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October 28, 2008

幸福蒙太奇 :) Authur Rubinstein

琼瑶回顾展暂告一段落。:)抽空还看了她的处女作《窗外》,倒确实是清新可喜,比她后来成名后坐在山顶带着秘书们批量生产出来的长篇、电视剧的含金量都要高一些。

星期天赶在图书馆关门之前去还书,居然赶上了书市的尾巴,最令我得意的是,我进去以后,门就关了,不许人进来了。淘了十几二十来本书,后来想想书架上实在没有地方放书,只好咬牙闭眼忍痛走出来。

书们像是舞场上的女孩子,害怕成了“壁花”,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先生我来提携。:)

Arthur Rubenstein 成了我的娜塔莎。:) 我拥有的CD不多,其中一张,就是他弹的肖邦。于是,听着肖邦,读着Arthur Rubinstein: My Young Years (Alfred A. Knopf, New York, 1973),“儿子上床以后,老公上床之前”的那一个多小时,我成了真正的神仙。:)

没想到鲁宾斯坦不光是钢琴弹得好,文笔也这么好,看得我津津有味。他出生在波兰的洛兹,首先让人想到的自然是肖邦,还有约拉,约拉的老家是格但斯克,而且她也是犹太人,也是自幼就弹钢琴。

鲁宾斯坦不喜欢小提琴;老爹会拉小提琴,给他买了一个,被他敲掉了,结果是他自己的脑袋挨敲。他也不喜欢诗——他号称诗是音乐的穷亲戚。鲁老头(当年的鲁小朋友)也真是的,这么风趣可爱:to me poetry was sham music, a sort of "music's poor relation." If one of the young girls in our family started decaiming poety (a fashion in those days) I would have nervous laughing spells and would have to leave the room.

他还是挺爱国的——不过他解释了,他爱的不是政治实体,而是田园。波兰的秋天——四季分明——真实的季节——肖邦最可爱的小夜曲

Chopin Nocturne

Chopin: Nocturne Op.9 No.2 (Arthur Rubinstein)

Liszt

"There is a Polish word, zal, a beautiful word, impossible to translate. It means sadness, nostalgia, regret, being hurt, and yet it is something else. It feels like a howling inside you, so unbearbale that it breaks your heart. (P10)"

这个zal, 让人想起一个土耳其词hüzün。Orhan Pamuk: the melancholy of Istanbul as hüzün

我们虽然是乐盲,也从不妄称诗人,不过,在音乐、诗歌和文字中,如果一定要排出座次,大概是音乐->诗歌->文字了。倒不一定有高下之分;每一种艺术形式都有它特定的价值和审美功能。最大的区分标准是表达像 zal, hüzün 那样无法表达、无法翻译的人类情感,形式越抽象,表达的却有可能越精确。

鲁宾斯坦写的这段历史我还比较熟悉。回头看,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真是人类(起码是欧洲)艺术创造的黄金时代……不过,还是觉得鲁宾斯坦花在政治历史上的笔墨大了些,是 reading history backwards, 是成年的鲁宾斯坦事后诸葛亮地给童年鲁宾斯坦添油加醋。:)这些事件对他的命运真有那么大影响吗,当时的他,对这些事件真有那么大的感受吗。

不过这当然也是我作为读者的偏见在作怪,尤其是当下,美国选举,金融危机,中国政治,旁人越是热情高涨,我就越是避之唯恐不及。不过我却不是历史虚无主义者,渺小的个人,总是很难脱离重大历史事件的影响的。

和鲁宾斯坦并排的,是另外一本书, 也是自传,也是犹太人。Britain's Master Spy: The Adventures of Sidney Reilly. W同学推荐,然后去 abebooks 淘来的。心中愤愤,好像我们就是职业八卦篓子。:)对W说的八卦,我有些将信将疑,以我们正宗八卦帮的帮规,任何八卦,都必须要两个以上的证据互相对证,而且当事人自己的回忆录等等是最不可靠的,只能当 heresay, 不能当证据。

还真找到一本中文版的《牛虻》,我们是天生的反英雄主义者,《牛虻》的小说小时候见过,没读,只记得其中的木刻插图,手头这一本是95年出的,里边的插图,说不定是从旧版里翻印过来的。以我的“品味”,《牛虻》是政治小说,007是侦探小说,都不属于“文学”,在当年的我的心目中,地位甚至还不如琼瑶,琼瑶起码还有些少男少女的儿女情长,还可以让人偷偷跟着脸红心跳。:) 翻了翻书架上 Ian Flemming的原著们,字体老旧,文字平板,令人不忍卒读……007也就配拍拍电影而已。

