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ne 24, 2009

让乌龟和小鸭子们先走

我上班挺近,从家里到办公室是五英里半,从办公室到家里也是五英里半,大约十二分钟车程。五英里半,却要跨越三个小镇。三个小镇各有不同。冬天时,中间那个镇扫雪比较慢,开过他们那一截时,总是让人战战兢兢,骂骂咧咧。所有的日子,这么个不爱扫雪的镇,还总是有警察叔叔在树丛里埋伏,盯着他车里的雷达,就等着你超速时他来给你写票票。

每天早上晚上,匆匆忙忙地上班下班,车里的广播拨到通俗版的古典音乐台,上班时是Boston Pops的指挥 Keith Lockhart 在普及音乐,下班时一般是更通俗的华尔兹和德沃夏克,早已经不胜其烦,却也还是一日复一日地听着,总强过世界上各个角落的战火纷飞,机毁人亡。

乡间小路,除了令人头痛的雪,除了无事生非的警察,却也有兴奋的事情。

初春的一天,雪是已经化过,太阳却还是冷漠。早上起来,狮吼着将家人驱赶出门,大家分手了,心下又暗暗生出几分惭愧。想一想办公室满坑满谷的活计,惭愧之外,又有了几分焦躁。

忽然却停下了方向盘。一个黑黑的影子,在路中央爬行着,缓缓地,从右到左。对面马路上的车也一应停下。

原来是一只乌龟。

乌龟还在慢慢地爬着,我顺手掏出手袋里的相机,给他留下了一个漂亮的倩影。心中的惭愧和焦躁,瞬息间也烟消云散,代之以乌龟式的从容。




第二天,那一段路两端的电线杆上,就有人挂出了一个标记:乌龟通道。



马路边,有些低凹,雨多时便会积成潭,若是再大再深些,就可以称池塘了罢。去年春天,也是在这个路口,还看见过一家过马路的加拿大雁;小雁们刚刚孵出不久,毛茸茸地可爱之极,两只小脚丫支撑着圆滚滚的小身子,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过马路,那一天,我也是从手袋里掏出相机,给他们拍下了一个全家福。

回去以后,打开相机,才看出了这些大雁们的阵势。内行的人说,大雁们在过马路时,父母是有分工的,永远是父在前,母在后,小宝贝们夹在中间。心中便温柔成一团。

平日里开车,偶尔也会看到血腥的场面,最多的是被压坏的松鼠和小金花鼠,偶尔也有黄鼠狼、臭鼬,老远就不见其影,先闻其臭,开过去老远之后,还是不敢呼吸。最惊险的,是有一回,和一只小驯鹿擦肩而过。我正在说话,只听一声“有鹿”,我的车和鹿都已然从预定的交汇点跳开,我的虚汗,是在车子开出去老远后,才一层一层地流了下来。

波士顿著名的《让小鸭子先过马路》的铜雕,是游客们必访之地;那套雕塑里,鸭们不似大雁们那样,有父母前呼后拥,只有一个鸭妈妈带队,几只蹒跚的小铜鸭,叫前来访问的小骑手们的小屁股磨得铮铮发亮。访问过几回,小骑手们的小屁股就变得珍贵了,不愿意再骑小鸭子了:那是小小孩儿才玩的东西。

于是小小孩儿就长大了。

1 comment:

JN said...

小小孩儿长大了,当年的小伙子、大姑娘也不惑了,入土半截了。