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这个人我多少知道一些……不“认识”她,我可不是要跟名人套瓷,我其实连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但好赖她演的《帮佣》我算是听说过。(顺便吐槽,The Help翻译成《帮助》肯定是不对的,这个电影是将女仆的,就是帮佣了,旧社会指男佣女仆,新社会好像叫助手,还有什么富家小姐电影里,家里雇佣的私人飞机飞行员也是“The Help”,足见这个词非中性词,而是颇有居高临下的贬义。)不过,真让我觉得惊喜的是我还看过她演的角色,《特别响,非常近》里奥斯卡找所有姓布莱克的人时,她是第一个,因为她演的是Abby Black,Abby在字母表里靠前。我和奥斯卡算是朝夕相处了一年多,对他遇到的所有好心人,都觉得有些亲切。
她不是独自上场的,前面讲演过的史密斯上来以访谈的形式为她助阵。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还是主持人的安排,总之,觉得这是聪明之举。她所涉及的,并不光是自己的成功之路,而且还涉及到了美国社会非常敏感的问题:种族问题。这样敏感的问题,没有史密斯的引导,说不定会失控。
《帮佣》我没看过,事后也没有太跟踪关于电影的讨论,从维奥拉自己的介绍中得知,她演完这场电影并因此而被提名奥斯卡奖时,在黑人社区遭到了普遍的攻击,主要是因为她所扮演的角色是传统的黑人角色:温顺、服从、在主人面前唯唯诺诺,就像《飘》里的嬷嬷的形象(The Mammy Roles)。
维奥拉生于北卡罗来纳州,几个月时搬到离波士顿不远的罗德岛州。她在贫困中长大,在演说中几次提到poverty, dysfunctional family, 贫困、非正常家庭,在穷困黑人中,是司空见惯的故事。她还几次提到她所居住的公寓里,到处都是蟑螂和老鼠……八九个男孩追着她满城没命地跑啊跑……她说,正是因为童年吃过苦头,她才有了驾驭生活的能力和韧性。
她甚至还说,她童年的苦难,而不是她的职业训练,教会了她成名后对付那些残酷的公众非难——足见来自黑人社区的批判和攻击,对她造成了多么深的精神创伤。
也就是在这里,我想起了傅苹。前一阵网上炒得热闹,正负两方我都没有认真关注,只是看过一些段落,觉得她回忆的童年中,至少有些不精确、不可信之处。她自己对媒体的解释就是,一是同胞们嫉妒她的成功,二是中国官方在操纵网络言论。从她那个角度讲,也或许她真是这样的感觉。亚马逊上面,对她批判最尖锐、最激烈的,差不多都是华人,尤其是来自大陆的新移民、华侨、留学生,而对她全力辩护的,除了她的团队,还有普普通通的美国读者,对她苦难的童年(不管其事实真假)表示真诚的同情,对她的成就也表示衷心的赞赏。
仅仅是“受自己人攻击”这一点上,我觉得Viola Davis和傅苹有相似之处。
然而,我不敢假装我听懂了她所说的一切。字面上我都听懂了,然而字里面的含义,我深知自己无力把握。
在贫困的街头被顽劣的男孩子们驱赶着,她却爱上了表演,中学剧团之后,又上了茱莉亚音乐学院学表演。她又开始抱怨茱莉亚学院,被老练的史密斯拉了回来,说她在茱莉亚学院还是跟从了一些对她颇有帮助的良师的,于是她缓和了一下语气,说茱莉亚是“苦口良药”(bad medicine that works),这几年里,茱莉亚打败了她,但她最终还是愿意继续下去,因为表演是一门艺术,一门创造另一个与你不同的人的艺术形式。
史密斯像制造正面气场,就把话题引到《帮佣》上来,说,哇,你有了这么好的剧本,拿到这个角色时是什么感觉。维奥拉回答,首先,这是一份工作(苦笑);然后,这是一个人,其中包含着一些信息,这是一个我了解的普通人。
然后史密斯想讨论宽泛一点的话题,比如说电影中非裔美国人的形象。于是话题又回到她受欺负的事情上来了:她说,成功之后,我们对自己人特别苛刻。你成名了,恰恰是你以为会看顾你、保护你的人说,保持清醒头脑吧,不要让成功冲昏了头脑(Keep it real),当他们大肆攻击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自己是头脑清醒、诚实。维奥拉明说了,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实际上,更多的人就是不能分享你的快乐,他们就是嫉妒。——我倒是可以假设,傅苹的委屈,大约也是真实的,她还说,本来是不想写这本书的,写完了挨这么多骂,真不值得。