Authur Rubenstein 有478页,Sidney Reilly 有284页,希望都能够读完。冬天来了,还是老把戏:别人滑雪,我念书。

Thursday, October 23, 2008

老妈眼里出西施:)


这几天忙。一是有个小Release, 一是忙着看电视连续剧。《庭院深深》。琼瑶阿姨的。:)

很多年没有看电视连续剧了。最后一部是N年前回国时看的。《烟锁重楼》。也是琼瑶的。也是刘雪华。:)

这回重新又看,自己都觉得好笑。老妈说起《庭院深深》,一定要说那里的章含烟像我们家菊子。妹妹嗤之以鼻,笑她老妈眼里出西施。好奇地看起来,嗯,当然了,我们是没有人家漂亮,也不像人家那样一双迷离的泪眼,更不会永远是低眉顺眼、柔情似水、曲意逢人,不过么,不过么,长发长裙,半圆的长发箍,或者发带,是我们初长成时候的标准打扮,这么些年,春夏秋冬,韶华流去,短裙穿过无数条,头发也剪过许多次,用不了多久,头发和裙子却又重新长回到那样的长度,就仿佛青春时代的某一个点永远凝固了,心理上自觉不自觉地又会回到那个黄金分割点。:)

再看秦汉,嗯,还真是觉得他没有“我家汉子”帅。:) 秦汉秦汉,还真有些秦川汉子的土气,眉眼有些太粗糙,不如那谁:)俊朗飘逸。不过,不过,秦汉笑的时候,嘴一歪,还是很有风情,他的声音也挺好听,还有,他的发式,穿衬衣领口却不系扣打领带,那样的打扮,就是我们年轻时候的打扮,土是土,却是土得亲切。

再次鄙视自己一下。当初,琼瑶的所有小说其实全都看过,不过,看的时候,看完了,总是有一点“仅供研究”的自我辩护。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被感动,怕人家说自己肤浅。同时还总要遮掩:我们还是读正经书的,古今中外的经典我们都读了,读琼瑶不过是居高临下地“了解了解”,其实心里还是鄙视琼瑶的。

嘿嘿。我真土。真肤浅。:)

Sunday, October 19, 2008

Thursday, October 16, 2008

你耕田来我织布 :)

不是说夫唱妇随,而是说,你们去关心国家大事,我们来关心八卦。:)

昨天是“我爸妈”和“妈侃”最后一场辩论,我们还真看了,不过一边看,一边翻杂志。现如今的杂志都是在惨淡经营,这么好的杂志,一年也就十几刀,我一共订了好几份:Time, New Yorker, Vanity Fair, National Geographic,还有王瑞智免费寄赠的《万象》。惭愧惭愧,很多时候,只有时间翻翻时装广告和漫画。:)

最近一期的 Vanity Fair上居然有两篇好看的八卦,一篇是 Tony Curtis 写玛丽莲·梦露的,其实我本来并不知道 Tony Curtis 是谁,不过一看他的子女,才知道,原来他是 Jamie Lee Curtis的老爹,和玛丽莲·梦露一起拍过Some like it hot.

另一篇更好看,是杰克琳·肯尼迪将蒙娜丽莎从法国借到美国来的经过,哇,背景还有古巴导弹危机,冷战外交,绅士美女,总统暗杀,飞机失事,美国法国政界文学界艺术界所有的名人几乎一网打尽……

去年码过一段,怀念美帝国的浪漫时代,那时候的政治多么风流漂亮,高雅有趣。连敌人也比现在的更强大,更有意思。国际舞台如情场,真是必须棋逢对手、势均力敌,才能演绎出真正的冲突和罗曼司。:)

再听着老“妈侃”在那里无力地攻击、反驳,心里真有些怜悯。总统总统,其实什么都不统,即便是权倾一时,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权力象征。美国老大帝国垂垂老矣,多少该忌讳一些,哪里能再去用这个颤颤巍巍的老爹来装潢门面。输,也该漂漂亮亮地输。年轻人强硬是血气方刚,老年人强硬,就真成了冥顽不灵了。

除了这一场辩论,另外看过的一场是 Joe Biden and Sarah Palin的辩论。很容易看出,哪一方是占有强势,然后对另一方带着一些居高临下的宽容。:)

