是叫静脉注射。我们那里最恐怖,管IV叫吊针。
不知道是真实的记忆,还是经父母提醒后形成的半真实记忆半历史传说,我童年最早的苦难的记忆,就是打吊针。好像我在病床上躺着,眼上方是“吊针”,袁医生穿着白大褂在床头转来转去。
童年的记忆实在是不多,那一段就成了珍贵历史资料,偶尔半自嘲半自吹,说自己得过病呢,还这么灵光,若是没有得过那一场大病,还不得是一个天才。其中更多的是炫耀和自得。
有时候也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得过那场病。真得过的,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这回问老妈,老妈说,我确实是得过那场病,袁医生已经告诉她,这个孩子完了,他都不打算抢救了。老妈于是哭着冲上去抓住他,说你别忙着在那里填表签字,你放了笔,救救我的孩子吧。
后来救我的不是袁医生,而是严医生。这么说,在我的病床前忙来忙去的白大褂,应当是严医生了。
有了孩子,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孩子生病时,情愿生病的是自己。根本不是无私啊,奉献啊,无条件的母爱啊,没有那么复杂,而是偷懒,避重就轻:我并不那么珍惜自己,自己生病,起码你可以听之任之,是好是坏都由它去了。
大毛生病了,住院了。出院那天,老妈说,我就觉得我家菊子真可怜,孩子生病,她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
原来,我在为我的孩子担忧的时候,她也在为她的孩子担忧。而且,只有在担忧已过之后,她才敢把它说出来。
Saturday, July 05,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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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omments:
我也是,希望得病的是自己。要是我足够自私,还希望自己死在父母之前呢。
你一下子写了好多啊,辛苦辛苦。:)
菊子,愿一切都好了。你也多保重,别太累。简
谢管,简。儿子好了,先是从IV改口服,现在连口服也不用了。
儿子的病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是我的病重。:) 真是有一种死里逃生、劫后余生的感觉。
现在就剩下感激了。
人太累了,就容易产生jinx的感觉。:-)
当父母的不容易。太关注了,不行。不关注,也不行。等心里关注脸上不露才行,同时,还得心里关注但又不能让自己过于情绪化再成为永世的负担。
平时带孩子教育孩子也是一样。太爱了,不行。不爱,也不行。当臭小子可爱得不得了的时候,当父母的还得有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有表面丝毫不动声色的本领。因为你一旦夸奖了他,抱着亲两下,一次两次,他准得退步,借机耍赖。
当父母是人间最难得事情,远比爱情要复杂得多得多。:-)
不要太累。人不会觉着自己劳累的,但有jinx感觉的时候,其实就是over-stretch了。
其实,想起Jinx,是因为大毛生病前,刚好去看过医生,作一年一度的例行体检。一切正常。临别前,医生开玩笑:明年见。I don't want to see you until this time next year.
两天后,大毛就病了。医生说,是他Jinx的。以后要说:break a leg. Reverse psych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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