维奥拉虽然一直满面笑容,但从她的言谈中,我能够听出,她根本没有从受到的攻击中恢复过来,整个话题的中心,都是有意无意地为自己辩护。
头发。她以前都是带假发的,因为好莱坞中有不成名的惯例,就是头发一定要直、要亮、要飘飘。于是她有各种各样的假头套。她自己承认,戴假发,是因为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是在为真实的自己向别人道歉。而奥斯卡颁奖时,她却勇敢地摘下了头套,戴着满头的小卷毛参加了颁奖仪式。
——这又是一个我并不熟悉的领域。我们觉得很平常的改换发式,在这里却涉及政治、种族、文化甚至商业,制造头套的商人们惊诧莫名,担心维奥拉此举会大大降低头套的销售量。这可是高达九亿元的产业啊。
维奥拉说,好莱坞的黑人演员处境很艰难,正面的、处于领导地位的角色凤毛麟角,某个有名的一线代理公司里(我没听清名字),黑人女演员只有三名,她、Halle Berry和另外一位。这里她倒是自嘲地笑说了,我倒是想穿着酷酷的太空服,我倒是想有很多浪漫的镜头,和漂亮的男主角亲吻做爱床戏啊,可是这样的角色哪里有啊。(所以就别怪我演《帮佣》里的嬷嬷角色了。)
诉苦之外,她也说出了一些肺腑之言。她说,表演为她提供了逃避现实的途径,教育又为了提供了实现梦想的通道: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内容是失败,然而,你却必须奋然前行:她说的一句话让我很动心:失败没有让我停步,它只不过是成功的一部分。她的父亲只读了五年书,母亲八年,是教育把她拉出了那个充斥着老鼠、蟑螂、屋顶摇摇欲坠的破旧公寓,而艺术,是生命中真正的高贵:艺术不表达成功,而是表达生活中的混乱,在她罗德岛州的老家的角落里,艺术有治愈的力量,一种渲泄的方式——让它表达出来,诚实地表达出来,会使我们变得更好:她在街头上见识过的毒贩、揍老婆的家伙、一发病就揍人越战老兵、拧断猫的脖子的坏家伙、把女孩子追得狂奔的街头流氓——都是她成为一个艺术家的基础。
艺术也就是了解人性,了解人性的弱点,理解它,然后在艺术中应用它。
艺术是表现生活的。人们要把坏东西扫到地毯底下去,而艺术却要把地毯掀开,说:它多美丽啊!
好像还是史密斯,拼命要给这个沉重的访谈增添一丝亮色,于是问到她最大的成就是什么。于是她就真正开心地笑了:她的女儿,丈夫,婚姻,成为一个母亲——过一种比她自己更伟大的生活。她和她丈夫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泡温泉,因为泡温泉的时候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前面讲到黑人女星角色不多,为了填补这个空缺,维奥拉和她的丈夫利用《帮佣》成功带来的收入,开办了一个制片公司。这个过程也很艰难,用她的话说,就是艺术和商业这两列火车必须同时从车站出发,缺一不可。
这一点说得很深刻,很冷静,很有制片人头脑。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哀求:不要恨(扮演嬷嬷那样对白人主人逆来顺受的黑人的)演员,要恨这个制度,不要让我对这一切负责。
维奥拉像祥林嫂那样诉了一大堆苦,不过也还是说出了一点跟成功学有关的东西:她说,正因为角色难寻,她才发现,我们不能坐视,要找到解决的办法,要找到有钱人,要保证电影能够盈利……
在《帮佣》拍摄过程中,她说服导演增加了她的角色的戏份,而且还增加了里面一个儿子的戏份。她说,她的诀窍就是设身处地地为导演着想,因为导演也想把电影拍好。于是她认真地回到原书,回到剧本,然后写出自己喜欢的场景和结局,和别的演员商讨之后,然后向导演提出建议。导演接受了,因为导演相信这样能够帮助电影成功。
她的结论,居然还很成功学,和今天别的讲员们说的异曲同工:如何对待管理层,如何对待上级(manage up):关键是提出一种没有威胁性的想法,很多情况下,我们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根源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要求过。
3 comments:
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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