Wednesday, October 08, 2008

秋风萧瑟天气凉

这几天严重感冒,鼻塞胸堵,铿铿锵锵,脑袋都差点咳落地。昨天开会,偏偏不能缺席,咳得惊天动地,自觉路人皆侧目,却也无能为力。唉。冬天伊始,这才是第一轮呢,论症状,已经算是轻的了。

雨,露,霜,雪,旋转着,旋转着,冬天就来了。“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阿丕可怜。

早晨慌慌张张带小朋友上学,小朋友看见草地上有亮晶晶的东西,问那是dew, 还是frost.然后就雀跃:yeah! It's gonna snow! We can have snow fights, build snow fortress, and I can go skiing!!!! I can't wait!!! 耶,要下雪了哎!我们可以打雪仗,堆雪城堡罗!我可以滑雪罗!我都等不及了!

我却是发愁。漫长的冬天,天寒地冻,咫尺天涯,雪地里小心翼翼跐跐滑滑地开着车,冬天还没有来,想一想就已是满心忧郁。昨天偷偷瞧了瞧一份401K帐户,嗨,吓人吓人,还是不看罢。

说是赌徒世家出身,本赌徒其实胆小如鼠,401K是我自己挑选的基金,被人笑称亚裔老太太般的保守。家族的赌瘾和赌运,一应都被妹妹继承去了,谁也没有她瘾大,谁都没有她沉稳,谁都没有她手气好。果然,虽然人生还没有到和牌的时候,她的那一手,和我们比起来,早已日日显出一些强势来。

不过发愁终归是没有用,春夏秋冬,阴晴圆缺,我辈既无力回天,便还是鸵鸟着吧。

寡人有疾 :)

算起来,我的青春偶像,除了英俊少年,便是地痞流氓、赌棍小偷了。

我出身赌徒世家。早些辈份的不知道,只从父亲和叔叔伯伯那里听说过爷爷的故事;那一年爷爷四十二岁,在赌桌上已经盯了两天两夜四十八小时,然后兴高采烈地回家,高兴着高兴着就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

爷爷英年早逝,被渲染成了神话般的人物。伯伯说,爷爷英武过人,骁勇善战,足智多谋,那年和一个大家族打官司,月黑风高之夜,单枪匹马唱了一曲空城计,楞是把人多势众的仇家吓退了。

我和堂姐相互眨巴眨巴眼,拼命不要笑出声来。——伯伯是武侠迷。有一天,他万分感激、心满意足地说过:中国现代文学,一个金庸,一个梁羽生。读了他们的作品,这辈子算没白活。——他这个版本的家史,早已经被金庸、梁羽生化了。

童年的记忆,就是逢年过节、父辈们难得地凑在一起的时候,将窗户都关严了,八仙桌铺上厚厚的绿丝绒,然后兄妹一起坐了,搓起爷爷留下的骨质麻将。如果我表现好,就有给他们端茶倒水递烟送零食的特权。细想起来,不光是这个伯伯吹牛,父辈其他那几位说起爷爷赌博的时候,往往也眼神迷离、沉吟良久,带着些憧憬和自豪,似乎那是不可多得的荣耀。

他们说了,爷爷一辈子赌,还算没有败家,细算起来,理当是输赢参半;最后一把赌得最大,对家实力也最强大,爷爷却是洒脱的赢家:他虽是赌博身亡,枉负了卿卿性命,却将年头选在了1948年,为妻子儿女们留下了一个好成份。

我的是非观大约就是这时候被模糊掉的。明明是坏事的东西,我尊敬的大人们却都在认真地玩,谈起来也是眉飞色舞、洋洋自得,可见世上的坏事,总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的“赌博生涯”,大约自三岁始,勉强分得清一二三了,就跌跌撞撞地迈上了邪门歪道:十点半,拖拉机,升级,拱猪,斗地主,本地打法,外地打法,来钱的,不来钱的,有对家的,没有对家的,各自为战的,好牌“过河”给对家的,可以带炸弹的,不许带炸弹的,一样都来过几回,就那么打发了童年。

少年时代,对那些一味勤奋好学、积极上进的书呆同学,从来就有些怜悯。长大以后,碰到纯洁善良的正派朋友,我就总是偷眼打量着他们,心中暗暗称奇:从来都没打过牌的人,居然也能够长得这么大。

周润发最帅的时候,除了向冯程程哀求:“程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就是在赌桌上了:歪带着礼帽,右嘴角叼着一根烟卷,瞟瞟对手,再瞟瞟手里那把牌,眼中是居高临下的,胸有成竹的,嘲讽的笑意。




《圈套》(The Sting)就像《上海滩》、《赌神》,演绎的也是乱世中一群黑道人物。黑道是黑道,好人却都在黑道一方,官府、警察都是坏人。当然了,我也承认自己“帅哥至上”,周润发、保罗·纽曼、罗伯特·瑞德福在哪一边,哪一边就一定是好人。

赌而为钱为物,那是赌的最低境界。介因人一有牵挂,过于注重输赢,尤其是注重的是输赢的金钱,人就成了一枚棋子,变成了牌赌人,而不是人赌牌了。

此外,赌者,即便赌的是钱是物,赌中之道,之魂,却是在钱物之外。我辈家教不良,从小就学了些三教九流的坏东西,骨子里却还是良民,羡慕英雄们深明大义、除暴安良,暗暗欣赏他们冲冠一怒为红颜,心里巴不得他们也为自己去翻过九十九座山、涉过九十九道水、屠过九十九条恶龙。赌徒们单是为了一堆银两而机关算尽、烧杀抢掠,就令人不屑;看过迈克尔·道格拉斯的《钻石》,闹来闹去就为了那枚钻石本身,末了儿就觉得有受骗的感觉。


《圈套》却是不同。那里面,保罗·纽曼是老手,精通赌道,却是稍稍有些厌倦江湖;罗伯特·瑞德福初来乍到,童心未泯,看什么都好奇新鲜,又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最后一个镜头,在精心设计了一个大圈套以后,两个人留下一众人等打扫战场,自己却翩然离去。师兄问小兄弟:你没拿你的份子啊。小兄弟轻描淡写地说:唉,甭费神了,反正我拿了,也是给胡乱糟蹋了。挥挥手,扬长而去。

哇,潇洒的极致。

Wednesday, October 01, 2008

Becoming Jane

前几天刚看了DVD上的Northanger Abbey,这本书还真没有看过,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和简·奥斯汀的其它小说比起来,这一部份量自然要小一些,情节要简单得多,人物也单薄得多。

碰巧还看到了Becoming Jane, 刚开始看很失望,演Jane Austen的居然是 Anne Hathaway, 怎么可以,她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太招人耳目,一举一动,都太二十一世纪,太美国,和我想象中的简·奥斯汀完全不搭界……奥斯汀是英国乡村牧师的女儿,生活在两百多年前。

简应当是收敛的,谦恭的,温和的,哪怕她再聪明,也不会两只大眼睛滴溜滴溜地冲人眨巴,顶嘴,拂袖而去,主动向人投怀送抱……总之,头半部电影一直不能入戏,只看得出编剧对原著的拙劣模仿:乡村舞会啊,客厅的拜会啊,还让简自己读自己的书,我的天,读了那么长,还不断切换镜头,真让我替导演和演员尴尬。

中间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受到了感动,于是便入戏了。情人们要分手了,故事却才让人觉得它真正开始了。两次分手都很动人,和爱的人分手让人心中无奈,和不爱的人分手,却让人觉得温暖……

因为钱而和心爱的人分手,不是传统的因为外人阻挠,处理成这样,却还是让人觉得可以信服。结尾有点好莱坞,中间的处理却还是应当接近简·奥斯汀的初衷;她没有狄更斯那么残酷,一定要把人写得贪婪自私残忍,而是总有一份温暖的同情,哪怕这样的同情偶尔略带着一份揶揄;对俗世里挣扎的男女,尤其是那些挣扎失败的男女们,她有一丝同情和怜悯。

因为她自己也是那其中的一员。

这本书出版时得了十英镑稿费,出版商却决定不予出版;后来又以原价将书卖回给奥斯汀的弟弟亨利。出版商不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是当时十分流行的四部小说的作者。

奥斯汀当时是匿名写作的。

Northanger Abbey was written by Austen in 1798, revised for the press in 1803, and sold in the same year for £10 to a London bookseller, Crosby & Co., who decided against publishing the novel. The bookseller was content to sell it back to the novelist's brother, Henry Austen, for the exact sum that he had paid for it at the beginning, not knowing that the writer was already the author of four popular nove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